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璟走后,罗喻重新回书房忙堆积成山的各类经济犯罪的案子。
蓦地,手机震动,罗喻接起,“喂,罗喻。”
电话另一端响起男人不太顺畅的普通话,“罗大律师……”
挂断电话,罗喻神色微变,桌上的文件尽数被他扫落在地。
混账东西!
罗喻出门前特意叮嘱家中的保镖,“看着小姐,不能让她离开公寓,一步都不能离开。”
许欢颜缓缓醒来,嗓子眼儿像着了火一般。
“水……”
她习惯性的伸出手接水,柔嫩的小手在半空中举了半天,也不见有人递水给她。
“二叔……唔,差点忘记!”
收回手,许欢颜狠狠拍了拍自己健忘的小脑袋,她怎么忘了,二叔说他今天要回厉家拿文件,中午才能回来。
洗漱完毕,推开房门,许欢颜险些被杵在门口的两根木头吓的一个踉跄。
“卧槽,吓死劳资了!”
心跳快的仿佛心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小鹿乱撞也不过如此。
两名保镖诚惶诚恐,“大小姐,您没事吧?”
“暂时没事,不过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吓人,我说不定会年纪轻轻的心梗而死。”
杵在门口也要出个声音啊,吓她一跳。
“二叔还没回来吗?”
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空无一人。
除了她身后这两尊大神,豪华的高级公寓里没有一丝生气。
保镖们如实回答,“厉先生出门未归,老板也因急事暂时离开了。老板交代,大小姐醒来可以先去餐厅用餐。”
许欢颜在美国的这段日子,除了吃就是睡。
几乎被剥夺了一切户外运动的她现在很渴望外面温暖和煦的阳光与路人们爽朗开心的笑声。
用完早餐,许欢颜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能不能出门,结果得到的是保镖们如临大敌的紧张神色。
“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我可以等二叔回来。”
这些保镖也是给大伯打工,靠大伯生活,她没必要耍小姐脾气给他们找麻烦。
如果出去后真出了什么意外,她该连累这些无辜的可怜小保镖了。
许欢颜无聊之余,干脆到昨天二叔开会的小型会议室打发时间。
他们的会议一直开到今天清晨,所以人虽然走了,会议上用到的个别文件却遗漏在桌子上。
许欢颜好奇的拿起一个文件夹,随便翻到一页,然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越看到最后她就越是心惊,这……究竟是什么?
她还以为他们是在为拿到俄罗斯天然气的项目开紧急会议,但是这份文件夹里的内容与天然气没有半点关系,反而牵扯到一国内政。
二叔不止做生意,触角已经伸到他国政治上了?
他做这种事情前难道就不考虑一下自身安危?操控议员干涉大选是恶劣的犯罪行为,而显然二叔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
文件上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吸引着她的眼球,同时更令她心惊胆颤。
不可以,她必须阻止二叔。
对他某些涉及****上的生意,许欢颜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持缄默,毕竟生意场上的人,很少有人敢说自己是彻底干净的。
但是冒险颠覆别国经济从中牟利,这彻底超乎了许欢颜可以承受的风险底线。
警惕的将桌上遗留下的文件统统收了起来,然后一页页扔进碎纸机中搅碎。
二叔太松懈了,这种东西怎么能留下来给别人当把柄?
当她将所有文件都绞碎,再抬头已经中午。说好中午会回来的二叔仍然不见踪影。
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焦急的目光不时投向安静的玄关处。
二叔如果回来她必须跟他好好谈谈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她就要在国际通缉犯上寻找二叔完美的俊脸了。
厉少璟刻意放缓车速,后视镜里,一辆黑色商务车一直在他的视线中缓慢跟随。
“二少发现我们了。”
黑色商务车中的墨镜男猛捶方向盘。
副驾驶上的男人则比他安静许多,“毕竟是二少爷,我们跟到现在还没被他甩掉已经是奇迹了。”
威廉管家想出的这个主意分明是要他们自取其辱,跟踪二少?
男人眸光阴鸷,一脚油门,霸道的越野车呼啸着脱离跟踪者的监视范围。
黑色商务车试图超车,前面的白色轿车挡住他们,他们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二少离开他们的视线。
白色轿车上,牧袁百无聊赖的哼着歌。
老大回厉家的时候他就在庄园外固守,老大出来后他的车子一直悄无声息的尾随其后。
他的作用就是挡住这些跟屁虫,让他们望眼欲穿,让他们恨不得将他的车子撞烂。
哈哈哈,以为他的老大是这么容易就能追上的吗?
