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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离开几天,等下你把这个交给她。”没等她吃惊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刘禹就从大衣内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虽然有些好奇,陈述也没想当面打开,她摸着那个信封感受了一下,里面似乎很薄,像是只有一张纸,分手信?支票?还是别的什么,刘禹没有理睬她的眼光,自顾自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陈述转头一看,苏微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面色显得很平静。
“我想去医院。”
“送我回公司。”
没等陈述开口,两个人突然一起出声,坐在驾驶位上的她无奈地回过头,苏微的视线还在远处的那个墓地上,两人之间离着一只手的空隙,刘禹拍拍她的座椅说道:“先去医院。”
车子在寂静的林荫道中滑行了一段就钻出了陵园,这条路上没有多少车流,陈述的车速不算快,车厢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她刚要想出什么话题来打破这种平静。突然间发现,一朵白色的小花落到了车子的前玻璃上,晶莹剔透,很快就化成了一滴水珠。
下雪了!
帝都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很突然,从车子里下来的钟茗有些兴奋地哈了口气,一直到了局长办公室,她的帽子上、肩膀上都还有雪花粘在上头。
“来得这么快?”局长抬起头,看她的样子一愣:“下雪了?”
钟茗“嗯”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在她拍打雪花的时候,局长站起身,一把将办公室的窗户推开,雪花被风吹了起来,伴随着一股让人精神抖擞的冰凉,在他的视线里,帝都的上空白茫茫地一片,一场大雪如鹅毛般飘落,瞬间就覆盖了大地。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想不到您还挺有诗意地。”钟茗走到他身后,不知道一场大雪有什么可看的,她之所以会这么高兴,可不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
“小鬼头,你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吗?”
钟茗的眼睛在他的办公桌上打转,嘴里却脱口而出:“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局长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还真知道,不过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心不在此,有些好笑地关上了窗子,回到了办公桌前,将正中的一个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袋子上面印着红色的“绝密档案”四个字。
“上头真的批了?”钟茗兴奋地盯着那个袋子,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敌人都能一口说出项目代号了,咱们的侦察人员却一无所知,这样的案子怎么查?”很显然,局长没有她那么兴奋,摇摇头继续说道:“这里面写得什么,我也没看过,你要记住,它依然是绝密,不能再扩散太大,需要让哪些人知道,你只能先申请,报了批才能透露给他们,明白吗?”
“是!”
钟茗收起笑容,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局长这才将袋子递给了她,规矩嘛,依然是只能在这间屋子里看,不能记录更不能拍照。
当她拿着袋子坐到沙发上时,局长帮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茶几上,正好看到她从文件袋中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拍自八、九十年代之交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一头短发,明眸皓牙,微笑中透着矜持,身穿一件白大褂,双手很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在她的周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实验器材,背后的墙壁上,用红纸贴成了一句诗词:“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钟茗将那张照片反过来,上面用钢笔写着几个字‘一九xx年十一月十一日,摄于帝都’,她顿时明白了,那一天是苏红梅的生日,也是311重点实验室接到项目批复的日子。
这个项目最后被命名为1111项目组,或者叫四个一项目,并不完全是某人的生日因素,而是在项目的排序上,它恰好位于第一千一百位左右,这才是华夏国内最通常的做法,当然,结果发生了某种巧合,就是始料未及的事了。
钟茗将之前关于苏红梅的档案又看了一遍,同专案组的材料不一样,这上面记载的几乎全是她的辉煌,天之娇子般的学生生涯,志得意满的研究历程,立功受奖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你很难将这一切同那个说话总是细声细语,背部佝偻的老妇人联系在一起。
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将档案放下,紧接在后面的,就是关于这个项目的资料了,秘密就在眼前,钟茗有些紧张地吸了口气,将那份厚厚的报告翻开。
经过了几天的整顿,帝都xx医院已经恢复了秩序,毕竟它是个大型公益性机构,不可能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就长期关闭,苏微快步走进电梯,手指习惯性伸到数字‘3’的上面,突然想起来,又滑到了‘5’然后按下去。
原来的那间病房虽然没有太大破损,可是因为死了人,还是被医院决定暂时先封掉,里面的病人就被分到了各个楼层的空余病房,苏尘在脱离危险之后,也被安排到五层的一个四人病房,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原来的病友,这是出于苏微的要求,不希望人家经常提到母亲的事情。
“后来呢。”走到门口,苏微突然听到了弟弟的声音,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后来,这个坏人因为盗窃,在一次全城大搜捕当中被人认出来,然后被公安机关在一间小旅馆里抓获,这时候,他才承认了当年那个案子就是他做的,他是不是很狡滑?不过再怎么逃也逃不过法网,这就是警察叔叔们的工作。”
老冯的声音清晰传来,苏微知道他在和弟弟讲故事,几乎每天只要有空他都会来,然而苏微却有些不想看到他,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母亲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小微?”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被那个声音给叫住了,老冯走到她的身后,低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她葬在哪里?”
“燕山,五号墓区。”
老冯好像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说了出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不必了,我就是不说,难道你会查不到?”
苏微转过头,反身朝着弟弟的病房走去,只留下老冯呆滞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