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珠和齐霸歪分手后,就朝自己的家里走去,她一边走,心里头也一边想。她不能不想,她感到,这些日子,大姨和表姐对她的态度,太好了,好得过分了,就是来到东北这几年,大姨和表姐都没有对她这么好过。什么事情,都有个度,过犹不及了,就让人生疑,要是从自己一来到东北,大姨和表姐就对自己这么好,那也就不怀疑了,可是,以往没有这么好,现在这么好,是什么意思?
柳辰珠又一想,她们娘俩有什么目的,要自己干什么,但柳辰珠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目的。自己毕竟是她们的至亲,是她们见自己的艰难处境,才把自己从关里接来,不管怎么说,养活了自己好几年,又给自己找到了丈夫,虽然丈夫身上和精神上,都有毛病,但毕竟自己是有了个家呀,可以当家作主了,不再寄人篱下了。她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没有理由哇。
但是,柳辰珠也想到了齐霸歪是怎么样对待姐夫肖海及其家人的,那凶狠、那虚伪、那两面三刀,真是叫人脊梁骨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表姐对自己的丈夫都那么凶狠,难道不会对自己下手吗?一路上,柳辰珠就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最后,她就心里说:算了,也许是自己多疑,走着看吧,她们也许不会坏到我身上!
柳辰珠一到家,就觉得不对头。柳辰珠见黄富贵双手叉腰,满脸都是怒气,眼睛也通红,瞪得溜圆,嘴巴上翘,呼呼地直喘气。柳辰珠再看看黄福贵的身后,桌子倒在地上,什么饭、菜,碗、筷子、盘子,盆子、勺子,满地都是。柳辰珠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又惊又担心。
黄福贵见了柳辰珠,开口就骂:“你他妈的还知道回来?你吃饱了,不管我了?”柳辰珠一愣,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黄福贵这模样,也没有见过黄福贵这样地和她说话。柳辰珠见这情况太突然了,根本臆想不到,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就机械地说:“啊,我能不回来吗?是大姨非留我吃饭。”黄富贵又野蛮地说:“他妈的,她留你吃饭?是你他妈的不走,非要在那儿吃不可,你倒会扯犊子!”
柳辰珠听黄福贵这么说,觉得非常奇怪,他怎么说自己要吃不走?没有哇,是大姨非留的!柳辰珠说:“不是你说的那样,真是大姨非要我在那吃的,不是我要吃不走的。”黄富贵不再追问这个,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黄福贵脸色更加愤怒:“啊,你吃饱了,就不管我了,让你给我回来做饭,你都不干,你什么东西?”
柳辰珠听了,又是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什么意思?柳辰珠问:“谁让我回来给你做饭,我不干,没有哇。”黄福贵又瞪起眼睛说:“去你妈的,你也不给我拿回点儿吃的,什么东西?”柳辰珠觉得今天黄福贵说的话很怪,黄福贵的态度和行为很反常,她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愣在那里。
黄福贵见柳辰珠如此,他终于怒气冲天,上来就大打出手!柳辰珠没想到黄福贵会动手,她出于自发地和黄福贵撕巴起来!黄福贵本来就是唬了巴腾,加上齐霸歪给他上足了劲,他就像老虎一样地疯狂起来。柳辰珠反应过来,见黄福贵真是打,就拼命地搏斗!二人打得天昏地暗,血雨腥风!
不知道他们打到何时,也没人知道,就没人来拉开,柳辰珠毕竟是女人,怎么能打得过疯狂的黄福贵?她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而黄福贵的脸上,也被柳辰珠挠得好几道血印子,两人都是带伤了。
柳辰珠的日子从此以后就不平静了。
过了半个多月,柳辰珠的身上恢复了原样,柳辰珠到肖海家家串门。齐霸歪又是一阵甜言蜜语之后,关切地问:“辰珠,二儿对你怎么样?”柳辰珠心里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俱全,她想把一切都倒出来,转念一想还不妥,只好说:“还好,就是有时和我吵架。” 齐霸歪装得一点儿也不知的样子,吃惊地说:“吵架?还动手吗?”柳辰珠说:“嗯。”
齐霸歪一听,心里很是幸灾乐祸,外表上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唬犊子敢打你?还反了他呢。赶明个儿我去骂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还欺负到我们齐家头上来了,这还了得?我去管教他,不听,我就搧他嘴巴!”
