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一条黑影飞快的划过容府的上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瞬即不见,与黑色的夜融为一体.
正在外院当值的刘五霍然回过了头,与他同行的一个人道:"怎么了?"
"沒事,"刘五咧开嘴笑了笑,"好像看到一颗流星."
"快走!"那人不耐烦的说道:"看什么流星……跟个娘们儿似的."
刘五一边在心里骂一边点头笑着,走了沒几步又捂住肚子说道:"哎呀,不行了……"
"你又怎么了?"那人皱眉问道.
"我可能有些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了,上每去一趟!"刘五一边说着一边往每的方向撤退.
"真是事儿多!"那人嘀咕道:"完事了快点來!"
"好,好."刘五一边答应着,一边捂着肚子跑了.
走到墙根下,前面是一棵大树,还有一片密密的藤蔓植物,他在那儿站下,手放在唇上,两声鸟叫从嘴里飞了出來.
"嘿!"黑流星从树上跳了下來,"娘们,你不是要上每吗?"
"……"刘五气得肺都快炸了,心想跟着王妃果然都学得阴坏,嘴还特别损,看看这老实木讷的冷十六都学成这样了!
"有事快说,沒事快滚!"他狠狠的说道,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
"有正事,"冷十六收起笑意,正色说道:"王妃让我來告诉你,迅速摸清容府二爷的作息规律,明天晚上,王妃要來夜访."
"明天?"刘五差点跳了起來,"疯了吧?今天晚上告诉我的,明天就要來?我打听不得时间啊……打听了还得送出消息去……我……"
不等他说完,冷十六已经转过了身,阴恻恻的说道:"我只负责來传达命令,并不管其它的,如果你想让王妃知道你的牢骚,我也可以传达一下,估计她会把时间提前."
"……"刘五咬牙瞪眼的看着冷十六使了一个漂亮的跃身,三下两下跳上了树梢,随即不见了.
他气得无语,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树梢和黑漆漆的夜空,抬手在虚空处"啪啪"的煽了几下,"叫你告密!叫你瞎传话!"
容府的基本情况在來东疆之前,容溪已经做过了基本的了解,她知道,容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二爷,大爷性格软弱,胆子很小,也沒有什么才能,所以一直在家并沒有主事.
容二爷胆子大,心也细,有谋略,是一个能够成大事的人物,所以这些年容家在他的手上发展得非常不错.
容溪坐在书房里,灯火挑得很亮,她在通宵达旦的看这些资料,这猩都是最隐秘的东西,平时想见都见不到,虽然这些东西并不能直接指证齐王,但是如果把这个地方给他端了,至少可以让他受到重创.
她正在仔细的看着,廊下有轻轻的脚步声,冷十六立刻上前一步站在了窗下,仔细的看着.
朦胧的月光下,有一人,挑灯而來.
那人身材微胖,走得有些慢,双肩微微的向前扣,看起來有几分萧瑟之态,廊下有他淡淡的影,薄而凉,他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灯下的那一片亮影随着他向前一点一点的挪动.
温员外.
脚步声止,门上响起轻轻的叩击声,容溪看了冷十六一眼,示意他隐藏起來,冷十六点了点头,翻身上了房梁.
容溪这才出声道:"进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温员外从门外走了进來,站在门口看了容溪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恭敬的说道:"见过吕头领."
容溪沒有丝毫的意外,早在上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他欲行礼又止住的神情就明白了,这座温府和这位温员外,不过是齐王在东疆安排的这些人的傀儡罢了.
"嗯,"容溪放下手里的东西,淡淡的应了一声,打量着这位温员外,见他虽然身形富态,但眉宇间有一种抹不去的淡淡愁色,想來这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好,"深夜來访,温员外有何事?"
"我……"温员外动了动嘴唇,身子似乎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在下是想对吕头领说,您到任以后,在下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办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下的家小……还希望头领能够多加照顾."
