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从火海里来的,明明是个恶毒的公子,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又好像是变成了平常的日子,没事还要吃个滋补品什么的,这会上我见着老夫人,猛然想到那时在李唐的皇宫里那些妃子们去晨昏定省窦皇后。难道……我咬了一口点心,觉得嗓子眼里有点发干,实在咽不下去。
那个身为恶毒公子嫂嫂的人,倒是心明眼亮,甜着声音问我,“妹妹可是饮茶。”我睁大眼睛想表达正是这个意思,但是因为喉咙上干得紧,声音像是只小蚊子。嗫嚅了半天觉得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外人能够听得清。
那边儿上却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你们也真是的,这还用问吗,快给老三喝杯茶。”
啊,老三?我怎么觉得这四下里都是迷雾沉沉呢。我什么时候成了她家的老三了呢,呃,好像是跟着恶毒公子的排行。天啊,这老夫人难道不以我为恶梦吗。我瞪着眼睛瞧了她半天,才兀然接过那位自称是我二嫂手上的水杯。想了半天便送到了嘴边,猛喝了几口。
再配上后背处那个倒霉公子给了几下手法,终于咽了下去。
端端地又接过了下一块。不是我贪吃,而是他们这也太热情了,又递过来了一块。还是那倒霉公子替我说了一句好话,“想来她也是够了。”
我伸出去伸的手,都出到了半空便又就着他这个话音,很是恰当地缩了回去。那位二嫂见了还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自语着,“三婶婶这般瘦弱。倒是多吃一些才好。”想了想又对着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说,“我那里前两天得了一株千年老参。你这便取来给了我这三婶婶也好让她强强身子。”
见面就送人参。啊这也不稀奇,是我忘了我的身份,我现在可是她名义上的小婶,我们若是在理论上可算作是一家人。是我自己一直将自己当作是外人。
了然了这些我,我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察看一下那倒霉公子的脸色。觉得他对我的这个表现还算是满意。
这位二嫂身后的小丫头,立即脚不沾地跑了出去。这边儿三嫂也并不落后,又打算送我一株灵芝。我有些垂死挣扎地晃着头,只怕真忘了自己是谁,白拿了他们家的东西,日后便是真的与这位倒霉公子说不清道不明,那可就是个完啊。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把冷汗。
只是略凝了那倒霉公子一眼。我便很贤惠地收下了灵芝。
眼下这桩事真不知道是在走运还是在走背字。
大家都在给我送礼。而且我不收不行。
我长了这么的老大,到底也是没有嫁出去过的。自然是不知道别人家的道理。最后大家送完了礼物便是旁敲侧击要倒霉公子带我回去。这下我可真是吓到了。就差死死抓住门框宁死不屈了。
不过那倒霉公子,手上很有力道,只是几个拧转之间,我便像是一只小鸡被他提了出去。
好在好在,外面的天时尚早,不会这么早就睡觉吧。
我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转过头来,像是开了花一样对着我一笑,“睡觉可不挑时候的。”
我腿软了。我舌头绕成了个卷儿。
我一愣。
他很了解地说。“世上法无定法。”又看到我很吃惊地瞧着他,因为我从前也是在佛堂里混过的,自然是知道这种思想是出现在佛家的,可是现在在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不得不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瞧向他,朗朗乾坤之下是一个挺拔伟岸的身姿,此时也正凝过目光来望着我,微微勾起的嘴角好像是在散发着笑意,笑意是笑意就是他这笑也太过危险了,况且我们之前的话题也太过危险了,或许是我根本不应该想,但是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与他这么的咫尺相望也很难让人在他那双深邃的目光里看得出他是在想些什么。因为他的目光看起来是那么的好看,其中的深意又是那么的多,多到了我不足以全部解开的程度。所以我只好一点一点地低下头去。直到他也低下头,向你伸出手,见我只是一味地发愣便捉住了我的手。
在他碰到我手的那一刻,我就是被针扎了,被蜂子给蛰了一样差点就要直接跳起来。一旁经过一对侍女。瞧到了我们这个样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只是向着我们略蹲了蹲身,便一路飘飘然地走了过去。
别呀,别呀姑娘别飘过去啊,快来快来围观一下,围观一下,这位倒霉公子总有一点点的羞耻之心。
如果此时真的有人来围观就会看到一出异常奇妙的场景,那倒霉公子一身宝蓝织锦缎绣立在庭院之中,而他身前的一个姑娘,便将脖子伸得老长在那里使劲地张望着,多么遗憾人们不知道她是在张望什么,她这是在找救兵呢。找一个救兵来她呢。
