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见李承乾拿起自己的樽杯不顾礼仪的喝了起来,抿了抿嘴,但也没说什么。
而一旁的长孙无忌则很关心的对着这个侄儿念叨:“乾儿虽说这东宫以后不设辅臣,可是这该有的礼仪规矩还是要有的,切莫像方才那般没规矩,拿起陛下的樽杯一饮而尽。”
“以后会改正的”李承乾轻飘飘回道。
众人听了,还行,能听劝告,不骄不躁,这东宫辅臣不要也罢。
却又听见李承乾小声嘀咕道“喝得太快,都不知道阿爹有没有口气。”
“你......”一旁的李世民气乐了,好端端的也躺枪,这叫什么事儿!
须臾,李世民整理好心态,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苦口婆心道:“乾儿,怎么说话的,你大舅也是为你着想,倘若适才的情景要是给魏卿家看见,又是一阵狂风骤雨,有你好受的。”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那张老脸,心里暗自揣测:这自己家老爷子,莫不是得了魏征恐惧症吧?想来也是,这历史上,李世民可是好几次暴跳如雷的要杀了魏征,可是李世民一向标榜自己为贤君,从谏如流,不能真把魏征杀了,只能忍气吞声,可心中一团火气败不掉,还好长孙贤良淑德,总是在一旁安抚,否则指不定哪天李世民真的将魏征给砍了。
想到此处,李承乾觉得历史上老爷子早死的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受了魏征的不少内伤。
“陛下,秘书监魏征求见”赵幽从甘露殿外传话道。
“哦,说魏卿家,魏卿家就来了,真是巧哉!”李世民称奇笑道。
“快宣!”
只见魏征不卑不吭的走了进来。
“微臣魏征,拜见陛下,太子殿下”魏征对着李世民、李承乾一一行礼,而后又向长孙无忌等人点了点头,示意问候。
“魏卿家所来何事啊?”李世民直接询问。
魏征看了一眼李承乾,随即说道:“微臣要弹劾太子殿下”
“哦,魏大夫,为何弹劾本宫”李承乾此时也莫名其妙,自己向来和魏征无瓜葛,怎的今日一见面,就要弹劾自己。
李世民、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魏征,不知弹劾何事。
“微臣弹劾太子殿下藐视天威”魏征面色不改,毫不客气。
“嗯,魏大夫,可莫要含血喷人,本宫何时藐视天威”对于魏征的一番话,李承乾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自己家老爷子不就是天子么,自己何曾藐视过?难道适才说李世民有口气,被他在殿外听到了?
“哼,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做事应当起表率作用,然太子殿下日前如那乡野俗子一样唤陛下‘阿爹’,这不是藐视天威?”魏征没好气道。
李承乾闻言,这才想起日前城南试验火药,魏征也在场,不想自己一句“阿爹”,给他抓住,弹劾自己。这才明白自己家老爷子有多恐惧魏征,是谁也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在自己耳边念叨。
李承乾眼睛一转,有了。旋即微笑道:“魏大夫,在弹劾之前,本宫想问问魏大夫一个问题。”
殿侧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眼瞅着李承乾脸上浮出适才驳论自己的笑容,顿时来了兴趣,转眼望着魏征,心念到这魏黑子要栽了。
这时候李世民也打起了精神,以前在魏征那里受了不少窝囊气,连自己心爱的鹞鹰都被闷死了。想到这魏征要弹劾自己这妖孽儿子,于是默不作声,在一旁看戏。
魏征见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默不作声,立在一旁,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旋即对着李承乾回道:“敢问太子殿下有何问题,魏征定会知无不言。”
李承乾上前一步问道:“那好,请问魏大人这忠孝两难,该如何解决?”
“古语云:忠孝仁义礼智信,自然先忠后孝”魏征不假思索道。
“那古语亦云:百善孝为先,又何解?”
“这......恕微臣愚钝,太子殿下的问题,微臣回答不上来。”
“果然又是挖坑等人跳”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面色依旧,因为早就预感,这魏征肯定要阴沟里翻船。杜如晦心理默默数着:“加上李世民,这魏征恐怕是第四艘折腰在李承乾手里的小船了。”
李承乾轻巧的说道“那就好,那再回到原来的问题上,适才,魏大夫弹劾本宫买藐视天威,是否?”
“是”魏征很是不解,这李承乾怎么问问题,跳来跳去。
“那本宫弹劾魏大夫魏征,陷本宫于忠孝两难之境”李承乾突然大声呵斥道。
李世民等人虽说知道李承乾又在说歪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看着李承乾。
魏征觉得这李承乾是不是傻了?怎么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词,立马回道“太子殿下,莫要信口雌黄,微臣何曾有之!”
李承乾正色道“哼,本宫时常也在想,我阿爹,乃是天子,应当唤做父皇,可是我阿爹也是一位父亲,和平常百姓家一样,需要家的温馨,需要亲情。那冰冷的‘父皇’有何家的味道?于是本宫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唤作父亲‘阿爹’。”
“魏大夫,你以为房仆射、杜仆射,不知道我这般唤父亲为‘阿爹’有不礼么?错,他们也知道。可是他们不说,阿爹也不说,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本宫有太多的无奈。可是魏大夫说出来了。捅破了这层砂纸,我该怎么办?你这是不是陷本宫与忠孝两难之境吗”最后一句,李承乾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陛下,微臣,不敢,微臣惶恐啊!”魏征被吓了一个不轻,对着李世民稽首行礼道。
李世民看着魏征此刻吓得魂不附体,没了往日弹劾自己的谈辞如云,心中大爽。但是又不好发作。于是冷着脸对李承乾呵斥道:“乾儿怎么说话的,这魏卿家,也是为你好,不可无礼。”
旋即,李世民又变了一副模样,笑着将魏征扶起道:“魏卿家,不必惊恐,这乾儿只是和你闹着玩呢!”
李承乾暗自匪夷,老爷子变脸还真是快,适才,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在上点瓜子嗑嗑。这会儿,结束了,又做和事老了。李承乾不禁感叹:帝王心术,真是难以踹度啊。
“魏大夫,适才,本宫多有冒犯”李承乾觉得魏征这人目前尚不知品行,但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人都不可小觑,所以先向其示好。
“无碍,无碍”魏征摆手道。其实魏征心里也明白,自己能被李世民重用,其实就是配合这皇家唱好双簧,你做错了,我谏言。你改过,名利双收,我也得美名。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这李承乾主动示好,自己就不能摆架子了。
“陛下,该用膳了!”赵幽适时提醒道。
“哈哈,这不知不觉都到用膳时程了,今日朕甚是高兴,诸位爱卿还有乾儿,陪朕一起用膳喝酒!”李世民一脸灿烂道。
“谢陛下!”
“好的,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