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战鸣听到容溪的话,眉毛挑了三挑,最终气结.
他不得不承认,冷亦修已经掌握了他太多的东西,无论是哪一件,传扬出去都会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烛火飘摇,岳战鸣的忽明忽暗.
容溪觉得这世界上的事儿还真是神奇,第一次跟着冷亦修去的风月场所是象姑馆,这一次却是青楼.
是的,青楼.
容溪扭头看了看旁边冷亦修的神情,嗯……严肃,紧绷,僵硬,尽管是这种表情,但还是会迷倒一众姑娘.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冷亦修腰侧捅了捅,"哎,我说,你能不能放松一些,平时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别整得跟一个僵尸的,这样怎么招姑娘们喜欢啊."
冷亦修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容溪,我平时也沒有上这儿來过,何來招什么……姑娘喜欢?"
"咦?"容溪眨巴着眼睛,两个人躲在黑暗的小胡同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我也沒有说你经常上这儿來呀,我只是说,你平时面对别人的时候什么样儿现在就什么样儿,你以为呢?"
"……"冷亦修的脑袋有些晕,其实他一到这里來就晕,或者说一听容溪要到这里來,就晕了.
他更多的是紧张,怎么才能让容溪放弃到这里來的念头呢?可惜他想了一路,不但沒有想到办法,还发现容溪的表情越來越兴奋,他如坐针毡,心中再次郁闷的想,为什么这许多的男人有时间不在家里,而是要跑到这里來?这滋味……真是难受啊.
可是,宁王殿下似乎忘了,让老婆陪着一起來的男人,估计他是第一个.
两个人钻在小黑胡同里,容溪指着门口迎客的一位穿着粉色裙子的姑娘,啧啧的叹着,又摇了摇头,冷亦修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
"哎,你看那个怎么样?裙子那么薄,不怕冷吗?"容溪说着,用眼睛瞄了瞄冷亦修.
冷亦修的脸色微白,如一株在月色中盛开的白玉兰,"我……"
"你也看她不错?"容溪立刻接过话來说道.
"沒……"冷亦修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嗯,的确不怎么样,胸不够大,腰却细得过了分,估计会有骨头卡得很,臀不够翘,光看这身材就不够九头身美女的资格,"容溪点评得头头是道,回头又对着冷亦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王爷果然就是王爷,想必阅美女无数,一眼就看出这女子不怎么样."
"……"冷亦修.
"快看,那个绿衣女如何?是不是比刚才那个篡衣的更好一些?"容溪再次问道.
等了半天听不到回答,容溪扭头望过去,宁王殿下手捂着眼睛,紧抿着嘴唇,不看不说.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容溪微笑的同时,那眼底闪过的一丝温润的光.
"哎,王爷,莫非这些庸脂俗粉都入不了你的眼?"容溪再次笑道.
冷亦修唰的一下放下了手,恨恨的看着她,撞上她带笑的眼睛,眼神映着胡同口外那炫丽的浮光,眼底慢慢湿润,如海水在月光下无声涌來.
他抬起手指,慢慢抚上她的眉,她的眉极黑,浓密如翅,长长的飞扬开去,在指尖下簌簌的痒.
夜色中,她的唇瓣如嫣红的蔷薇,无声而艳丽的绽放,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住.
她的两瓣唇在唇齿间,轻轻的一个吸气,那股属于她的香甜甘美,瞬间直入肺腑间,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双手握住她细嫩的肩膀,舌头轻轻一探,灵巧的舌尖品尝着她的清甜芳香.
容溪几乎是怔住,她完全沒有想到,冷亦修居然会如此,不远处就是那一片灯火繁华,热闹声一波接着一波,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这并不算什么,但是,冷亦修并不是.
容溪诧异之下,脑中轰然,随即清醒,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回吻了他.
黑暗中唇齿间的浓情蜜意悄然铺开,在这清冷的秋夜快速升温,冷亦修的喉咙里传出一声低笑,更加猛烈的攻城略池.
那颤抖的唇如落花,眼前似乎铺开一片春光明媚,万里铺开繁花万朵,在那一片霞光里,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似乎激情的时间很长,又像是很短,刹那间便是星火.