但是这又是何其困难的。当年也不是当年,就是那天,我都有些糊涂了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天了,他就火烧了一整院子的人。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歪到了这个程度还没有倒是因为他的手扶在了我的腰上。我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树熊吊在他身上。我猛然一放手,差点就要苹果落地,不过他手疾眼快,又快我一步将我扶了个正好。
我仰起头。他的目光不变发现我正在瞧着他,向我笑了笑。
我松开手,又自己整了整袖子,讪讪地退了一步。
他又扶住了我。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因为后面它其实是荷花池。
我在池边上晃了两晃只得是借了他的力重新站直。
在仰起头来将他仔细观察着。默默低下了头。
他却是悠悠讲起,“我这个人很是抢手。”
我瞧了瞧他的伤腿,想着是很抢手,因为有一只腿受伤了吗。就是不知道怎么就很是神奇的好了。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就只是瞧着走路很是像那么回事。
我不知道是怎么对他有了一好些抱怨,就很是不怕死地跟他说,其实我的知名度也很好。
他很快就点下头来,还发出有声地赞叹,“那是自然,那李家人早已经将你的海捕公文发遍了天下,现如今天下的有识之士都想找到你,来复隋兴唐。”
哦,我有一点儿听出了味道来了。怪不得我好像还是有一些价值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个身份的余威真是强大。
他又接着说,“现在这里无疑是安全的,否则以你这种知名度,现在只要一出去,就立即会被不知道是什么人抓住,所以我只能想一个办法,让你诈死埋名。”
咦,他这个话说得好,把我的名字埋起来。不过我这张脸可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他说的明白。只要我不出就会一生四平八稳,但是只要一出就会立掀万丈的波澜。
他说的好些话都不可信,但唯有这一次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扁扁嘴,“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将一双目光向天上扬了扬,很有气质也很无赖地,“没事吃撑了行不行,想讨老婆行不行。”
我不知道如何接接答只好稳了一下心神,想与他好好说话。“我知道你这是在救我,可是我们不能这样骗老夫人。”说这样的话,当然要以着老夫人的名义。
声威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是在害人的性命。导致我现在甚为的危险。
我有些隐隐的发愁。他便拉着我指点那塘中的荷花,日上正午,万物都惹上了光意暖暖,果然是熏得人如同有了醉意,不过那可是倒霉公子的情调,我这边是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因为他说话就说话呗,还偏偏要握着我的手,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啊。即使是看了这满眼的荷花缤纷,心头的痛楚可也是一分减不了的。
我乱着一颗心陪他东看、西看。却是只想着如今可真是算得上走投无路了,他也不用找来来专程看着我了,我必定是大门四开也不会自己跑路的了。
他当然也是这般想的。送我回去后,他说自己要去书房看书。便很是悠然地离开了。我推开房门四处探了探,有一个小姑娘打老远就像是认出了我是谁一样,朝着我很是开心地一笑,就来扶我,“三奶奶,公子说您初到了这里必定是水土不服,就着人开了那种方子,正要您喝呢。”
我翻了一圈白眼,就问她这院子里是不是就只是一个三奶奶。
她听了笑得很是开心,但是马上就是一连串地摇头,“我的好三奶奶,这院子里哪来的另一个三奶奶呢。公子只是瞧着风流但是本人可是个好人,对我们下人也都很好。”
我可不想听她们这些无论如何都是这般说法的套话。
我勉强跟着她一路向回走。两只眼却是一直在向着两旁处打量着。终于确定好像暂时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指望,我还是只能先是寄居在这里。另外的一些事情也只能容后再说。不是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吗,我就不信他们一家都是不打盹大罗金仙,而且那些人能有贴那个公文的性质到什么时候呢,这倒霉公子不是说了吗,已经为我埋了名,到了时候再跑出去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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