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安和尚似乎早就料到季允要来,门大开着,不用推就可直入。见净安不在,他站屋子正中一动没动,安静地思考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烦躁,可一看到墙面上那个大大的“禅”字,他不知不觉就静了下来,俗事缠绕,难怪宗门流派会在名泽大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季施主,我帮你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你要怎么感谢我?”
季允转头看到净安从门外徐徐走进,脸上扬起一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打死呢?”一旁的灵儿看到净安,冷冷哼了一声,不去看他,只是耳朵竖得尖尖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净安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季允说道:“你会死在那人手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道:“真没想到你竟会在剑身上涂毒,还一下子就放倒了两个跟你同境界的修士,不愧是恶名昭著的毒药师才能干出来的事。”
季允一愣,也在一旁坐下,说道:“这算得上什么狠毒的事情?不过是我在炼药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罢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不禁事。”
净安闻言一滞,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说道:“也是,我看他们面皮都发黑了,还不知道撑不撑得下去,小子,你也太狠了吧?”净安想到自己看到那两人的时候,全身都黑了,像两个黑炭一样,连原来的面色也看不出来了,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季允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净安一仰头,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杀了他们吗?老衲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佛门乃清静之地,老衲与他们无冤无仇,要他们的性命做什么?”
季允有些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心。”
净安柔和的笑了笑,颇有点得道高僧的意味,捏了捏手里的佛珠,说道:“贫僧几十年来未造杀孽,整个临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修仙界并不是都是嗜杀之人,老衲也不是魔门中人,又怎么会害几个晚辈后生?”
季允点点头,说道:“大师说的有道理。那大师将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被我扔到山下面去了。”净安说道:“要不是老衲身体不适,不然怎么也会亲自将他们送下山。”
季允给了净安一个你狠的眼神,心道你这样与取了人性命又有什么分别?他有些叹惋道:“大师,您还真是菩萨心肠!只是那几人就惨了,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佛渡有缘人。”净安双目微闭,低声道:“要是上苍垂怜,自然无碍。”
季允放心了些,说道:“大师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恢复之日不远矣。”
净安呵呵一笑,道:“一切就有劳季施主了。”
“大师客气。”
小坐了一会儿,季允就告辞离去。
路上,灵儿好奇地问哥哥,说:“哥哥,你刚才在跟大和尚说什么?灵儿都没听懂。”
“无非就是我感谢净安帮我解决了那三个麻烦,决定近期帮他治病罢了。”
“他精神好得很,一点也不像有病。”灵儿冷冷哼了一声,说:“要是他死了才好!”转而她又想起了秦万良三个,问道:“哥哥,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季允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残了,也可能死了,但是谁知道呢?
……
……
明觉寺山下的一出山坳里,一条金色的小蛇正蜷在树杈上晒着太阳,它翻了个身,突然几道黑影从天而降。
金蛇吓得往一旁的草地上一跳,一缩,迅速的躲在了草丛里。
一阵灰尘扬起,三个人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一动不动。
金蛇观察了半晌,见那三人都没有动作才施施然飘了出来,它吸着鲜红的蛇信子在三人身旁游走。不知为何,它感到一阵心悸,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掠过心头。
那种危险的感觉是从其中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它有一种只要自己吸了那两人的血就会呜呼哀哉。只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逡巡,找准了位置,尖利的獠牙伸出,以迅猛的动作迅速前倾,狠狠地定在那人的脖子上……
“嘶!”秦万良倒吸一口凉气,猛然从昏迷中醒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个湿湿软软、冰冰凉凉的东西正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本能地将那东西扯了下来,视力虽然还有些模糊,隐隐的他还是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模样,一只金蛇,而且一看就是身有剧毒的蛇。
一只毒蛇竟然敢欺负到自己头上,他手上一使劲,还在挣扎的金蛇就在他手里生生化为了两段,鲜红的蛇血喷了他一脸。他只道晦气的同时,只觉得虎口一痛,原来刚才金蛇在挣扎的时候又咬了自己一口。
此时放松下来,才感觉身上疼痛得厉害,不用说身上定是多处伤疤,骨头都快散了,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感觉眼前一片朦胧,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一般,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此时蛇毒似乎开始发作,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他心道难道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与此,他不甘心!
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救命灵药,秦万良毫不迟疑的吞咽下去,然后立马盘坐调息。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张开眼睛,张口吐出一口污血,眼前的情景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他站起身,立时就发现了倒在一边的方明和张明晖二人。
伸手探了探两人,脉息微弱,他想了想将两人扛在肩上,一撅一拐地向着山下走去。
“季允,你如此害我,我定叫你千倍百倍来偿还!”秦万良重重咳嗽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
竟敢如此陷害老夫,我定叫你生不如死!还有你那个妖怪妹妹,一样要死!
秦万良面色阴鹜,不过他深知自己身负重伤,此时不是季允的对手,只有等伤好了再说。
“我定要你为我弟子陪葬!”秦万良大喝一声,心色怆怆,他想到了崖下的庞善信,可能已经不在了,还有妹妹的孙女……是师父不好,都是师父的错!
他心如刀绞,凄凄然然地迈着踉跄的步子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