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里冰冷、潮湿、阴暗,斗大的雨滴溅落在存活着的人类脸庞上,迷彩服间。
火狐深吸一口泥地的芬芳,轻叹着劫后余生。
“队长,你还不高兴?”火狐敏感地问。
“是你~你高兴得起来么?”白虎勉力压制着暴躁的气息,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浣熊。
“你能永远记住他就好,毕竟他是为你牺牲的。如果你不珍惜这条命,大可以来找我拼命,结局也是你可以预知的。”
一夜间浣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目前,白虎小队的人员配备:白虎、火狐、浣熊、九尾。死亡人数为六。
……
灵猫架起浑身瘫软的鬣狗,厚实的体型压得她的体态有些变形。
她接过浣熊递来的锋利匕首割开了鬣狗脖颈动脉,一股股温热的血浆若岩浆爆发,喷涌而出。
鲜红的动脉血汩汩淌在石制祭台上,填充着一道道的血槽,最终汇入后方的神像体内。
屋外头的火狐抽身窜入厅堂内,眼瞅着这一幕,心胆俱骇!
穿山甲情绪起伏,瞪直着双眼目视着这一幕残忍血腥的祭祀活动进行,脸上肌肉极不自然地抽动着,倒退着步子,慢慢地靠近木门。
鼬鼠的反应平淡,双腿扎根站在原地,一项毫无悬念的抉择已经顷刻间完成。
“浣熊,我可以死,但请记住我的命是用来抵白虎的。”鼬鼠涂抹着油彩的大脸轮廓清晰,线条分明,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目前队伍里活着的人数足足有八人,依照抵命的祭祀方式,恐怕这里的三个男人死绝了都不够,必须要再搭上一个女人。他唯有主动牺牲自己,为白虎换来一条活路,鼬鼠明白无论如何自己也逃不掉。
“可以!”浣熊答应得简洁明了。
“鼬鼠!”白虎厉声喝道,眸中饱含着纯粹的浓情。
如果说之前还对鼬鼠的真情抱有一丝怀疑的话,现在直临生死关头,对方丝毫不曾犹疑的表态终于让这个性冷的女人动容。
“穿山甲,你想去哪里?”浣熊问。
作为家族中巫师的存在,浣熊强大的灵识遍布整间屋子。
他头一回发现这个柔弱的女人是这般的可怕,后踏的步子稍一触及门栏,轻微的响动被浣熊及时捕捉。
“呵呵,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富贵命,死前容许我挣扎下。”穿山甲面容狰狞,作势欲抽刀,在巫师面前哪怕细微的疏忽都是致命的。
“可以!”
浣熊话音刚落,穿山甲耳畔似被强音震袭,剧烈的刺痛扎入耳膜。
嘶,火狐和九尾惊讶地对视,属于“巫”之层面的音波咒术。
人耳范围内20hz-200hz之间是为低频音,而20hz以下是次声波。较强的次声影响下,可引起中耳压迫感痛、鼓膜损伤、耳鸣及头痛、恶心、呕吐、平衡失调、视觉模糊等生理损伤。
而浣熊现在所采用的正是这种低频的音波咒术,集中目力针对着尚未来得及反抗的穿山甲。
不多时,穿山甲耳膜穿透,五官溢血,脑袋中“嗡嗡”蜂鸣声不绝,视线模糊下彻底地失去抵抗躺倒在门栏前,尚余着一丝生息。
“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情情爱爱的话赶紧交代完。”浣熊说道。
“鼬鼠,我佩服你,是条真性情的汉子。”她随即又补充一句作为告别。
浣熊别过脸去,鼬鼠的行为同样感化着她早就冰冷的心,若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爱自己多好。
“血放光了!”灵猫将彻底死透的鬣狗仍至一边,持着血淋淋的匕首朝着穿山甲走来。
血槽中注满鬣狗的血液,厅堂内血腥味分外炽烈!
“为什么?”白虎淌着泪痴痴地问道,这是她一生以来唯一柔情的一刻。
“逃不掉,都会死这。我说过,宁愿用我的命保你一辈子幸福安康。”
这一刻,鼬鼠同样眸光涌动。
“浣熊!”白虎撕裂着声线哭喊着。
“不可以,你的命比他宝贵。”浣熊背着两人,冷冰冰地回答。
祭坛那头,灵猫熟络地划开穿山甲的动脉,血液急速地喷射着。
她紧紧地按住对方的头颅,贴在血槽口前,形似杀鸡屠狗。
“时间到了,鼬鼠,需要我帮你么?”浣熊问询着,由她亲自下手,至少鼬鼠不会感到一丁点临死前的痛苦。
“谢谢了,我不需要!”鼬鼠抽出匕首,刀刃上清冷的银光闪烁!
他这一声手染的血腥太重,临死前唯一想做的就是试着将锋利的刀刃扎入心房,作为一个男人,鼬鼠希望选择一种有尊严的死法。
“不~!”白虎发狂似的冲向准备自裁的鼬鼠。
火狐及九尾忙近前阻拦,岂料一一被白虎撞翻。
“嗡~嗡~嗡”连串的音符震颤着白虎的脑海,浣熊默念着咒文,红唇规则地波动,铺天盖地的低频次生轰然而至。
白虎瘫瘫地昏迷,眼角尤挂着泪痕!
“答应我一件事!”鼬鼠说。
“什么?”浣熊问。
“保她平安,至少完成任务后,保证她活着离开滇南。”鼬鼠最后一次回眸,深情地注视着白虎。
嗯,浣熊沉默片刻,答应下来。
灵猫摊开双手,穿山甲冰冷的尸体倒地。
鼬鼠踏着沉重的步子蹒跚走近祭坛,手中利刃估摸着心脏的准确位置,毫不犹豫地扎下去,喷涌的血液沿着创口出剧烈地渗出。
他艰难地趴靠在血槽的位置上,快速地失血状态下,身子开始痉挛抽搐。无尽的严寒自内而外包裹着躯体,要不了几分钟,鼬鼠就会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队伍里残存的三个男人全部宣告生命的终结,现在仅存女人们安然地活着。
火狐和九尾驾着白虎的躯体对望着,灵猫胆战心惊地观察着余下的女人们,还需要再从中择一作为献祭!
“还,还差一个。”灵猫畏缩地询问。
“噢,你说选谁好呢?”浣熊戏虐地反问,寒意杀气透体而出。
灵猫瞧了瞧昏迷着的白虎,“要不~白虎把,反正~她昏迷着也感觉不到痛苦!”
“不行,她必须活着,她的命是用鼬鼠的死亡换回来的。”浣熊冷漠地答复,几乎是在敲打着灵猫的神经。
“侩子手,终将有本人斩下头颅的一天!”
心欲求存,粗鄙地渴望残存的人往往才是最为可恶的。浣熊的话毅然决然,灵猫眸中尽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