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俨然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如果不是他妨碍着我,我一定要跳到地上去给他跳两圈看看什么的。他细细地凝视了我一会儿眼里的光泽变来变去,好像是有什么暗流一会儿汹涌一会儿柔和,我被他看得有些忐忑,只得低下头,他的手指沿着我眼角的轮廓轻轻地抚了抚,然后,对着我轻轻地笑了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地去见太子了。”
我没敢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这次可是再也不敢了,要不然不知道又会让他如何多想。他多想的后果绝对是我倒霉。
这一次我差点要送他出去了。跟他的斗法么基于上全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的。
终于终于走了么,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去。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把我交出去的打算,可是现在不逃吗,没有帅印,那天媛姐姐也出现了,所以我有了不好的预感,也许她并没有放弃要找那个的念头,只是我一直看不出而已。可是这一次我感觉出来了。
杏月说到早餐时特意顿了顿,其中的奥妙就是三岁的顽童恐怕也听得出,我想起刚刚之于李晖琢的承诺,就没敢说自己没口味,硬吃了几口,才勉强应付了事。窗外不知何时落雨,便有人想着给大将军送雨具,有这么多人关心他,他还真是幸福。
可是送雨具的人转眼就回来了,说将军想让人拿我的雨伞送过去。这可真是让人很有想法。我仔细想了一下,他口里说的我的雨伞,是指的前几天我与杏月,当然如果支几根骨架也算贡献的话,好像也有李晖琢一份功劳,那是我们新糊的一把油纸伞。上面的画还是我画的,为此还特意跑到李晖琢的屋子里对墙描了好久,描好了一朵牡丹,却被杏月看成是云朵。倒是李晖琢舞枪弄棒的人不在乎这个。直夸说是好看,便糊了上去。只是那个东西到底有些拿不出手去。
如今他说是要拿那个,我也只当是李府上新年没有新置雨具,要用我那破伞前来充一充了事,便由他拿了去。
望着取雨具人的出了门,我还同杏月商量这件事,不知道那雨具拿得有何用处。倒是前日里有几滴蜡油滴在了上面,估计此番就是去了,也是那金絮其外的东西。自己味了味又觉得不对,恐怕金絮其外这种事情也是当不起的。
杏月素来是个积极的姑娘。一双好奇的我们纷纷觉得。如此的苦等不是个办法。莫若出去打听一下聊解心中火烧火燎一般的好奇才好。
说来也是巧,她刚刚一出门,就碰上了送雨具的人回来。
杏月向他身后瞧了瞧,也不见自家公子有回来的迹象。
既是为公子送去雨具。也要等到公子回来才行,此时,天上的小雨犹自下得不歇,他怎么自己就回来了呢。
这人便将前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杏月,哪里是为了遮雨,不过是被邀的另一位公子说是拿了自己心上人的画作去的,太子听了来了趣味,也要李晖琢拿上一些心上人的东西,一起品鉴。说是出自美人手的东西都是非比寻常。
我听了杏月如实回话。 一口茶喷了出去。我画的那个东西,自己瞧来都不胜鄙薄。也当真可以堪称非比寻常,只是他李晖琢若是出了什么丑也是怪不得我的,谁让他不长记性。
于是长吁短叹了几声。
这次,反倒是杏月不以为然。还一个劲儿地劝我莫要惊惧这个,他家公子一向是手段了得,说死人说活的事情,恐怕也是没有少干的。她言下之意,便是我那画画得虽破,可是却是借了他一双巧嘴的功夫。也是,我仔细一想,还真是想出了一些别的眉目,这个李晖琢就总是爱玩个特别的,什么另辟蹊径之类的事情也是不胜枚举,这次说不定又安了什么样特别的心思。
只是,话又说过来,这次太子相邀于他,一来非是谈论国是,二来非是加以利诱,却是订了一个大包间要在太春楼相见,比什么心上人的什么技艺。看来疯的也不只他李晖琢。
现下,我一个人坐在屋子喝茶,一颗心却是游走不定,完全理不清这些人的心思里面到底是安了什么古怪主意。
后来杏月又出了趟门果然又听回来了一些事情,听说另一位是个副将,但这一次也是在受邀之列,据说他新相中的一位姑娘就是太春楼里从小长到大的一位姑娘,这一次太子听说了此事,觉得这乃是书上常说的那种风月佳话,便一径地忘了什么军国大事,携了亲信去看,为了表示对李晖琢的喜欢也携了他去。估计李晖琢不大爱去,主要是这种事情若是被秦王一方知道,恐怕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细品一品,看来这位太子才不是什么临时起兴,肯定是早就做好了这一步棋,此一去便是要秦王的眼线瞧个全套,让他们将李晖琢的形迹好好禀给秦王才好。这样肤浅的办法连我也能在迟了一刻后想起,估计李晖琢也早就看得差不离了,可是他为什么还是称了太子的意。其实也是简单不过是明哲保身。
