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
听到这两个字,秋生似乎比唐如歌的反应还要大,她瞪大双眼,脸上根本就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沉稳,指着小莲就开始咒骂,“你个小蹄子,小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怎么敢做这样没良心的事,难道就不怕天打五雷轰,报应到你和你家人的身上吗?快点说,你到底下了什么药,什么时候下的药?”
让秋生这么一发作,小莲又一次哭成泪人,吓得哆哆嗦嗦浑身发抖,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如歌此刻倒是出人意料的一脸平静,她还是保持着半倚半靠的姿势躺在床上,不生气也不打骂,甚至额头上都没有一丝的皱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越是这样,小莲越是害怕,这会儿还不如让小姐痛痛快快地训斥自己一顿,或者打板子什么的也行,可这么平静,她担心自己这次或许会受到重罚。
“小…小姐,奴…奴婢求求您…您了,您要杀要…要剐,奴婢没有…没有一句怨言,求…求您一定…一定不要牵…牵连到奴…奴婢的家人呀,他...他们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她不是没听说过,有主子会拿犯错的下人的家里人开刀的,家底殷实的人都跟官府多少有些瓜葛,何况像唐家如此背景深厚的人家,随便寻个借口找茬那是再简单再容易不过的了,可她家里爹已经病成那个样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呀。
可秋生摆出一脸的不耐烦,催促她道,“你快点儿讲,到底怎么给小姐下的药。什么时候下的,严重不严重?”
小莲还是抽噎着哭,“奴婢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每次见苏舅爷他都只给奴婢两三次的量,很少。他说吃了这个药会让人贪食贪睡,只是变胖便懒,不会别的效果,奴婢这才答应了要帮他的。”
秋生听她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转过头对着自个儿的主子说道,“怪不得小姐最近每顿饭都会吃许多,而且两餐之间还要加食。吃完了就喜欢躺在床上休息,所有人都以为小姐这是入了秋身体犯懒犯困的缘故,没想到原来是这蹄子在助纣为虐,小姐,您可一定要把这蹄子报到夫人那里,回头要么报官,要么发卖到窑子里,让她一辈子为奴为娼,不得翻身!”
对于小莲的说辞,唐如歌是不肯相信苏舅爷在有机会给自己下药的情况下。只是让自己犯懒贪食这么简单,倒不是说小莲一定在撒谎,而是或许是苏舅爷隐瞒事实也不一定。
“我想知道。你每日是怎么给我下药的,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不记得你有负责我的吃食和汤药。”
唐如歌从一开始就很忌惮小莲,自打重生,为了防止小莲在这一世会背叛自己,便问母亲要了秋生和杜鹃在身边伺候着,后来又加上新来的麦穗和曼雪,贴身服侍的人是足够了,所以小莲除了平日里打打杂。并没有什么近身的活计,可她是怎么得逞的呢。
“奴婢负责清洗小姐的药罐子和药碗。每次清洗干净之后,趁着水渍未干。就把药倒进药罐子里,那药一遇上水就融化了,而且药罐子常年熬药,内壁早已乌黑一片,旁人压根儿发现不了。”
原来是这么‘高明’的手段,秋生皱着眉冲小莲‘呸’了一口,以表示心中的强烈不满!
“你说的药在哪里,还有没有?”
小莲听到主子发话,立刻回应道,“还剩了一点儿,就在奴婢炕上的褥子最下面,用纸包着。”
唐如歌抬头看了一眼秋生,示意她去拿,秋生会意后迅速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旋风般地回来了,而她的手中果然捏着一个小纸包。
“小姐,找到了。”秋生把手中的纸包递给唐如歌。
唐如歌轻手打开,里面是些白色的粉末,她放在鼻子低下闻了闻,并没有刺鼻的味道,可是仅靠这么观察并不能知道这药到底是什么。
“我再问你,除了每次跟苏舅爷联络,你有没有跟咱们府上的谁见过面,比如苏姨娘和二小姐。”唐如歌是想确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这对母女的参与,如果有的话,正好可以一网打尽,到时候她们谁都别想跑了。
岂知答案却不尽人意,小莲竟摇了摇头,“奴婢每次都是跟苏舅爷单独见面,并没有在府中跟苏姨娘和二小姐有过什么直接的联系,而且从没听苏舅爷提起过她们,他只说这事跟小姐您的个人恩怨。”
唐如歌嘴角不免挂上一抹冷笑,个人恩怨?简直笑话!
