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各怀心思,凑在一起又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功夫,小二果然又从楼下上来,这回如武汐茹所说,真的是引了高俊山前来的。
因为是在宫外,高俊山的打扮并不像在宫里似的那般正式,随意一件素面月牙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根镶了青玉的腰带,脚上是一尘不染的黑色靴子。
只是那绝世的风姿不管外面罩了什么样的皮囊,都无法掩盖得住。
小二虽不知道这雅间里坐的客人都是什么身份,但在茶楼里干得久了,那点子眼力价还是有的。
单从这几位少爷小姐的打扮上来看,必不是一般的身份就对了,于是小二越发的殷勤和恭敬。
他弓着身子为高俊山打了帘,又询问道,“几位贵客还需要什么茶水点心吗?”
本来今儿这局是唐家的人开的,他们做东,自然应该由他们去吩咐,可是武汐茹却像生怕被人抢了先似的,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再沏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来吧。”吩咐完这个,又冲向高俊山,“六公子还需要用点儿什么点心吗?”
高俊山刚走进来,还没有落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的笑,然后彬彬有礼地回答,“点心就不必了。”
小二得了令,匆匆离开。
雅座里,此刻为了迎接高俊山而起立的人中,除了唐安志和唐如诗,高俊山并不认识,其余的都可以说是熟识。
尤其是殷成业,两个人是多年的小友,这会儿见面自然也不生疏,只是殷成业看他的表情里,不免多了一丝的复杂。
高俊山一只胳膊负在身后,另一只胳膊扬到了身前来致意,“大家都坐吧。”
雅座本身就是小隔断。四个人的时候还算宽敞,可这一下子又添了两位,再外带三个丫鬟,可不就显得略微的拥挤了嘛。
于是唐安志在跟高俊山见了礼后。自动的转身去了窗户前的交椅上坐下,而把桌前的位置让给了高俊山。
唐如歌这个时候倒是对自己的这位二哥哥有了一点儿小小的佩服,先前还觉得他生了一副半黑的心肠,可现在看来,他的身上却也并不全是坏的地方。
人人都知六皇子的身份贵重,又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平日里能跟他碰面的机会极少,这个时候既然碰上了,一般人都会上杆子去讨好才对。
就如唐如诗看见武汐茹那样积极。
可是,唐安志却没有。简单的照面后,自动地坐到了远处,可见他对巴结逢迎一类的事是不喜欢,也不擅长的。
唐如诗看见武汐茹已经够惊喜的,这会儿眼见着又跟六皇子坐在一个桌前喝茶。可不是更激动了。
她的手有些轻轻地颤抖,脸上闪耀的兴奋的光芒丝毫也遮掩不住。
高俊山环视了一周,都打过了招呼,最后才看向了唐如歌。
“唐二小姐也在,真是巧。”
唐如歌跟高俊山在一个桌子上吃了好几次饭,按着熟人的关系说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在当着其他人的面的时候,她是绝不肯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僭越的。只不过想起前几日一起在景泰坊吃烤鸭的时候,她喝了一杯果酒就醉倒的事,唐如歌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免红了脸蛋儿,并不敢真的抬头看向高俊山。
“是很巧呢,六殿下。”
高俊山看着唐如歌时表现得并无任何异常。可是殷成业却依然不能释怀,他总觉得武家小姐刚才那番话不是白白说的,定是说给二表妹听的。
如此一来,是否真的可以证明二表妹跟六皇子是有什么关系的呢。
“你们今日出府是做什么的?”
高俊山这回问的是殷成业,因为在今儿这个场合之下。他跟殷成业才算的上是最熟悉的。
“国子监放了夏假,我们在府里一直闲着,恰巧二表妹和五表妹也没什么事,商量之下我们才决定一起出来逛逛的,这不逛累了,才找了这间茶楼喝口茶歇一歇。”
高俊山微微点头,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来,并没有再往下问。
倒是武汐茹生怕大家忘了她,也不害羞,就好像旁边没有外人一般地询问高俊山,“那点心可买了?”
语气随意,倒像是高俊山已经国门的妻子一般,在座的人谁也没有插嘴,可是却心照不宣。
高俊山还是微笑,又点了点头,“买了,让他们直接送回镇威将军府了,这会儿功夫,太夫人应该已经吃上了。”
说完这个,高俊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斜对着他而坐的唐如歌,看到她依旧低着头,毫无任何表情,高俊山的心头莫名出现了一种空落的感觉。
只不过这种异样的感觉被掩饰得极好,只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今儿晚上德云斋的戏台子请了江南名角常小春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一同去听一听?”
