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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针走向晚上七点,一身装备耐久度快到降到零点的汪洋从东门回到了起始之镇,一条宽有五公尺的青石路连接东门,直通城镇中央的广场。
第二次层底部的拟态阳光换成了并不明亮的夜光,青石路左右两边的每一间建筑因而亮起了灯火,每一栋建筑里都有拥有它的ncp,而这个时间点,按照程序设定,npc们大多都在进行无意义的用餐举动。
汪洋走在青石路上甚至在一栋民居的窗户上看到了倒影,其实不用过多的想像,眼前就出现一幕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餐景象。
这是属于npc的生活,不具备ai,却遵循着每一日的程序设定,进行着不具备情感的同桌吃饭行为,然而这种可悲的行为却是眼下多数玩家无比羡慕的事情。
陷入游戏之中,和家人习以为常的同桌吃饭成了一种难以达到的奢望。
只有失去之后,人才懂得珍惜,懂得追悔。
汪洋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好几个玩家站在民居的外面,盯着窗户怔怔发呆,甚至还听到其中一个女玩家发出压抑的抽泣声音。
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汪洋可以想象出他们此刻的神情。
也许有落寞,有绝望,有羡慕,还有残留在最深处的希望。
除了他们,其他玩家则是三三两两的坐在椅子上、阶梯上、甚至地上,每个人手里都捂着一块面包在慢慢吃着。
麻木和低落的神情在他们脸上演绎得淋漓紧致。
只是走过短短的一段路,汪洋忽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可悲感,或许该庆幸自己是来自地球,是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世界,又该庆幸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在另一头的世界没有留恋的人。
不然,此刻的他会比看到的玩家表现得更加离谱,因为就算游戏解放,他也只是回到了现实,而不是回到属于他的地球。
将一路上所看到的人收入眼底,汪洋漠然的走过主干道,踏入可以收纳万人的广场。
相对于青石路,广场上的玩家更多,在肢体神色方面也没有之前看到的玩家低落,双方之间是强烈的鲜明对比,仿佛在广场和青石路之间被划分出了两个世界。
青石路上的玩家普遍都是等待救援的群体,而广场这边则是为了尽快脱离游戏而努力的群体。
广场上的玩家没有麻木,没有低落,聚在一起吃饭的小群体甚至还发出零散的笑声。
他们或许还有恐惧,却不会因为恐惧而难以摆动双脚,因为广场上没有落单的存在,形象点来说,就是没有孤零零的玩家,在广场上,最少的小团体都有四五人。
当然这只是汪洋一眼扫过去得到的情况,具体却不一定。
径直往前方的黑铁宫走去,汪洋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一些玩家的谈话声。
“我已经2级了,狂躁野猪给的经验值只有10点左右,明天我们要不要去狩猎等级高点的怪物?”
“只能这样了,你们有发现暴率有明显的降低吗?”
“哦?这倒是没注意。”
“那不管了,明天去狩猎2级的野狼吧。”
“好,小心点的话应该不危险。”
……
“有人数过生命之碑上被划上横线的名字有多少。”
“多少?”
“有…308。”
“…”
“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据说第一个被划上横线的名字是在游戏开始后的两小时,死因是…自杀。”
“难道308个人中,很多都是自杀的吗?”
“也许吧…”
“吃完饭去看一下生命之碑吧。”
“不去…只是站在碑前我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呃…”
……
“听说了吗?一个叫做剑与火的小队让玩家小心一个猎人。”
“猎人?那是什么?”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封测里有些人以玩家为目标,先是骗取信任,然后找机会害死,之后夺取掉落的装备,这种人被称作猎人。”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哼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总之小心一个叫做翔空的人吧。”
……
一路过来,玩家的对话送入了耳中,无意间,汪洋听到了提到自己的对话,不由一愣,向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一张充满嫌恶的脸。
“是这样啊…”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话里的翔空多半就是他了,而那个人脸上的嫌恶之色自然也是针对着他。
原因就是昨天夜里自己杜撰出来的一段话,看来是误打误撞的背了一个不令人讨喜的名头,不过倒是没想到剑与火小队会散播出这样的消息,而且传播的速度这么快,只是从出发点上而言,汪洋没有怪罪的资格。
毕竟那种以玩家为目标的人,他也是极为不齿,更何况在今后的时间里还会出现以杀人为乐的玩家。
即便显露出了现实面貌,今后玩家之间还是会充斥不信任和警惕,根本原因就是这类的人所造成的。
想到这,汪洋不禁打开了好友列表,属于河谷的名字暗了下去,永远都不会再亮起,而亚瑟琳和阿尔戈的名字依旧亮着。
看着亚瑟琳的名字,汪洋忽然想道:剑与火小队决定散播出消息提醒玩家,你应该没有阻止吧,毕竟那种人很可恶,只不过为什么不删掉我呢?
汪洋有点想不通,伸出的食指停在亚瑟琳名字的旁边,忽然,他鬼使神差的点出了是否删除的选项。
“要删掉吗…”
默默看着亚瑟琳的名字,汪洋轻叹一口气,旋即移开了食指,关闭系统选单。
他想来想去,认为亚瑟琳不删掉好友的原因多半是心底还残留着一丝丝的不相信,所以他想通过删除好友让亚瑟琳心底的不相信彻底的消失,然后去坚信他是一个猎人,之后认识到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可是,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在陌生的世界里,他不想亲手删去曾经的美好。
摇了摇头甩出脑袋里多情善感的情绪,汪洋苦笑一声,走入了黑铁宫。
通过大门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块巨大的两米高的生命之碑,而在生命之碑前方的左右两方则是竖立着一排排的石柱。
四个角落的墙壁上方燃烧着摇曳的烛火,为黑铁宫的前厅带来显微的光亮。
汪洋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不大可能会有玩家来到生命之碑前,可当他走入前厅中发现自己错了。
除了他,生命之碑前站着个一个身披连帽斗篷的玩家,身高约在1.6米左右,由于斗篷的遮掩,看不出这个玩家的身材是怎么样的,同样也判断不出是男是女。
“谁!”汪洋只是刚一脚踏入前厅,就听到披着斗篷的玩家发出一道警觉的质问声。
那声音清脆嘹亮,如出谷黄莺,非常的好听,可汪洋分明听出了声音所含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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