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姑姑,我要进去看爹爹。”淇源忽闪着大眼睛,还不等杨晓黎和冰儿反应过来,已经抱着连环画乐颠颠的跑进了房间。
“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陪她。”冰儿嘱咐了杨晓黎一句,旋即抬脚跟在淇源身后。
淇源小小的身子来到床边,大半个身子趴在床上,打开连环画,指着上面的故事有声有色的讲了起来。
“爹爹,这是舅舅送我的连环画,上面有小孩子,可别的小孩子都有爹爹娘亲一起吃饭,爹爹,我讲了这个故事以后,你可要起来陪我哦?”
“只有淇源和娘亲很孤单,淇源想要爹爹,想要弟弟妹妹。爹爹,你还要睡多久?”
“如果你还不醒来的话,你就不是好爹爹。可为什么娘亲总说你好呢?”
“爹爹,你爱淇源和娘亲吗?如果爱的话,爹爹为什么总不理我们?这是爱吗?”
“爹爹,你的头发是黑色的,可娘亲却有头发是白色的,娘亲说,等你醒了,她的头发就是跟淇源一样的黑色了爹爹,淇源想听爹爹的声音爹爹说话好不好?”
“爹爹爹爹,我能看懂这些话,可我看不懂书上的字,我想让爹爹教我爹爹你答应我好不好?你点点头?要不然你眨眨眼?”
“哼!爹爹还是不理人!淇源都这么乖了,爹爹还是不理人淇源不理爹爹了!!”
淇源自顾自的说了很多,却不知道身后的人冰儿和门口的杨晓黎都是湿润了眼眶。
淇源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最近一段时间,她经常一个人跑来这边跟昏迷的林冬曜说话,孩子的语言听起来是天真无邪,却也最能触动心灵。
淇源表面上说是生气,可小小的身子还没转过来就已经改变了主意。
“算了娘亲说,爹爹最疼娘亲了,对娘亲haode,淇源都爱。淇源原谅爹爹这一次。爹爹,我们拉钩好不好?”
淇源眼圈还有些泛红,显然刚才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可终究是心疼自己娘亲,舍不得对林冬曜发脾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淇源有些吃力的拿起林冬曜的手,煞有其事的拉钩许愿。
“爹爹可要说话算话淇源开始给爹爹讲故事了。”
淇源没有丝毫责备林冬曜的意思,小小的身子趴在床上,认真的讲着书上的故事。
冰儿揉了揉眼眶,转过身瞪了杨晓黎一眼,
“看什么看?你的眼睛不也红的像兔子吗?”
杨晓黎眨眨眼,“我是看主子和淇源小姐呢,哪有看你?”
“你”
冰儿跟杨晓黎斗嘴斗了三年,以前还都是冰儿保持全胜的战绩,可最近一年来,杨晓黎也逐渐掌握了冰儿的习惯和方式,每每气的冰儿频翻白眼。
“我懒得理你。”冰儿哼了一声,转过身真的不再搭理杨晓黎。
杨晓黎叹口气,幽幽道,
“我在这里看着,你去洗把脸,一会夫人来了,看到你这样子多不好。”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就在冰儿与杨晓黎擦身而过的时候,淇源清朗的童音正讲着连环画上的故事。
淇源低头翻书的时候,林冬曜眸子倏忽睁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等冰儿从杨晓黎身前走过,杨晓黎再次看向床上的林冬曜,他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淇源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翻书的动作停下来,仰起头好奇的看着他。
“爹爹,你有没有专心听故事?”淇源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盯着林冬曜看。
“晓黎叔叔,爹爹刚才好像看见我了。”
“是吗?”听了淇源的话,杨晓黎三两步跑进屋,却见床上的林冬曜仍是双眸紧闭。
“淇源,其实你爹爹一直都在看着你。你继续讲故事吧,叔叔也喜欢听你讲故事。”杨晓黎叹口气,当是淇源看错了,或是孩子潜意识里的感觉。
“晓黎叔叔又不是我爹爹,我只给爹爹讲故事,晓黎叔叔如果要听的话,就要付银子,不过可以从你月俸里面扣。好不好?”
淇源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杨晓黎。
杨晓黎啊了一声,这鬼精灵的小淇源,还不到三岁呢,这就学会做生意了?这绝对是遗传了主子和夫人的优良传统。
“那那就扣吧。”杨晓黎骑虎难下,总不能小气到不答应淇源的这个小小要求吧。
这时,刚洗完脸的冰儿正好回来,不明所以,还傻傻的问着淇源,
“淇源,你不是要讲故事吗?姑姑也想听,你给姑姑也讲讲好吗?”
