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朴素的男儿装扮,莫涟漪此刻已经身处回鹘都城.
说是都城,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城而已,自然无法与大夏朝的城邦比较.
回鹘原本是个小小的部落,远离皇朝,在大夏朝以西北的荒芜之地,物资稀少,条件艰苦.
也许是天高皇帝远,回鹘人这些年攻下了周边的其他部落,倒是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国家,虽然表面上臣服于夏朝,可是,这个能征善战的骑游部落,野心之大却是大夏朝未曾估量的.
莫涟漪在回鹘都城中看似漫无目的的晃悠了一天,实则是各处打探消息.
傍晚的时候,莫涟漪坐在城中最热闹的酒楼里,一边吃东西,一边梳理着这一天的收获.
就她打听到的消息來讲,眼下,她的确是有一个机会可用.当下,仔细盘算一番,她脑中便有一个一个妥善的计划.
翌日.
一大早,承德太后的殿外跪着十几个人,各个面面相觑,瑟瑟发抖.
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手持皮鞭,暴怒的鞭打着跪在地上的人,表情狰狞,口中谩骂道:"你们这群庸医,朝廷养着你们,你们却连母后一点头疼的病都治不好,活着何用!"
原來,此少年是孟渊同父异母的弟弟孟祺,也是承德太后的亲生儿子.
太后久有头痛的顽疾,尤其是这次,从半夜就开始头痛,然而这些太医郎中们开出的方子却沒有一点用处,小王爷自然着急发怒.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到孟祺身边,沉声道:"回禀小王爷,有人揭了皇榜,说他能治好太后的头痛病!"
闻言,孟祺燥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急忙令侍卫带那人來见.
不多时,只见侍卫身后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翩翩公子走來.
虽然他穿着一般,可是身上透出的那股气质,却令孟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草民连一见过王爷."声音清澈,干脆.
"你不是回鹘人!"孟祺盯着这个叫连一的男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草民的确是外乡人,前來贵地置办草药!"男子应答如流.
沒错,这个自称连一的男子,就是一身男儿装扮的莫涟漪.
昨天她见到了张贴在外面布告栏里的告示,她便知道自己有了一个进宫的机会.
早上,她支开了自草原跟随她的二十名侍卫,乔装打扮后孤身一人前來.而这一次,她也格外小心,她的妆容看起來,就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男子,至于嗓音,配合药物作用,也很容易改变.
"你能治太后的病?"这才是孟祺真正关心的事情.
莫涟漪点了点头,回到道:"草民常年做草药生意,对医术也略有研究."难得她会这样谦虚的说,要知道,药王门的门主都得敬她三分,区区一点头痛,那根本不在话下.
闻言,孟祺将信将疑,但是想到母后被病魔缠扰,那痛苦的样子,当下心想,也只能是试一试了.
清了清嗓子,孟祺挥了挥手中的皮鞭,狠狠的说道:"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这外乡人若是治不好太后的头疼病,我保证,你走不出回鹘!"
那阴戾狠绝的样子,倒是丝毫沒能让莫涟漪害怕,心道,哼,小小一个回鹘,还不是本姑娘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由得了你?
当下,孟祺带着莫涟漪进了太后的寝殿.
殿中青烟袅袅,花香弥漫.
莫涟漪随意的留意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凤榻上.
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贵妇人侧卧在榻上,柳眉微蹙,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旁边侍候着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额头上不时沁出的汗珠.
孟祺走到榻前,半跪在太后身边,焦急的说道:"母后,儿臣又找了一个人,也许他能让母后不这么痛苦."
说完,孟祺示意莫涟漪过來,同时用阴狠的眼神告诉他,若是治不好太后,你只有死路一条.
莫涟漪只是哂一笑,走近几步,只是一看,便看出了太后不过是偏头痛罢了,只不过显然这顽疾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所以一下子很难根除,加上回鹘地远人野蛮,真正医术高明的,沒有几个人.
不过她依然是装模作样的替太后切脉问诊,煞有其事的忙乎了一阵子,又从随身带來的药箱里取出了一副药,对孟祺说道:"王爷,让人把这服药煎好,马上让太后服下,便可缓解头痛."
其实,她原本只要一粒药丸就能替承德太后阵痛,而之所以搞这么复杂,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让人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郎中.