有他这样铜墙铁壁的得力手下在前,他们只有望眼欲穿的份儿。
车子停在罗喻的私人公寓前,厉少璟抬眸,发现许欢颜卧室的窗帘已经拉开,显然,这个懒丫头已经起来了。
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从老宅起就萦绕在他身上的阴沉气息也慢慢散去。
虹膜识别保全系统大敞着,厉少璟蓦地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道虹膜保全系统的识别对象只有大哥和他两个人,除了他们,谁也无法打开公寓外门。
眼下大门敞开,入眼之处尽是一片杂乱。
客厅显然还有反抗过的痕迹,凌乱的抱枕羽毛散落一地,明显的弹孔留在茶几旁的沙发椅上。
厉少璟气息骤然沉重起来,他一步步走向许欢颜的卧室,预料之中的空屋出现在他面前。
床榻上的被褥整洁干净,阿颜醒了,但是她却在醒来不久后遭遇了入室枪击。
突然想起什么,他疾步走向昨天开会使用过的小型会议室。
被他留在这里的会议文案不知所踪,空荡荡的会议桌上只留下几瓶水。
凌厉的目光将整个会议室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到大型打印机旁的碎纸机上。
打开碎纸机盖,里面零散的碎纸屑早已看不出纸上的实际内容。
薄凉的唇瓣倏然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弧度,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却心细如尘。
疾驰的保时捷上,许欢颜昏睡在副驾驶上,全然不知刚才在公寓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玄关处同时传来了脚步声,她猛地站起来,胳膊上的肌肉骤然一缩,然后就陷入了深沉彻底的昏睡之中。
季漠将车子停在路边,仔细打量着在梦中依然不见愁容的许欢颜,不禁羡慕起她来。
如果她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那么就是她对那个厉少璟太有信心了。
“女人,虽然上次你利用小爷,差点让我丢了性命。不过……小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算你幸运。”
如果不是哥的人及时赶来救场,他这条贝戈命真要栽到许欢颜手上了。
季漠与沈桃最后碰到了对方,面对强敌,他们再厌恶对方也选择了联手,共同对付眼前的危机。
季漠重伤,沈桃后来也狼狈的折了右臂,后来还是他求助大哥,他们两人才侥幸捡回了自己的小命。
大哥为什么对许欢颜耿耿于怀,穷追不舍?季漠这些天冥思苦想,始终想不起他们季家与姓许的人有什么恩怨,更不可能与势力主要分布在欧洲的厉少璟有关联。
许欢颜,你究竟特殊在哪儿,才让我哥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
就在季漠怀疑许欢颜的真实身份时,另一只势力正朝着他们悄悄逼近。
可能是迷药的剂量过大,这女人睡了三个小时也不见苏醒。
捏着旁边的抗生素醒酒药,季漠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捏着她的下颌,把药扔了进去。
这种以抗生素为主要材料的醒酒药副作用很大,这也是他从刚才开始就犹豫着是否该给她吃的原因。
药效越是显著,药的副作用也越大。
嘴里突然一苦,许欢颜咧着嘴清醒过来。
“快给我水!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苦!”
舌头上全是苦涩的味道,她突然好想吐。
季漠斜睨着副驾驶上的女人,扔了瓶过去,“喝吧。一会儿我们就到机场。沈桃让我带句话给你,她很好,她希望你也能平安回帝都。”
沈桃……
喝完水,睁开惺忪的睡眼,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晕倒前的一秒,直到她看到季漠那张欠揍的脸上。
“季漠?你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她试探季漠,害的这家伙中了一枪,血流一身。所以现在看到季漠她也有些底气不足,怕提起那件事。
怎么说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些许愧疚让她对季漠的厌恶也少了很多。
“沈桃求小爷来救你,你这女人连半句谢谢都没有,竟然还骂小爷?”
季漠莫名,只要跟这麻烦女人扯上关系,就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像今天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最后一次,日后打死他他也不干了。
“谢谢你?”许欢颜语气一顿,“我谢谢你大爷啊!”
她在大伯的公寓里住得好好的,是这家伙多此一举把她弄出来,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她还要反过来谢谢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