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锐点点头,似乎对自己这四个丫鬟的回答很满意。
“主子,您的意思呢?”粉儿眨眨眼,四个丫鬟中她最大,所以代表其他三个人问一下主子的意思。
“我没意思。”
庞锐淡淡出声,眉眼弯起,像是在笑。可他身后的郑管家却明白这句话代表的深意。
粉妆玉琢四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眼底具是一抹欢快笑意。
主子没意思,就是交给她们尽挥了!
“你们先退下吧。”庞锐挥挥手,面上笑容不减,只那眼底却已是深谙弥漫。
四个丫鬟退下去之后,郑管家仍是站在那里。
此刻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眼前看到的不是一座座冰冷的墓碑,而是曾经在这里生的血腥恐怖的一幕。
庞侯府一百多口人,只有他因为出府办事很晚回来才幸免于难。而少爷当时也身中剧毒,他抱起年幼的少爷将他倒挂在墙上一个时辰才逼得少爷将吃下去的毒药全都吐了出来。
只是,他当时只能救了少爷,而侯爷和夫人就——
眼前仿佛是血流成河的场景,郑管家忍不住红了眼圈。
在大漠戈壁这么多年,他和少爷历经磨难,什么苦都吃了,可唯独回到这里,时时刻刻都是一种脆弱不堪的感觉。
“郑管家,以前父亲就喜欢坐在这个位置看着我和母亲一起,像我现在这样。”
庞锐沉声开口,此时此刻的感觉,只有他和郑管家才明白。
粉妆玉琢四个丫鬟都是后来从大漠戈壁带回来的,她们并不知道当年这里生了什么。
“侯爷,天凉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您的身体——”
“无妨,今儿天不错。”庞锐摆摆手。
他已经八年没回来这里了,过去八年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里,而回来之后,每天都可以看着这里,反倒不会做梦了。
这个庞侯府,在外人眼里看来是鬼蜮之地,可是在他看来却是他心底的一片世外桃源,只有在这里,他才有强烈的归属感。
“太子府那里有什么动静?”庞锐清冷出声。
“侯爷,暂时没有其他事,令狐大小姐已经住在太子府。”
“知道了。”庞锐点头,不再有任何话。
他回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这里才是他出生的地方,将来即便是输了,他也要留在这片土地上!
——
皇宫,承乾宫
夜已深,皇上仍在承乾宫批阅奏章。
德公公侍奉一旁,总觉得今儿的皇上心事重重,刚刚欣妃派人送来的参汤,皇上一口没喝,放在一旁都凉了。
德公公看了眼暗沉的天色,皇上今晚这是准备批阅奏章到天亮吗?
德公公思忖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今儿的日子——有些特殊。
是庞侯府一百多口人中毒而亡的日子。这倒不是最特别的,是因为那一百多口人里面有一个叫舒巧茹的女子。
德公公心底叹口气,恍然大悟。
怪不得皇上今儿如此古怪,原来如戏。
这一夜,皇上都在批阅奏章,天快亮了才起身。
“德公公。”皇上揉了揉额头,沉声开口。
“皇上。奴才在。”
“天亮了。”皇上似乎是长舒口气。
德公公一愣,旋即低下头轻声道,“是,皇上,天亮了。”
德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
舒巧茹是天亮前一刻离去的,从那以后,每年的这一天,天亮之前皇上都不会休息,皇上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舒巧茹守夜。
只是,这都过去十二年了,皇上却始终未曾放下。
选择欣妃,最大的原因是欣妃的性格很像她,后来皇上单独召见欣妃之后,却现不光是性格,就是举手投足都很像,甚至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像是第二个舒巧茹。如果不是舒巧茹的年龄已经十六了,皇上真的会以为欣妃是舒巧茹未知的女儿。
十二年之后,皇上似乎是在尚墨欣身上找到了昔日逝去的最爱,皇上也明白,尚墨欣只是一个替身,但在这大半年的接触当中,他现尚墨欣并没有刻意模仿舒巧茹的一举一动,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
皇上也曾经模糊了尚墨欣这个人。
但是现在却渐渐明白,尚墨欣和舒巧茹是两个人。
舒巧茹是他心底无可取代的最爱。
而尚墨欣则是他后宫的一个嫔妃。
说到底,尚墨欣代替不了舒巧茹,只是一时的追思。
天亮了,皇上就要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继续深藏心底,谁说只有普通人才有不得已的时候,他作为皇上,也需要将自己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皇上,该上早朝了。”德公公见皇上神色恢复如常,内心却是唏嘘不已。
“今儿早朝之上,朕想微服出巡一段日子,去江南看看。”
皇上突然如此说,德公公一愣。
因为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也不是微服出巡的季节。
“皇上,您这是——”
“朕就是想出去透透气。”皇上的语气此刻竟有一分说不出的萧瑟。
“皇上,您会带哪一位娘娘或是殿下?”德公公小心翼翼的问着皇上。
“欣妃身怀六甲,不适合长途奔波,朕只带着荣乐,太子身体还未康复,老八身体不好,至于东合,他的母妃才被关入冷宫,朕也想让他冷静一下,就让老五随朕一起行了。”
“皇上英明。”
德公公心下明了。
此次出巡皇上带着五殿下,心思不而喻。
在皇上心中,已经分的清楚明白,太子和五殿下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
只是如此安排的话,二殿下和三殿下心里势必不会好受。
——
早朝结束之后,林d曜随皇上进了御书房。
虽然林d曜并不想离开京都,但既然父皇决定了,他也不会多半句。只是父皇突然决定微服出巡,这多少让林d曜想不明白。
“东曜,此次微服出巡回来,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来了。”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林d曜。
林d曜眸子迅速垂下,尽管一不,皇上也能看出他并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