再者,他初來乍到,这孟祺未必信得过她,所以他拿出一副草药,里面有沒有毒药谋害太后,孟祺很容易了解到.
毕竟,这里是孟渊的地盘,她不想太张扬,每一步,都得十分小心.
沒多久,孟祺吩咐的人就将煎好的药端了來.
而这期间,莫涟漪只是安静的坐在偏厅里等着,她有的是耐心.[,!].
丫鬟服侍太后服下药后,很快传來了孟祺召她进去的声音.
唇边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莫涟漪走进了内殿.
只见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已经坐了起來,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很多.
"这位便是连先生?"首先开口的便是太后,她不住的打量着莫涟漪,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沒错,她这头痛的顽疾已经困扰了她很多年,请了不少名医都沒法根治,却不料今日这少年只一副药,她便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莫涟漪欠了欠身,答道:"回太后,正是在下.不知太后可感觉好些了?"
"连先生请坐下说话."太后赐座后,接着说道:"连先生真是华佗在世,只一副药,本宫这脑袋,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了."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
"太后恐怕已经被此顽疾困扰了至少有二十年了."连一肯定的说道:"虽然太后此刻不痛了,但是要治愈,恐怕还得需要些时日."
沒错,要在回鹘找到她需要的不死虫,恐怕还得需要些时日,而孟渊和太后向來不和,这是整个回鹘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能得到太后的庇护,那么她的行动,自然能更自由些.
"那你就留下來,替母后治愈后才能离开."孟祺说道,不过显然已不似先前那般无礼.
"这是自然,连一既然揭了皇榜,便会一定治愈太后的顽疾."
沒几日,连一便已经取得了太后的信任.
这日,太后似乎面露愁容.
"太后,可是头又疼了?"连一端上一杯莲子汤,关切的问道.
"哪里."承德太后摇了摇手,说道:"自从连先生你给哀家看过后,这病灶,倒就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是……哎……"太后欲言又止.
"太后可是为小王爷担忧?"莫涟漪看似随意的说道.
沒想到,闻言太后像是來了精神:"哎,可惜我那孩儿,手腕不如孟渊那般厉害……"
"呵,太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莫涟漪知道,承德太后说的比较肤浅,她老人家想废了孟渊扶持自己的儿子孟祺,这种大事,又怎会轻易随便说出口.
"连先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说着顿了顿,目光投向莫涟漪,却并沒从他脸上读出什么,当下接着说道:"不知道连先生可有什么计策?"
闻言,莫涟漪倒是轻轻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若说计策,连一倒还是真有一计,能给可汗添堵!"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太后,只见太后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沒错,把孟渊拉下台的计策,她暂时还沒有,但是要论给他添堵的话呢,她可真是有一肚子的计策.
第二日,朝堂之上.
因为头痛而久未上朝的太后忽然驾临,倒是让孟渊吃了一惊.
打量着太后,孟渊心道,这个老太婆命还挺硬,不但沒有一丝病容,相反,她看起來比原來更加精神矍铄了.
然而,目光落到了太后身边那个少年身上,孟渊猜测,那大概就是从外乡來的能治好这老太婆头痛的人了吧.
迎上了孟渊的眼光,莫涟漪一副从容自若的神态.
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孟渊,莫涟漪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过半百的可汗,精神矍铄,他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中,写满了气吞山河的野心.
待太后落座后,莫涟漪恭敬的站在太后身边.
"听闻太后今日身体有恙,朕原本该早些去看看太后的,奈何朝中事务缠身,未來得及向太后请安,还望太后恕罪."孟渊假惺惺的说道.
摆了摆手,太后缓缓的说道:"无碍,可汗忙于朝政,是我回鹘万民之福.我这个老太婆的身子骨也就这样了,老毛病了……"嘴上这么说着,太后心中却在冷笑,哼,孟渊啊孟渊,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这个老太婆快死吧.
顿了顿,太后却换上了一副愁容,同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不知太后因何叹气?"孟渊关切的问道.
承德太后一脉,在朝中颇有建树,孟渊表面上必须做足了功夫.
"哎……"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而太后低垂的眼神,黯淡无光,那满面的愁容,让臣子们不禁纷纷担忧,一向杀伐果决的太后,今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