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唐如歌故意在屏风的另一头拍了几下手掌,声音不小,显得有些突兀,让屏风后面坐着的人俱是愣了愣,面面相觑。
不过,很快在发现动静是唐如歌发出的之后,大家才又都恢复如常,只不过对于这莫名其妙的鼓掌,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的。
“你这丫头,来迟了,这又是在做什么?”
唐元宏侧脸看见原来是自己的大女儿,立刻就咧嘴笑开了,
见了众人,如歌的面孔早就没有了刚才的讥笑,她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微笑着走到了唐元宏的身边,有些羞涩的解释道,“父亲,女儿刚才在门口恰巧听到了佑祖哥哥的话,对于读书用功的人,女儿可是敬佩得很,所以才情不自禁的用鼓掌来表达赞赏之情。”
唐如歌为了表现得更真实,极其配合的在说完后还不忘瞥了一眼下首坐着的王佑祖,双眸中果然透漏出敬佩之色。
其实刚才王佑祖说出的那些话,并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完全是为了应付唐元宏而编造出来的口不对心的假话,随口说说糊弄人的罢了。
当初来京城之前,他可是跟自己的父亲央求了不下几十次才得到应允。其实他里子里并不是一个对读书多么感兴趣、多么用心的人,不管是京城的国子监、学子堂还是凉州的普通书院,他都不愿意去,可两者相较,京城是个能开阔眼界的地方,吃的喝的玩的比凉州不知要好了多少倍,而且可以远离家人,远离那么多双看着自己的眼睛,理所当然他是更加求之不得了。
虽然父亲把自己交给了唐家,可是唐元宏只不过是父亲的至交,毕竟不是一家人,想必就算是会有所督促,也不会像在家里那么严苛,他便可以有许多机会出去吃喝玩乐了,说到底,这才是他渴望来京城的最最主要的原因。
本来下午刚进唐府的时候,看到唐如歌忽阴忽晴的面孔,王佑祖的心里还有些打怵,可是这会儿被人一抬高,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作祟的缘故,那几句话对于王佑祖来说还是很受用的,他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心里怕是已经飘飘然了。
人道是,陷入感情中的女子都是盲目的,这话真不错,这一刻,当知道所有真相之后再去看王佑祖,唐如歌心中不免作呕,上辈子她脑子里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会又怎么能相中了眼前这个轻浮得几乎没有一点儿内涵的男子,除了样貌勉强可取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登得了大雅之堂的地方。
唐如歌在心中兀自万幸,亏了重生在两年前,还没有跟王佑祖见面,否则若是在上了贼船之后醒来,那可就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了呢,不过现在嘛,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了如歌的话,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了。
只不过唐元宏在不经意间看到女儿闪烁不定的眸子时,还是不禁心沉了一截,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又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己虽是父亲,但也可以说并不比李氏作为母亲就了解的少,所以,唐元宏突然发觉,虽然女儿嘴上是口口声声的全是赞赏,可是却未必跟心里想的就是一样的。
明明只见了一次,为什么女儿的眼神会这样的复杂呢,那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不信任占了多数,既然这样,她又何这般卖力捧场的捧着佑祖呢。
心中有万般疑问,不过唐元宏却没有急于探知答案,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假装怪罪的移开了话题。
“你是这家的主人,人家客人都等你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来啊。”
被父亲这么一问,如歌面上沉浸的欢愉瞬间烟消云散,她面带忧郁之色的回答道,“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今儿午睡起来开始,头就蒙蒙的疼,女儿在想会不会是午睡的时候着了凉的原因,下午迎过佑祖哥哥之后我就回院子又休息了一会儿,可谁知,现在还是没好利索,所以刚才才来晚了呢。”
看着女儿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唐元宏便关切的问道,“那晚饭呢,要不然你就先回弄玉轩去吧,好在佑祖也不算外人,过几日等你舒服些了,再聚在一起吃好了。”
唐如歌真想顺着父亲的意思,干脆回弄玉轩去,可是现实是,她不能,她必须强迫自己为王佑祖洗尘,绝对不可以表现得太过于疏远他才行,否则以后再有别的算计,就都不好顺当施展了。
“没事的父亲,女儿虽然身子不太舒服,不过为佑祖哥哥洗尘的事还是不耽误的,左右都是吃饭,去哪儿吃不是吃呢,而且一会儿跟哥哥妹妹说说笑笑,也许就好了也不一定呀。”
唐如歌说完笑着看了看王佑祖,又看了看唐如雅,果然是左边魑魅,右边魍魉,不过我却不怕,也不会躲,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看你俩还怎么施展妖术。
这顿饭因为人不多,全部都加起来也不过七个,所以如李氏所言就排在了天香苑的饭厅。
不过,就算唐元宏说了,王佑祖不算是外人,可是男女大戒,有如歌和如雅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大家在一个桌上吃饭也是不可以的,于是李氏便着人在宽敞的饭厅里又多加了一张桌子,中间用薄如蝉翼的屏风挡上,既可以守了规矩,也能彼此沟通。
走入饭厅,唐元宏带着王佑祖坐在外面,而李氏则带着女眷们坐在了里面。
王佑祖虽然在辈分上比唐元宏低了一截,不过唐元宏还是因着心情大好,跟他连酌了好几杯,可惜王佑祖不胜酒力,才一壶酒下肚,就面色潮红,口齿也变得不甚伶俐了。
如歌在屏风的另一面慢悠悠的吃着,听到说话有些大舌头的王佑祖的动静,便在心中冷笑,果然跟上一世一个德行,三杯酒下肚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唐元宏也看出王佑祖有些喝多了,也没敢再劝,让他吃了些饭菜,就着人送他回了碧霄阁歇着。
今儿的这顿接风酒倒也不磨蹭,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各自散了后,唐元宏破天荒的主动要求宿在了李氏的屋里。
夫妇二人洗漱完毕,便熄掉烛火上了床,唐元宏并没有太大的困意,他躺在被窝里跟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今儿我在一旁瞧着,歌儿似乎是没看上佑祖啊。”
李氏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有所觉察,虽然歌儿没明说,可是我作为母亲却是多少能明白一些她的意思。不过自古儿女的终身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夫君觉得祖哥儿人不错,自有妾身去跟歌儿说,我们母女连心,我的话她还是肯听的。”
唐元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再等等看吧,时日久了,小儿女之间有什么变数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