他此时前去只要装出一副懵懂样子就好。世人都以为秦王的高枝贵不可攀,其实秦王才是心胸大度……我捂住了嘴巴,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再连带着这些一路想下去。于是终于咬着牙从那些万分跌宕的往事中抽出思想来。
太春楼,帝都最负盛名的一家妓所,虽然不及传统官妓万花楼那么有恢弘气势,但是其中的姑娘是少而精的。仅仅是几位姑娘被赎了身子成了官家太太,便叫这太春楼在帝都中享有一方盛誉。是以帝都从此便兴起了如此的风气,若是要娶了太春楼里的从良姑娘面子上会好过娶万花楼里的姑娘。虽然大家同是姑娘,可是自从额前沾上了最负盛名几个字后太春楼的地位已经是非比一般。如今更是连太子也圣躬亲临,不知今日之后又会传出如何的说辞。
后来的后来,杏月又给我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故事,那故事里的主角,可都是太春楼从前的姑娘留下的真实故事,又加上了不少帝都才子的辛勤编造,是以,听得我很有趣味,而且,结局大都是团团圆圆,让人听得合不拢嘴。心情也觉得大好。
我正在讶异太春楼在帝都人民心中的地位时,坊间的新闻便已经换了新篇,据说李家的大公子拿了头筹,凭的是李氏娘子闺中佳画。杏月正说得快要跳起来时,门上传来一声轻响,我抬头,但见,比传说中的太春楼更有传说意味,刚刚还化腐朽为神奇的李氏公子,就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此时,他正跨步而来,唇间的笑,挡也挡不住,施施然有笑的样子,他倒是不常笑得如此。那个,我怎么觉得有些冷呢。况且,刚刚那个传闻我还未有听到核心之处,本还想拉着杏月再问上一问,李晖琢竟然一个转身就已经将杏月关到了门外。那丫头知趣退去,连个声也没有出。
那个,他的动作可真是快啊。
我站起来,冲着他福身,唤夫君的时候,偷瞄了他左右两只手分别一眼。手上什么都没有。
他不愧是个将军,有眼观六路能耐。
“夫人在瞧什么?”温和一笑间眸眼放开。
我掠了掠额前的碎发,开始胡说八道,“那个不过是看先时天降小雨,所以,怕湿了将军。可是,将军怎么没有拿伞。”然后,我抬头敬畏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说得这些话还真的是有疯言疯语的意境啊。
他已经敛不住唇间的笑,自举手,在桌上取过一个茶杯。
我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很有眼力地上前为他斟茶。
他接过来喝,又瞧了我一眼。
我目视着他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心中有些着急。他明明听出了我刚刚话里的漏洞,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前来纠错。如此,我就只有讷讷地站在他身前。
他含笑伸出手来,那手一直伸到我面前,在我额前转了转,“夫人知道得好快。”
我心想,能不快吗,明日,他又会上榜,只是据说,前一次他在榜上的提名就已经是第三位的了,这一次可真是要青云直上。
我点了点头。
他拉我坐下。居然还好心地为我斟了杯茶,递给了我,才笑道,“夫人今日,可不是立有大功么。”
我晕。此一说,当真是颇有神趣。
我专注地瞧着他,他呷了一口茶也来看我,接着便是一脸望尘莫及的笑意。这样的笑意真的是太美妙,好一好连新冰公子都得被他这一笑给比下去。那一笑的延长线过后,脸颊处还飞来了一点点的红晕,恁为亲切与我温声道,“夫人画的伞面,为为夫印证了一件事情。”
我诧异道,“当真是拔了头筹。”
他含笑,点头。
我那诧异,顷刻间就已经散无痕迹,半点也寻拾不见,低下头又抬起头,笑开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将军你说,我是不是天赋异禀啊。”
他居然慢慢摇了摇头,“没有啊,只不过,我可以从中验证得出,太子有拉拢我之意,是他说的,你画得好,而且是最好。如此的指鹿为马,当真是再明意不过。现在看来,他对我岂止是有意,简直是亲睐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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