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宇文承祉怀抱中抖了抖之后,又甩了一头的冷汗。这么一来,今后,我们在这村子里的身份,他都已经设定完毕了。之后,他若是做出了再无耻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说错。
这简直是将一切的卑鄙于事先得到了许可。
他这个大奸人。对了,他家祖上就是奸人来着,这一切敢情都是天生的。
他坐在床上,开始盯着怀里的我,情意绵绵,当然也有可能是熊油意绵绵“今后,我会对你不离不弃的,你再也不用去突厥那苦寒之地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别过头去,不理他。这是我现在唯一力所能及的抵抗。
但,他说的不是真的吧。我不比他狠戾也没有他天生的狼性,看来这一场斗争,我是输定了。虽是公主,从我知道这个信儿不是流言蜚语之后,那就是只是繁华一梦,已经成了逝水,无可追处。
想想前路,还有这个如鬼魅的拥抱,我骨头都酥了。
我又是一阵挣扎,这一次他松了一些力气,让我挣了出来,我跳到床上冲着他叉起腰,“宇文承祉你这个小畜牧,对我——你姨母说出这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良心。”
他并没有配合我的情绪,只是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块点心,向前递伸过来。
这、这,简直是太过分了。公然要收买于我。他这是看不起我。
我对了对那点心还是我挺爱吃的那种,不过,我就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为了不扰乱意志,我别着头,还是和他声嘶力竭,“宇文承祉。你不是个东西。你要遭天遣、有报应、要死无全尸,你信不信。”
良久没有回语,我思忖,他是不是有一点的良心发现了呢。但是我多虑了。
我看他时,他微勾着唇角,向我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再然后,手心一翻,那块好看的点心转了个个,又转到了我的面前来。
二度选择的机会来了。我想,那盘子肉已经无可追了,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就算是活得真就是不耐烦了,那也不能做一个饿死鬼。再看看他手上的那块着色鲜艳的点心,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带着我赶了这么大段的路程之后,还能将它保存得这么完整。这块点心。它还是这么的引人食欲。
我大抵已经饿到了极处,因为我开始头晕了。有这毛病好久了。我不太经得住饿。
可惜了,我那一颗斗志昂扬的情绪。这才刚斗志了多一会儿,就终只能败下阵来。
最后,是我妥协了,从他手心中夺走了点心。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因为。那点心本来就是我的。
只是、只是我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偷的。
之后,他又喂了我一些水。再之后,脸上没有一丝歉意地又将我的手和脚都捆了起来。随便扛起来。塞到床里,借过一床谁的被子就裹了起来。我被他当成了一团被子推到了床里。
他自己退后几步,又向怒视他的我笑了笑。
转身推门出去。应该是去看哪有荒地,我本来是想等他出去,我也出去的。就只是要好好地咬一下那绳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这当口,我想他离开是一件好事。也就不吵不闹由他去。
不过。好像是那点心里有什么东西。我刚打起了这个自己救的念头,不到一刻,眼皮就开始发沉。到了最后,竟然演变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起来了的程度。
最后想到的是宇文承祉这个恶劣的东西,他……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中添了好多生活必备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好在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就只要钻他的空子就好了。
如豆飘摇的烛火之下,他也换过一身最普通不过的农夫打扮。
我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看到的真的是宇文承祉,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将自己晒黑了一些。还装好心装纯朴。
目光转过,屋子除了一些家什,就没有什么变化了。他在桌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
我发现自己近在眼前的床边,有一小摞衣服堆放得整齐。
我想到了这是为我准备的。他把自己打扮成那个样子,一定也要我向他那样。我才不配合他呢。