常小春并不只在江南有名气,在北边也是被人熟知的,只不过他并不常来京城,偶尔有商户或者贵人肯投重金,才能将他千里迢迢地请来唱一场。
“成业你应该是看过常小春本人的吧,我听说去年关外侯过寿的时候,可是把常家班请到关外侯府连着唱了三天呢。”
千里之外的关外侯府的事,高俊山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殷成业不免心惊,只怕是宫里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应该更加知道了。
说起来是小友,可终是身份地位有差,殷成业不禁更加放低了姿态,颔首回答,“我是见过他本人,论起常小春的青衣,只怕整个大新朝都无人能及了。”
大家都知道常小春的艺名远播,今儿他来京城按说应该引起轰动才对,可是连唐福的人都不知道,那么又是谁把他请来的呢。
“不知道这次是哪位贵人投了重金,把他千里迢迢的请了来?”
雅座里人多。殷成业虽跟高俊山熟悉,却也不能替大家答应,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好奇心询问。
“是昭阴侯府。”
唐家虽跟昭阴侯府没有什么往来,可是在五月节的香罗江边。昭阴侯府张夫人相中了唐家五小姐唐如诗的事,唐家人却是都知道的。
这会子一提昭阴侯府,唐如诗脸色一白,身体不由地晃悠了一下。
殷成业又问,“可是昭阴侯府有什么喜事?”
高俊山顿了顿,”昭阴侯府的世子张自廉求娶了一房贵妾。”
因为不是正经的三媒六聘娶正妻,有些府里并不对娶妾下多大的功夫,只通知最亲近的亲朋知会,喝杯喜酒罢了,所以外人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就凭张自廉的小身子骨。他还能出来跟客人答谢吗,只怕是一口酒都不能沾的。
所以,张夫人用请戏班子来唱戏的方式庆祝,也算是摆下了排场,对得起嫁给张自廉做贵妾的姑娘了。
“既然是昭阴侯府办喜事。我们几个不请自来,恐怕不合规矩吧。”
殷成业说出了担心,其实心里并不太想去,最重要的,他也不希望二表妹去,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尽量避嫌的好。
岂知高俊山却笑了。“其实张夫人所请之人并不是我,而是安华,她知道安华好热闹,这才来报说留了一间最大的雅座给她,我也是去蹭戏听的。我觉得华儿说不定会去接你也不好说。”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唐如歌说的,高安华跟唐如歌的关系好。连上个船游览香罗江都要喊上一起,何况是今儿有常家班的戏。
那大家是去还是不去呢?
唐安志是这里最无所谓的一个,去不去都无所谓,可是唐如诗和殷成业却有些犹豫。
只不过他们俩所担心之事却是不同的。
单说听戏,还是常小春的戏。唐如诗怎么能不想去呢,如此难得的机会是求也求不来的啊,可是毕竟是昭阴侯府办的场子,她只怕张夫人在人群中又看到她,到时候召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坏了。
而殷成业呢,是担心如果现在不去,坚持着回了府里,等会儿安华郡主又派人来接二表妹怎么办,一想到二表妹要跟六皇子在一间屋里坐着听戏,他就浑身不舒服,心里也难受,尽管是捕风捉影,可他就是不喜欢二表妹跟高俊山有接触。
纠结了半天,又商量了半天,最后的好不容易统一了结果,那就是去!
倒是坐着一直没吱声的武汐茹有些不快,她本来是要跟着岳太夫人一起去的,好不容易昭阴侯府只请了一些走得特别近的府邸参加,名单里没有唐家,自然也就不会有唐如歌。
可是让高俊山一多嘴,怎么又要带上他们了呢。
武汐茹的不快只能埋在心里,为了装着大方,竟也跟着附和,“太好了,人多热闹,晚上看戏的时候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因为这趟出府之前,唐老夫人嘱咐了他们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可是既然受了高俊山的邀请去听戏,那么自然得让人回去跟她老人家回禀一声才行。
于是唐安志趁着这会儿功夫,让马夫先回去报了信,而他们则又换了一间高档的酒楼吃了晚饭。
席间还小酌了几杯,只是这上好的陈酿竹叶青,入口清醇,却是最易上头的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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