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过去了,九月来临,天气又凉了一步,这在东北地区才是正经八北的秋天。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空气宜人,野外是色彩斑斓,果实累累,车来人往,异常繁忙。城内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肖兰下了中午班后,就来到市场上买了肉和一些蔬菜。陈忠孝说是馋了,想吃豆角熬肉。肖兰也没有那些闲工夫来欣赏那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就急急忙忙回到了家,赶紧做饭。
这时候,刘志斌到嘉萨县城内的娘家侄女刘淑琴家串门去了,肖华还是上班,强儿中午在托儿所不回来。刘志斌为什么去嘉萨县城里的侄女刘淑琴家呢?这里面可有缘故的。
刘淑琴,是刘志斌二哥的大女儿,娘俩的关系非常好,刘淑琴一直邀请姑姑去她的家里,刘淑琴的母亲曹丽荣早就死了,她的丈夫也早死了。刘志斌她要离开清原去牡丹江,这就离侄女远了,以后能不能见面都说不清楚,她要和侄女聚一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陈忠孝这两年来,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和肖兰的关系一直不好,总是打打闹闹的,刘志斌的心里对女儿的日子非常地担心,她也想,是不是自己在身边的缘故,当然,那陈家的挑唆是最主要的原因,所以,刘志斌要离开家一段时间,看看陈忠孝和肖兰还怎么样。
刘志斌她也想到了自己是走了,还有肖华在家,可这肖华,一天天几乎都上班,除非是夜班,也就不在家里呆多少了,这也就碍不着他们夫妻什么事了,刘志斌计划在侄女家呆一个月,侄女还希望姑姑多呆些日子。
陈忠孝的右手肿了,但不严重,他在听收音机,他没有躺下,做在大炕上,还抽着烟卷,那神态悠闲自得的样子,总比发脾气的时候好看得多了。收音机里,播放着歌曲,优美而动听。
中午的休息时间从十一点半开始,不太多了,下午一点半就上班。肖兰生火、淘米、洗肉、切菜,心里还着急,怕不赶趟,连忙带急,满身是汗,她都顾不擦汗,外屋地里,还是热气腾腾的,温度很高,这更使肖兰出汗了。
肖兰看豆角没有摘,就进屋了,看了一眼陈忠孝:“哎,你能不能摘摘豆角?我忙不过来了,别上班不赶趟。”说完,肖兰把豆角放在陈忠孝面前。
陈忠孝听了,脸上脸上马上阴沉起来,没有吱声,但还是摘起来。肖兰看陈忠孝的神态,明白他心里不高兴,但他没有发脾气,肖兰就没有在意,不说什么,就是好态度了。
做好饭后,肖兰给陈忠孝盛了一碗饭递给他。陈忠孝接过来就是一摔,饭洒得满桌子都是。陈忠孝又一拍桌子,吓了肖兰一跳。陈忠孝大骂道:“操你个妈的,你他妈的还吃饭?”兰觉得很奇怪,无缘无故的,这又是怎么啦?
肖兰愣愣地问:“怎么啦?你骂啥人?”陈忠孝怒气冲冲地说:“咋地?你象不象话?骂你——”陈忠孝忽地扬起肿手向肖兰打来:“我还打你呢。”肖兰一躲:“你凭什么打我?”陈忠孝喊叫起来:“凭什么?你个不懂人味儿的,我手肿了,你还让我摘豆角,你赶上大地主了,太狠毒了!”
肖兰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强让你摘呀,你手也不怎么严重。中午时间本来就短,我又上趟街买东西,我怕不赶趟,你还要吃豆角熬肉。你不能摘拉倒,我不是问你能不能摘了吗?”
陈忠孝继续喊叫:“你就不该问,我手坏了不能干,我摘了这么半天,手可疼了,都是你他妈的叫我干的,你他妈的一点儿也不心疼你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肖兰冷冷地看了陈忠孝,讥讽地说:“你手不能摘豆角,怎么能打人?那个用劲儿大?哪个使手更疼?”陈忠孝听肖兰这么一问,无话可说。但是他又恼羞成怒:“你他妈的别放屁,你他妈的太气人!”
说着,陈忠孝又拽住肖兰,用肿着的手打肖兰,狠狠的,甚至拼力去打,这手,怎么不疼了?肖兰奋力反抗,挣脱了陈忠孝,跳到一边。肖兰本不想和他吵下去,没有什么意思。但是陈忠孝却步步进逼,又骂又叫,说七道八。
肖兰见他如此,也不能不反击,就说:“你嘴巴干净点儿,我看你才太气人哪,不能摘豆角,你不是已经摘了吗?手不也没怎么地吗?你的手不是能打人吗?真是不讲理。”
陈忠孝蛮横地说:“你对我也太狠毒了!”肖兰反唇相讥:“看不是谁对谁太狠毒,这么点儿就大打出手,手怎么不疼了?去年我得胸膜炎,起不来炕,你还逼着我蒸馒头呢。”陈忠孝恶狠狠地说:“你不没死吗?你病得要死吗?”
