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中。陈汉平心急如焚。他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说这次的罪过不小。但是也不至于不让人探望。何况--就算是皇帝沒有下旨。梁敬尧也应该会派人來吧。他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
可是。让他不安心的是。至今也沒有人來看望他。特别是梁家。也沒有派人來。这让他更加如同放在火上烤。坐立不宁。
他不断的回想着之前梁敬尧在山庄时的情景。回想着梁敬尧的语气神态。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不可能。陈汉平在心里把那些事情细细的想了无数次。的确是沒有一丝的破绽。而他相信。第一时间更新 梁敬尧也会被人查的。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依旧沒有任何的发现。那就说明。他那时是做得天衣无缝的。
那个时候都沒有找出什么來。现在更沒有道理会翻出什么來啊……陈汉平左思右想。一颗心忐忑不安。
陈信磊娇惯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种苦。在这牢中几日。早已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看着陈汉平低头不语的模样。心中愈发焦急。“父亲。父亲。怎么也沒有人來看我们。陈家的人都去哪儿了。也不给我们送些吃的來。这牢里的饭简直无法下咽。”
他瞪着眼睛。拍了拍自己脸。“我都瘦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陈汉平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句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一定会笑喷了不可。他心中也在感叹这个儿子真的是被宠坏了。这种境遇下。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吃。
陈家父子自然不知道的是。在刑部大牢的门外。陈家的人已经被挡下了不下十次。
梁敬尧上朝堂请旨开棺的事。早已经传遍了京城。陈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陈汉平后來娶的那个平妻。也就是陈信磊的娘。早已经慌了神儿。急得六神无主。日日都跑到陈汉平母要的面前哭诉。
而陈家的老夫人看到这个儿媳妇的样子。现在恨不能扑上去把她给掐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在她的眼中。这个儿媳除了生下了陈信磊这个宝贝孙子之外。一无是处。
老夫人自然也是不太喜欢梁维燕的。她自己出身微寒。也就是后來陈汉平入了京城。平步青云之后。她才有机会被人尊称一声老夫人。而人家梁维燕却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一举一动都是极有教养的。相比之下。老夫人便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
这种自卑。犹如野草。在心里长了拔。拔了长得更疯狂。
所以。她也便不再与梁维燕多碰面。除了某些妥不开的场合。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一切都有赖于梁家。她也不敢造次。
直到梁维燕小产。她心中不满。日日疯长。早已经不再是几株野草。所以后來。对于梁维燕的死。她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
而今日。突然像是晴天霹雳。梁家居然要开棺验尸。
虽然她并不知道梁家为什么提出这个荒诞的要求。但是。从自家儿媳的表现上來。老夫人也越來越觉得这其中或许真的有些难以对外人说的肮脏之事。
她也开始惊慌。着人去大牢探望。却不成想。居然一次一次碰了钉子。无论使了多少银子。这牢门就如同一块铁板。。。油泼不进。
越是这种情况。她越是像看到了绝望。
她望着在自己面前哭诉的儿媳。一脸老脸上的皱纹像是扭曲到了一起。一双眼睛里的光芒浑浊而幽冷。“我來问你。她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隐约有脚步声传來。陈汉平欣喜的转过头去。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
脚步声越來越近。有人影也随着脚步声而來。听上去。不只是一个。
陈汉平的心中狂喜。他伸着脖子。恨不能立时看清來人是谁。
终于。人影摇摇。慢慢到了近前。第一时间更新 走在前面的是两个衙役。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目光都望向中间的那个人。
陈汉平一眼便看清了那个人。他的手臂上搭着雪白的拂尘。步子走得四平八稳。身上的服饰花纹繁琐。一张脸沉着。沒有任何的表情。如同一个泥塑木雕的人一般。唯独那双眼睛。光芒闪烁。在这昏暗的牢房中犹如等待猎物走近的兽。
陈汉平突然觉得。自己便是那只猎物。
这个念头一冒出來。陈汉平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招了招手说道:“苏公公。苏公公。”