冰儿话音刚落,杨晓黎不觉偷笑出声。
冰儿以为他还因为刚才的事情笑话她,当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冰儿姑姑,你当然可以听,淇源给爹爹讲故事的时候,你跟晓黎叔叔都可以听,只不过你又不是淇源的爹爹和娘亲,所以你听故事也要付银子。”
淇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灵动活泼之中除了有不到三岁孩童的可爱无邪,却也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精明。
不知不觉中,冰儿也被算计了进去。
杨晓黎却还落井下石的接了一句,
“从你的月俸中扣。”
“对呀,晓黎叔叔也是这样的。”
淇源咯咯笑着,大眼睛闪烁着的仿佛都是银元宝一样的光芒
“好你个杨晓黎,你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你卑鄙!阴险!无耻!!”冰儿压低了声音恨恨的骂着杨晓黎。
杨晓黎则是两手摊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兵不厌诈!更何况淇源小姐还不到三岁呢!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笨呢!”杨晓黎不甘示弱的回击她。
“那我也是晚上当的那一个,先上当的是你!你还不如我!忘了你顶着黑炭头三天三夜的时候了?”
每次冰儿只要一提到三年前杨晓黎被黑火药炸的灰头土脸的时候,杨晓黎就彻底噤声。
“且!你有这么个把柄在我手里,还想翻身?做梦!”
冰儿切了一声,旋即转过身听淇源讲故事。
满月和庞锐来到魏枫房间外,房门正好打开。
魏枫一身烟青色长衫从屋内走出来,身上的长衫终是能看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整齐利索的束起,胡子也刮了,看惯了他邋遢焦虑的模样,眼前的魏枫虽然是三年前的他,可满月一时半会还是难以适应。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就是沐浴更衣了而已。我现在要去给他把脉了,你们要一起吗?”
魏枫主动开口,化解满月心头疑惑。
他说话也明显比之前条理清晰了很多,不再是颠三倒四。
“你先去吧,我送送庞锐。”
看到魏枫有如此变化,满月也松了口气。
庞锐疑惑的看了魏枫一眼,魏枫的转变虽然是haode,可这转变太快的话,就真的正常吗?
庞锐始终还是不放心魏枫。
“我送送你。”满月的声音让庞锐蓦然回神,旋即点点头,与她并肩走着。
“魏枫你还要看好了,外形虽然转变了,可他若想突破之前的医术,却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我知道,我会看着他的。”满月点点头。
“其实也是我多嘴了,你心中有数。”
“嗯。”满月与她之间一贯是如此清淡平和的态度。
“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回去照顾淇源吧。”庞锐停下脚步,示意满月不用送了。
“好。”满月也不推让,虽然感觉到今天的庞锐有些不对劲,可他若是不说的话,始终是他的私事。
这一刻,对于庞锐来说,却是迈出下一步就意味着彻底改变当下的生活。
他眷恋前一刻与她并肩而行的时光,可时光难倒回,难停驻。注定了,无论是对的错的道路,都要继续走着。
清晨,侯府后院笼罩在一片火红之中。
林简今儿正忙于思忖对策应对北辽和西域新一轮的进攻,无暇顾及庞锐这里。
虽然庞锐是他的眼中钉,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庞锐是林简兄弟,林简若是对庞锐下手的话,除非是确凿罪名的证据,否则以庞锐的手段,自然有法子让天下人知道林简的心狠手辣。
庞锐小心翼翼了三年,他越是如此,林简也越加不方面轻举妄动,更何况庞锐还光做善事积累民心,林简疲于应付北辽和西域的联合进攻,若要分心铲除庞锐的话,除非是有必胜的法子才行。
寝室内,兴奋之情写在邱季璇脸上,她自我折磨了三年时间,终于盼来了今天。只是看着镜子里形容槁枯的自己,她又没来由的悲哀难过。好在她以后还有机会重新恢复,她一定能回到之前的样子。
门外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大半阳光,邱季璇激动的看向庞锐。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色的长衫。
“夫君,其实你穿红色更好看。”邱季璇倒是进入juese很快。
庞锐牵起嘴角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任何温暖笑意。
“好了吗?”庞锐轻声问着她,这一声更像是追魂索命的声音,只不过,邱季璇此刻并不知道,她的身体撑不过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