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朱勔之所以匆忙离开自然是担心被人揭穿。
何况他没有自己父亲那种强大的气场,心中本来就胆怯,在和人交谈中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人看出破绽,抓住把柄。
其实以朱勔往日的强势,假朱勔没必要如此谨慎,他大可以随意的摆摆手,对那些讨好问候的人不予理睬,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反而觉得这才是朱勔应该有的做派。
说到底还是没有底气,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一旦事情败露,他轻则充军发配,重则斩首示众。
冒充官员本就是大罪,他还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隐瞒父亲的死讯,这就是大不孝。
在这个时代不孝可是很严重的,所谓忠孝仁义礼智信,对皇帝尽忠,对父母尽孝,这是衡量一个人道德的标准。
假朱勔当初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以为装扮成朱勔就可以大权在握,尽情享受,但事情过后,他才发现这是一种他难以承受的负担。
他不再是他自己,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防范着别人的目光,好像是作贼一样,而他的那些同谋们却在外边尽情的享受和挥霍,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他甚至都很少离开这座府邸。
他还听说那些人喝醉了之后竟然叫嚣着整个江南都是朱家的这种言论,嚣张到了极点。
这让他心中极度不平衡,如此事情还不算完,他的兄弟们竟然偷取了朱勔的印章。在一些公文上乱盖,只是为了霸占别人的田产和家业。最离谱的是那些兄弟为了银子开始买卖官职,胡乱应承别人。
连他都觉得疯狂。而这些权利本应该是他掌握的。
他成为了傀儡,还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他怎么会甘心,但他只是假朱勔,那些人不会买他的帐,在喝醉的时候还会拿他开玩笑。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朱家内部的疯狂行径对整个江南都造成了影响,最明显的一点是很多人都拿着盖有朱勔印章的字条到府衙内求官,这些字条按照官职大小收费不同,从上万贯银钱到几百贯银钱不等。
甚至有张字条上写的是苏州通判一职。落到了黄潜善手中。
黄大人顿时怒火中烧,这是想抢他的位子,如何能忍,就让人把拿字条的家伙毒打了一顿,关进了大牢之中。
卖官字条泛滥成灾,江南官场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朱勔想做什么,于是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有人说这是大厦将倾的征兆,朱勔想最后捞一把。也有人说朱勔要高升了,到东京城做大官,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胡来。
众人都觉得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不会持续太久,否则江南官场会被这些字条给玩坏掉。
慕容夫人每过几日便要到朱勔的府邸一行。易容术不是人皮面具,可以揭下来洗洗重新戴上,而是需要不断地维护。
正因为如此。她对朱勔府内发生的事情比较清楚。
这群败家子果然没什么新意,已经开始争权夺利了。只要稍加利用就可能会自相残杀,但慕容夫人不着急。要等到官场上再乱上一点,等到江南官员对假朱勔失去信心的时候才好下手。
这是她和高强商议后的结果,否则江南官员看不清形势,还要他们费一番工夫整治。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想再等等,有人却等不及了。
假朱勔对朱家其他人的疯狂作为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倒不是正义感爆棚,而是觉得这些好处都应该是他的,凭什么其他人得到好处,而他只能担惊受怕。
于是在一次易容的时候,他向慕容夫人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借用慕容世家的高手对他的兄弟手足们来一次大清洗。
慕容夫人颇为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假朱勔还有这种魄力。
这倒很好理解,假朱勔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又不忿朱家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只有杀掉那些知情者才能够自保,否则让那些家伙继续胡闹下去,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曝光,最终被杀头的是他。
相比较而言,他觉得身为外人的慕容世家倒是更值得信任,只要给慕容世家一点好处就能达到目的,而不会像朱家人那么贪婪。
只要把那些贪婪的家伙都杀掉,就能保守自己的秘密,所有的权利都是自己的,这才是假朱勔最想要的。
慕容夫人对这个要求没有拒绝,反正那些人活着也是祸害,只要控制了这个傀儡,局势就能稳定下来,一个稳定的江南对大家都有好处。
假朱勔把他所有的兄弟和表兄弟都召集起来,要重新分配权利,否则大家就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好过。
在这种威胁下,所有人都来到府邸内,准备商讨分配事宜。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迎接他们的是锋利的屠刀,所有人都被杀死,然后被送到苏州城外,伪装成被袭击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是明教犯下的又一起残忍的暴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娄敏中气急败坏,他已经确定这是出自高强的手笔,在和朱勔的争斗中,来自东京城的衙内胜出,如今又要对朱勔的家人下手了,可你不能每次都嫁祸给明教啊!
他忽然意识到高强或许比朱勔还要难缠。
这段时间各地对明教的打压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是更为严厉和残酷。
高强在等待着明教派人来谈判,他深知只有狠狠的打击明教,才能在谈判中占据主动,他不是朱勔,和明教没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也不想为了防备明教高手的刺杀而一直躲在苏州城里。
要是真把明教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谈判才是解决争端的最好途径。
当然明教敢于挑拨离间,差点陷他于死地,这种事情他不会忘记,就看明教能拿出什么好处来补偿他受伤的心灵了,反正这件事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
他此刻正在朱勔的府邸内,望着假朱勔。
“高大人,只要能让我保全性命,我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假朱勔言辞卑怯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