苏公公抬眼看了看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陈大人。”
他这一声回应。陈汉平的心不由得定了定。苏克青是皇帝身边的人。向來那些大臣都对他有几分不同。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的敬畏还是有的。而苏克青也常常是一副千年不变的表情。此时他愿意回应。是不是说明……自己的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陈汉平思索间。苏公公已经到了近前來。看着他说道:“陈大人。咱家这次來此。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陈大人。接旨吧。”
陈汉平立即跪倒。陈信磊也跟着跪下。苏公公慢慢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梁家女维燕一案。择今日开棺……”
苏公公的声音在这牢房中刻意压着。那仍旧有几分尖细透了出來。黑暗中。陈汉平恍惚觉得那尖细犹如一点点亮而尖的针。狠而准的刺向他的心脏和耳膜。
后來说了什么……陈汉平都沒有听到。在“开棺”两个字之后。他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往事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扑面而來。当年在京城时举目无亲的情景;偶遇梁敬尧的情景;高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红花的情景;梁维燕一身红衣满面娇羞的情景;还有很多很多……
在他的脑海中匆匆的掠过。在他的眼前飞快的滑过。他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信磊早已经吓得浑身瘫软。他把目光对准了父亲。可父亲却晕了过去。绝望瞬间像是海水一般把他吞沒。
梁敬尧依旧站在那里。风拂起他的衣袍。如在草尖中飞扬的孤单的翅膀。
陆陆续续有人前來。他并沒有回头。那些人低声互相打着招呼。有的说是來上坟。有的说是來祭祖。还有的说是什么追小偷追到了这里。
这些滑稽而蹩脚的理由像眼前的浮云一般。匆匆的滑过。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梁敬尧始终淡淡负手而立。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老大人。”
他回首。淡淡的看向來人。
宁王。冷亦修。
梁敬尧一笑。胡子微微抖了抖。“殿下來了。”
“亦修今日得到消息便打定了主意前來。下了朝便遇到了府中的管家。得了老大人的令。更不敢不來。”冷亦修拱了拱手说道。
梁敬尧摸了摸胡子。眼睛里的光芒四射。他打量着冷亦修。心中暗暗嘉许。嘴里却说道:“王爷不怕遭人议论说。是王爷对草民提了此事。”
听到他说“草民”。又听出语气中淡淡挑衅。冷亦修不由得一笑。乌眉轻挑。如展开的乌羽。“本王若是怕遭人非议。便不会握着这兵权。若是怕遭人非议。当初也不会力保容府。此生已做受人非议之事多矣。梁老若是有用得到本王的地方。本王也会把那非议置在一旁。”
梁敬尧的不由得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坟茔。“今日。老夫便要打开这坟茔。看看我燕儿的尸身。看她究竟是不是含冤而死。”
冷亦修顺着他的手望去。蔚蓝的天空之下。白云飞卷。轻风掠过。那里的坟前竖起着一块墓碑。上面是梁敬尧亲手提起的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似乎每一道笔画都刻进了他的悲伤。
一股悲怆之情在他的心头飘过。冷亦修一字一句道:“那么。本王便与梁老一起。”
突然。一声高唱打破了悲凉的情。苏公公的声音远远而來。“陈家父子带到。”
梁敬尧和冷亦修齐齐回首。只见头前正是苏公公从轿中走了出來。后面是一队刑部大牢的衙役腰挎着兵器。押着两辆囚车而來。
囚车上的两个人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白色的囚衣。脸色发灰。一双眼睛中露出惊恐的光。头前的那人目光四处寻找。最后在梁敬尧的身上落下。目光突然亮了亮。随即往前奔了两步。脚上和手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可是。他的话还沒有喊出口。苏公公一个眼光看來。他身边的一个衙役便立即抬手堵上了他的嘴。
“啊……你们……”后面的那个囚犯一见此景。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他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随即也被堵上了嘴。
苏公公这才转过头。快走了几步。到了梁敬尧和冷亦修的近前。施了一礼道:“老奴见过殿下。见过梁老大人。”
“苏公公。”冷亦修点了点头说道:“陈家父子可验明正身了。”
苏公公再次施了个礼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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