肖兰反问:“那今天你也要疼死了吗?”陈忠孝一听更来气,他跳脚大叫:“放屁!我嘛,不乐意干,乐干我不用你说。”肖兰冷笑了一声:“哼,这才是真心话呢,乐干,再重你也挺着。那次你崴脚了,肿得那么高,一瘸一拐的,你还把你爸和你姑父请来。你还怕累着你爸,让我看孩子,你挺着去做饭,你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忙火得可欢了,还做了满桌子的菜呢。”
陈忠孝一挺胸,脸上现出一种坏坏的,恶恶的表情,故意气肖兰:“我乐意。那是我爸我姑父吃。”肖兰明白他是在故意气自己。肖兰就不上他的当:“你就疼你爸和你家人,我你一点儿呀也不心疼。”陈忠孝看看肖兰冷酷地说:“哼,不疼我爸和我家人疼谁?疼你?没门儿,你算个老几?心疼你干屁!”
肖兰双手一抱肩:“我算个老几?我不是你老婆吗?老婆就不心疼了?别人怎么能疼老婆?”陈忠孝蛮横无理:“谁疼你就找谁去,我就这样,你不过就拉倒。我也不缺胳膊少腿的,哪找不着老婆?”
肖兰听陈忠孝说这种话不由得大怒:“啊。要不你这样呢,原来你没安好心哪,你找去,你家不是给你娶老婆不花钱吗?”陈忠孝又羞又怒:“你少说屁话!”肖兰见和他说不出理去,就说:“你别胡搅蛮缠,咱们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陈忠孝一冷笑:“好哇,走吧。”陈忠孝说完,走出门去蹬上车子就跑了!
肖兰在后面撵。陈忠孝一面骑车一面回头看肖兰笑,使劲地蹬车,故意气人。
肖兰一边急走一边生气:“哼,我非学会自行车不可,看你还气谁!”
陈忠孝骑车,肖兰步行,肖兰怎么能撵上陈忠孝?陈忠孝和肖兰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肖兰忽然明白了陈忠孝是故意气她,她就不生气了,不能那么傻,和这样的没人味的东西生气,不值得,他不配!
肖兰又一想,自己不去撵他了,这样的情况也太多了,先放他一马,还得去上班,还得去看强儿呀。肖兰调转方向,朝学校走去。那陈忠孝见肖兰没上来,他就下了车,仔细地望回路上看,没看见肖兰的一点儿影子,他就调转方向,朝他家蹬车而去。
陈忠孝的工作,基本上是天天去街道走门串户,早上到局里报个道,或者开会,或者汇报,没事了,就是下街道了,一般的下午不到局里。实际上,他是借工作之便,可以办私事。这不,他见肖兰没上来,就回他家了。
他到了家,见弟弟陈忠礼在院子里脱坯。看样子,陈忠礼是刚脱不久,地上是一堆泥,没有几块坯。陈忠孝放下车子,就撸胳膊网袖子,对弟弟说道:“老疙瘩,你起来,歇着去,我来脱。”
陈忠礼也正干得不耐烦,听了哥哥的话后,如获大赦,马上起来,就说:“太好了,我正累呢。”陈忠孝就蹲下身来,用双手捧起泥就往坯模子装泥,一块一块地脱起来。他的手还是肿啊,可是,他也不说肿了,不能干,他也干了,而且干得挺来劲,他也不骂人,他也不气恼,反而是心甘情愿,满脸怡然自得!
陈忠礼站了一会儿,说:“三哥,你脱,我可去玩球了。”陈忠孝和颜悦色地说:“我脱,我脱,你玩吧。”陈忠礼高兴地走了。陈母走出屋子,见三儿子正脱得来劲,就说:“老三,你手不是肿了吗?不疼吗?”
陈忠孝用头在胳膊上擦汗,见母亲问他,很感动,说:“妈,不怕,疼我也能坚持,我能为家出力,能让兄弟姐妹清闲不挨累,这是我的荣幸呀!”
这陈忠孝,甘心做家的奴才,还自以为荣,真是鄙陋哇!
陈母听了三儿子的话,再看着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心里头喜滋滋的,说:“嗯,三犊子,你这样做,才对呢,有你了,那大犊子孝不孝顺的,我和你爸就不在乎了,有你来孝顺我们,管家,就行了。”
陈忠孝听了母亲说自己的好,说大哥的不是,心里也觉得舒服,看来,自己的表现,越来越使家里满意了,这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