"叮……"一声清脆的铃当响,贯入在场人的耳中,容溪和冷亦修也不舍的分了开來,两两额头相抵,呼吸都微微急促,容溪的腮边泛起红润的光泽,一双眼睛如浸了水的温玉.
冷亦修轻笑了一声,碰了碰她的鼻尖,"让你还胡说八道……"
容溪也跟着一笑,眉眼弯弯,如天边的弦月.
"來了."冷亦修扬了扬下巴,指着那片火光光辉处.
果然,那边來了一个道士,手中摇着一个铜铃,那铜铃很大,在灯光下闪着幽黄的黄,如一只昏睡迷离的眼,刹那光亮.
道士身上穿着一套烟青色的袍子,明显的质地不凡,衣领高耸,看不到一丝脖颈上的皮肤,扣着一粒古铜色.[,!]的扣子,衣袖和衣袖都绣着同样的纹路,不知道是什么兽纹,只让人觉得严肃而狰狞,腰间的腰带扣尖而利,像是两只兽牙.
那道士看不出多大的年纪,肌肤看上去很年轻,却长着雪白的胡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道童,身材娇小,穿着同色的紧身衣裤,头上戴着帽子,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手中举着一道算命幡,与平时的幡不同的是,上面并沒有写着什么"算命"之类的字,而是写了两个字:"天机."
这一身与众不同的装束,出现在这种烟花之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门口的嬉闹笑骂声顿时少了许多.
人们的目光都被门前突然出现的道士和道童吸引,沒有看到就在不远处的黑暗胡同中,两双晶亮的眼睛望着这里,嘴角是飞扬的笑意.
而在另一个方面的参天大树上,一人着一身朱红色的衣袍,如一团轻柔的火烧云,手执一只酒壶,一边饮酒对月,一边望着这边的情形.
"哪里來的……道长?"门口的龟公本來想着跳起來叫嚷着让这两个人滚开,却不知道怎么到了嘴边,"臭道士"三个字却变成了"道长".
道士并不答言,一双眼睛半眯着,在众人的身上漫不经心的扫过,虽然他的眼睛眯着,被他看过的人,却沒有來由的心头一颤.
道士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众人疑惑,小道童却立刻懂了,急忙上前一步,轻声道:"师傅,您有什么吩咐?"
说罢,把耳边附了过去,四周安静了下去,众人摒着呼吸,看着那道士被高高速起的衣领,似乎从那喉结的微微一动,想着判断出來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小道童转过身來,一双眼睛灵动晶亮,小脸上的严肃让人心头也跟着一紧,然后,众人见他对着刚才的那名龟公说道:"你,我师傅说了,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哗!"众人被吓得齐齐一跳,本來就紧张的脸色瞬间绷开,变成了惊恐.
那名龟公更是脸色一白,嘴唇抖了抖,努力的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哈--"笑了几声,发现这笑声越发的突兀和尴尬,随即收了笑容,眼睛一瞪,"哪里來的臭道士!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师傅从來不胡说!算的卦也从來沒有不准的时候,你爱信不信,别到时候连留话的机会都沒有!"小道童一见这龟公居然不信,小脸蛋鼓起像肉包子.
众人又是一惊,一般來说要是算命的,一见别人不信多半会争论,脸红脖子粗,很少像这一位,居然连句话都不说,面色平静如水,小道童虽然不悦,但也沒有太大的情绪激动.
众人也不是沒有见过算命的,蛤是像面前这位,仙风道骨,一双眼睛如此锐利,像是能够看破前世今生的,好像从來沒有过.
特别是这个场合的,那些女子生活在一片笑声里,人后的辛酸苦泪却无人知晓,内心如黄莲者,最愿意相信命运.
正在这时,一位中年女子从里面走出來,一边走一边说道:"诸位都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她一边笑一边说,眼睛在看到道士的时候也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微敛,眼睛一瞄看到了愣在那边的龟公,"看什么呢?还不快去张员外的府上把小春燕给接回來?都到了时辰了!"
"……是,是."龟公还处在那一片心惊肉跳里,他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道士会那么说,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哪里拉得下这个脸來?现在管事妈妈一出來,一打岔,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也许这个道士和其它的人也沒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外貌出众一些,好更容易骗人罢了."
自我安慰着,龟公抖了抖肩膀,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街口那边的张员外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