宇文承祉喝了水,擦了擦嘴巴,眼光转过这边,细细凝视了一会儿,发现我醒了,举步过来坐到我身边,再瞧我一眼,用手拍一拍那小摞衣服,“给你的,为了不让你那身灰布僧衣露馅,我才一路将你抱过来。”
我冲着他切了切齿又奸佞笑笑,“你一个做小辈的,背背抱抱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我们长辈和晚辈之间不讲究这个。”
他还是不搭理我。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在地下铺开了一领席子。
我瞧了眼屋中唯一的床,心下好生的庆幸。幸好,这兔崽子还知道尊老爱幼,只是,才想到一半,整个人就被他拉了下去,趴在那席了上,“你睡席子。”
我瞪着眼睛冲他苦大仇深了半天,揉了揉有些摔痛的膝盖。
他虽然努力披羊皮,学好心人,也注定会露馅的。
接着,不出我所料,他分外不要脸地爬上床,意态闲闲地瞄了我一眼,抖出让人即眼馋又有气地舒服样子,让我想冲过去,泰山压顶灭了他。
他一下子翻倒身,不再瞧我,自顾自躺得舒服。
我手脚都被捆着,努力调整自己的动作到舒服位置,这个努力进行到一半。听到了他的呼吸均匀。
他竟然还酣然高卧了起来。我瞧着他又将牙齿磨了一磨,唯一的床被就盖在他身上。
我转过脸去。气得肚子都疼了。
反正,白天我睡得也很多,大不了。我目光扫过,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一个铜水壶就放在桌子的一边。我想,今天注定会是一个一鸣惊人的一天呀。我拧着身子坐起来。像一条离水渴水的鱼儿一样在地上灵活地跳啊跳的,一直跳到那个铜水壶的身边。
接连试了几次,都在考虑有没有可能直接将自己颠死。不过我还是坚持不懈。
终于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铜水壶“咣”一声撞到了地上。
圆圆的壶身还在地上可劲儿地骨碌着,声音真是响亮。
可尽管是如此响亮的声音,宇文承祉,他连动都没有动。他压根就没有醒。
我恨恨地又举起被缚住的双脚,踹向那茶壶。之后,一双手抱着一双脚疼得呲牙咧嘴,如果不是被绑了手脚,我想我是一定要起来跳圈的。
再看一眼宇文,怎么觉得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我极费力地凑过去,鼾声又起。
我四处找四处看,臭小子和我装睡。我继续东张西望,这个宇文承祉还真是通天啦,桌子上除了有水壶,还不知打哪儿弄来了几个陶杯。
我拧了拧眉头,哼,我让你通天。我跳过去,又回头瞄一眼宇文承祉,还睡得像头猪,猪吧猪吧。再一动,手上嘶啦一声响,用做捆绳的布料发了糟。我抖开双手,揉了揉被勒红了的腕子。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逃,我又瞧了瞧那三个陶杯。
再摸了摸它们,都是一般光滑,然后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
脑后一股风流拂过,有只手擦着我手的边缘,将那杯子夺了过去,还连带着将我转了个个,得以与身后的这人面对面。
我想,他是,他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他不会是宇……
呃,他就是宇文承祉那个大混蛋。
他用手拍了拍捧在手中的陶杯正经八摆,“这个小孩子玩不得。”我看了看,那烧得不错的陶杯之上,隐有他的表情。
忍不住向他挑眉,伸出手去夺,“你才是小孩子,不要胡顽。”
但是手上一滑并没有夺过来,他笑得更奸,“我才刚刚还想着要解开你手上的绳子。这会儿你就让我想改变主意。”
我与他怒目而视。怒视到一半,被他回身取绳子的动作惊到,三下五除二解了脚上的绳子,转身打算夺门而逃。
灰扑扑的身影飘过来不偏不倚,堵在门口。
不过,他身形忽然一动,让出一个身位,“要不你强行通过。”
我看了看他的伟岸身姿,量力得很,自觉得自己必定不是他的对手。眼风一转,就转到了旁开的窗子上,缓兵之计、缓兵之计,我赶紧移开目光装作瞅顶棚,瞅床,含糊着说出迷惑他的话来,“好女子不跟男斗。”
哼,咦他的目光却正对着窗,要是从里跳出去会很吃苦,是……但接下来我就明白了,因为,他将两手一拍,又拢了拢衣领之后似百无聊赖地说,“那下面是和刘嫂要来的仙人掌,如果跳下去,有可能……”
我看着他那嚣张灭顶的样子。
他继续得意忘形,“其实,你也大可以试着跑出去。噢忘了告诉你这村子的东头是河、西头是悬崖、北头是雪山、南面吧有一群狼,刚刚在那儿筑了窝。
我蹙了蹙眉,他还真是无所不知先生。什么都由着他说。
我“扑通“一声倒回我的草席。暂时认命,我也不争这朝夕。
天气越来越热了。住在这草席上还挺凉快的。早知道就……,我打了个哈欠,竟然没心没肺地睡得很是朦胧。
朦胧中梦到了有个温热的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脸,是那种爱怜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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