就说以前苏以琛还在府里的时候,外院和内院有别,他一个舅爷也不是想进来就能进来,想见谁就能见谁的,什么时候跟自己有了个人恩怨了,分明是替他的妹妹和外甥女报仇来的,不过他倒是个聪明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并不牵扯苏姨娘和唐如雅,这样就算有朝一日事情会暴露,也跟她们二人没有关系。
唐如歌用手抚了抚太阳穴,她是有些累了,“今儿就算了,明儿一早天亮了之后,秋生你拿着这包药去找乌娘娘,她拿过咱们的钱,私下里也有些交情,对这些好东西坏东西又了若指掌,问她再好不过了,一切等明儿有了确切的结果之后再说。”
秋生将小纸包接到自己的手中,仔细地收好,然后又指着小莲问,“小姐,要不要把她绑上,找地方关起来,这蹄子今儿该招的全招了,保不齐会逃跑。”
唐如歌看了看已然吓得不成样子的小莲,心中想着她走到今日,也不能全赖她一个人,多少还是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当初若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地冷待她,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许就不会误入歧途,听人摆布了吧,所以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她肯主动说出来,证明心还不算完全坏掉了,今晚就让她回屋里睡觉吧,明儿再说。”
秋生欲言又止,显然不怎么信任秋生,可是这既然是主子吩咐的,她便也没再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小莲几眼,让她出去了。
小莲走了,屋里又剩下主仆二人,唐如歌看见秋生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不免安慰起她来,“你别气,也别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之所以不绑了小莲,其实也担心会打草惊蛇,苏舅爷就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可我一百个不相信宜兰斋或是清芷小筑那边没有人知道这事,如果做得太明显,有人去跟苏舅爷通风报信,有可能到最后咱们谁都抓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着又叹了口气,“怪只怪敌人太聪明,而我们又太掉以轻心,一切都等明日乌娘娘验过药吧。”
“奴婢是怕今儿晚上有什么意外,其实也不全怕那蹄子跑了,奴婢还怕她一时想不开会寻了短见,这事她是唯一的证人,如果她不在了,咱们怎么证明苏舅爷跟这事有关,岂不是眼睁睁看她逍遥法外吗?”
没想到秋生想得竟能这么周到,唐如歌似乎也忘了小莲会寻短见这一茬,赶紧又吩咐她道,“红果是跟她一个屋的,你悄悄去跟红果交代一声,今儿晚上看好了小莲,既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让她死了,以后的事,咱们还指着她呢。”
秋生又一回飞快地跑了出去,她出了屋,悄悄地把红果叫到了一边,仔细地吩咐了一遍,红果也是个机灵的,立刻打包票,表示绝对完成任务。
今儿晚上本来是麦穗值夜,秋生因为不放心小姐,就主动替了她,她在外屋的炕上躺着,能清晰地听到屋里小姐来回翻身的动静,只怕无论谁到了这个时候,都不会心平气和了,该上火还是要上火的。
这一夜还算平静,第二日一大早天刚亮,秋生就起了身,她先去小莲的屋里转悠了一圈,确认她没事,这才又吩咐了杜鹃和麦穗过来服侍小姐洗漱,她自个儿则揣着昨日那个小纸包,去找乌娘娘了。
唐如歌跟乌娘娘之间也算是旧相识了,秋生这回去还带了一两银子,乌娘娘自然没有推卸的理由,她把纸包接到手里,又是闻,又是舔,还取了一些跑到水中观察,没一会儿就验出了这粉末的‘真实身份’。
”这可是好东西呀,它叫百日醉,制作工艺可复杂了,具体制作方法我不知道,但药效我却清楚得很。“
秋生立刻问,“有什么药效,还求乌娘娘指点一二。”
“这东西遇水即溶,没有任何异味,但只需每日往人的吃食了下那么一丁点儿,连续几个月,那可就了不得了,一开始会让人贪食、贪睡,再往后就是持续的犯懒犯困,手足无力,记忆力减退,最后嘛…”乌娘娘一阵冷笑,“最后就是痴呆,或者瘫痪,总之人的手足和脑子完全不听使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