柳辰珠见状怕表姐吃亏,连忙阻止:“姐,你可别去,他唬了巴叽的,上来唬劲儿,谁也一样。”齐霸歪不服:“唬,我才不怕呢,我——”。齐霸歪突然意识到说走了嘴,连忙改口说:“他不唬,这我早知道,他就是犟脾气,过了一阵就好了。我得教训教训他。这哪儿行?不过,你也得温柔点儿,女人嘛,男人就是喜欢她这样。你也是很厉害的。”
柳辰珠觉得有许多话可以反驳表姐,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是低头不语。齐霸歪见状说:“好了,你不用犯愁。我去管管他。”
不知是哪一天,齐霸歪私下去找了黄二唬,两人嘀咕半天。又不知是哪一天,齐霸歪当着柳辰珠的面儿,狠狠地教训了黄二唬。你可别说,黄二唬还真的好了些日子。但不会彻底好的,一是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二是齐家娘俩决不会让他彻底好的,就这样好好坏坏的,让柳辰珠的日子既不平静也不战事频繁,以达到柳辰珠不但服服帖帖还要感恩戴德的目的,来满足娘俩的**和癖好。
齐霸歪自从上次挑拨离间成功之后,她就把此做为定例,外加上小恩小惠,把黄二唬调理得就像自己手里玩弄的木偶,怎么摆弄就随个人的意愿。柳辰珠却被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晓得真象,还把齐家娘俩当做贴心人。
挑拨离间是齐霸歪的天生癖好和拿手好戏甚至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要是她不喜欢的或是她的对立面,她都用此着来祸害你而且往往得手。她用此着祸害人,凡是你的亲戚朋友、同事熟人、邻居生人,只要能搭上话的人,她都说你的坏话,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无所不用其极。对她的亲表妹如此对她的丈夫及其家人更是如此。
柳辰珠的日子不好过。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的丈夫不但二虎吧叽的而且还有奇特的病。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丈夫不开化,后来她又以为唬了吧腾的丈夫不懂人间烟火,时间久了她就觉得蹊跷,她是何等聪明之人,终于查明了真相,差点儿把她气死,
同时她也非常伤心,悲愤使她差点儿晕了过去。她想到自己父母双亡投奔亲姨家里,除了亲姨抠门之外,还没有对自己伤害过,姐姐对自己还算不错,自己把亲姨和表姐当成是亲妈和亲姐姐,把姨家当成是自己的娘家。可是,亲姨和表姐为什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对象,难道是她们不了解情况?
但亲姨说过两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对面屋住着,能不了解吗?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嫁给这样的人?自己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姨家的事儿啊,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想起自己没爹没娘的,孤零零的从关里跑到这遥远的关外来寄人篱下,吃苦挨累,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结果得了个这样的下场,怎能不可悲?想着想着,柳辰珠禁不住大放悲声,痛哭起来。
柳辰珠哭着哭着,又转念一想,也许丈夫的病姨家不知道,谁家的男孩得了这种病都不会说出来的,都是要绝对保密的。想到这儿,她有了一丝安慰,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窒息得就要憋死的心窝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决定把实情告诉亲姨和表姐,给陷入困境和痛苦迷惘的自己以慰藉和帮助。
可这件事怎么好意思开口哇?尽管她很泼辣大方,但她毕竟是在封建意识根深蒂固的农村生活了十几年,又没有上过学受过教育,自然不开化。左思右想也没辙,只好暂且不提,以后再说。
在齐霸歪看来,表妹和自己的距离似乎又拉长了。虽然表妹对自己在行动上仍是一如既往,但齐霸歪就是觉得不对劲!齐霸歪有些纳闷,有时她也想到自己和母亲的所作所为是根源,但她一点儿也不自责,反而归咎于表妹忘恩负义。
她和母亲总认为我们齐家对你柳辰珠恩比天高,情比海深, 你柳辰珠就应该感恩不尽,就应该唯唯喏喏,百依百顺,不能有一点点的不敬不顺,不能使齐家人有一点点的不满意,一旦有了那就是罪大恶极,就必须给以制裁!
无论如何,他们对柳辰珠的态度和行为都是合情合理,理直气壮。并且用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哪怕是最残忍最卑鄙,只要达到目的——猎物服服帖帖!齐霸歪甚至于齐家的这种人生信条和处事规则毫不留情地用在亲戚柳辰珠身上,更何况是别人? 她们的哲学,就是以我为中心,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就不放在眼里了。柳辰珠,可是被她的大姨和表姐坑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