容溪的心头一动,家小?她转念一眼,瞬间明白,原來如此!这齐王处事还真是周到细密,他担心平白起一座府邸会让人起疑,不如就地寻找一个合适的富户,然后在外界人看來一切沒有改变,其实府内已经进行了大换血,除了这位温员外必须经常的抛头露面之外,恐怕其余的人都已经被软禁监视起來了.
"温员外,"容溪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中一个大胆的主意生成,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喏喏不语的男人,"可想与家人团聚?"
温员外霍然抬头,紧紧的盯着容溪,眼睛里爆出一丝喜悦的光,不过,那团火光如烟花一现,爆开之后,便又慢慢的淡去了.
他再次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说道:"吕头领,您有什么吩咐,请明说就是,在下一定全力以赴,请……务必不要.[,!]为难他们."
容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來他是想岔了,以为自己是在提醒他,拿家人來要胁他了,也罢,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计划还要仔细的推敲一下才好.
"温员外,宋宗主何在?"容溪轻轻的靠在了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敲着桌面.
"他……"温员外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府中,已经接到了头领到來的消息,说是要头领明天去府中见他."
"噢?"容溪轻声的笑了笑,在这黑夜中,笑声很轻,却有种渗骨的凉,温员外摒住呼吸,轻轻抬头看着她,"在下……已经劝过他,请他來见头领,可……"
"无妨,"容溪摆了摆手,她的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唇角扯出一丝冷峻的弧,如亮出的弯刀,眼神锋利如破空的利箭,"我会去的."
温员外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沫,他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暗吃惊,如此年轻的少年,居然有这种久居上位者的眼神,随即他想起自己的家小,眼神又暗了下去.
温员外离开之后,冷十六从房梁上跳了下來,容溪从袖子里拿出那些在船上劫到的信,手指轻轻的划过上面的一个落款:宋海致.
而对方容二爷,则在信中称呼其为宋宗主,容家这些年与宋海致一直有生意上的來往,可以说是非常的密切,可以说,宋海致是容家生意最大的客户,从海货,丝绸到木材再到药材,涉及各个方面.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够有这样的财力?如果真有这号人物,厩的那些达官贵人又岂会不知?如果真有这号人物,他又岂会屈居于东疆之地?毕竟厩才是人心所向,但凡财力,权力任何一方达到了,想去厩的还是在多数,自古皆是.
容溪直觉这个宋宗主和齐王有关,果然,今天一对温员外提起,他就说出來了,而且还说要让自己去见他,架子还挺大嘛.
"明天去会会他."容溪手指敲了敲宋海致的名字,对冷十六说道.
冷十六点了点头,看來王妃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前赶了,他看了一眼她眼角的疲惫之态,心中默默,感觉这王妃和王爷还真是像,一做起事來,什么都不顾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有些阴沉沉的,空气中的风腥味更浓了一些,扑在脸上有些不太舒服,习军师看着容溪笑了笑,"头领,初到这里,不太习惯吧?"
"嗯?"容溪扭头看着他,沒有回答,眼波流转,像是遥远的海的那一端,隔着一层迷朦的水雾.
习军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忽然觉得和这位新來的年轻头领开开玩笑,拉拉关系简直就是自找不自在,甚至还有些找死的感觉,他和其它的以往头领有太多的不同,不是喝两次酒,一起逛几次窑子就能够交心的.
习军师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朦胧而迷茫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感觉很坏,你不知道你的上司在想什么,该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何况……他还顶着"军师"这个称号,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还怎么出谋划策给人家当军师.
他忽然想起來,这位吕头领好像也沒有叫过他"军师,"只是称为"先生."他一边想着,一边又为自己的前途捏了一把汗.
"习先生,随本头领去宋宗主的府上吧."容溪转头看着他说道.
"是,是!"习军师感觉前途又出现了一点亮光,急忙答应道.
"以往的诸位头领也是到任后去宋府见过这位宗主吗?"容溪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习军师急忙回答道,"这位宗主……身份特殊,所以虽然表面上的事情是咱们的温府说了算,其实……"
"其实还要受他掣肘?"容溪接过他的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