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蔚蓝的天空似那雨水冲洗般一尘不染;空气是那么清新,像被滤过似的,东方出现了一片红霞,日头露出半张得意的笑脸,照得整个长安红通通的,夏日早晨的美轮美奂。
李承乾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推开窗户,清新怡人的空气让他神清气爽,把刚起床后残存的丝丝睡意完全驱走;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精神抖擞,焕发出灿烂的笑容。
李泰、李恪等人早已穿戴整齐汇聚东宫,宫外的武媚娘昨日得到了李承乾的默许,早早地便踏进了太极宫,随后又与高阳齐同进入东宫。
围城里的人想出去,围城外的人想进来。皇宫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皇子皇女早就受够了这金碧辉煌的牢笼,虽说在这里能享受到无比最贵的身份,能吃到整个大唐最为美味的食物,能穿上五彩缤纷的绫罗绸缎。可是失去了年少的自由,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即便是向来成熟稳重的李恪,此时不再端着那四平八稳的皇子仪态,热火朝天的收拾着烧烤架等郊游物品,笑逐颜开,满脸充斥着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
众人很麻溜的将物品收拾妥当,李承乾不好意思让众弟妹久等,故而囫囵吞枣一般的随意洗刷了一番,便带着一众弟妹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南薛宅赶去。
森林是一个天然氧吧,除了新鲜清凉的空气,这里更有沁人心脾的气温。绕过城南山外的灌木丛,李承乾等人这才进了城南深山,高大耸立的松树,试于苍天一争高下,层叠不断的枝叶遮蔽了整片苍穹,偶有一丝斜眼透过零星的空隙,撒碎在铺满腐叶残枝的山皮上,光彩动人。
城南深山的温度约么只有二十多度,舒适的让人摒弃掉了夏日里最后一缕浮躁,小汝南趴在李承乾的背上,不知何时眯上了弯月牙儿,竟然打起了小鼾,不安分的粉唇来回蹭着李承乾的肩膀,留下了一抹闪闪发光的玉液。
一行人自东宫出发,已经行走了一个时辰,李泰两百斤的体重着实有些吃不消这崎岖难行的山路,他喘着粗气道:“大兄,咱们还需多久才能到薛氏老宅呼?”
“累了?”李承乾轻声回复着李泰,生怕将背上的小丫头吵醒。
李泰甩着脑袋,感慨道:“深山虽然凉快舒适,可是这山路也忒难行走,我这两条腿都麻木无知,也不知当年薛仁贵爷孙两怎在这山中老林居住数十载。”
李承乾向前眺望了一会儿,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当时进山的路线,沉吟片刻后,淡淡道:“青雀莫要心急,我估摸着咱们再前行半刻钟便到了。”
饶是李承乾适才眺望远方的幅度有些过大,惊醒了酣睡的小汝南。小汝南揉了揉惺忪的双眸,慵懒道:“大兄,我们到了麽?”
小丫头刚睡醒的模样甚是迷糊懵懂,李承乾忍不住亲了一口小丫头的额头,疼爱道:“汝南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哦”小汝南点了点小脑袋,又闭上了双眸,轻轻的趴靠在李承乾的肩膀上。
小汝南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睡眠质量相当好,不一会儿,李承乾就听到后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儿。
......
临近薛氏老宅,可以看见周边附着在松树四处的灌木蔓藤被人为清除干净,道路亦是愈发愈宽阔平坦,山地褐黄色的土皮被荔枝般大小的青石子所代替,连绵不绝,好似一条青龙潜卧在深山之内。
放眼望去,那薛氏老宅赫然独立在深山之中,李世民没有拆掉原来的薛氏旧宅,而是在其旁边又并排修建了数座青竹楼阁,阁楼坐北朝南,两侧人工溪流的泉水从山顶引来,倾流而来,泉水叮铃,清脆聆动,淌急的小溪内不乏几只调皮的鱼儿逆流而上。
溪流两侧土地更为平整,竟然奢侈的用到了铺在太极殿的青石砖。平整大气的青石砖上又坐落有序着数座石凳石台。石凳石台相聚溪流不过半尺,向来将穿好鱼饵的鱼钩直接丢在溪流中,便可坐在石凳上一边品茶一边钓鱼。
平日了极为安静的城南深处,此时喧闹不止,一连串的咆哮声、笑骂声,荡漾在整片深山,枝头没睡足的鸟儿极不情愿的拍动着翅膀另觅他处安睡。
这些声音倒不是刚踏入此地的李承乾等人所发出来的,溪流旁十几个少年,流觞曲水,把酒问天,好不热闹。
李承乾放下了肩上的汝南,朝着那群明媚的少年高吼道:“小冲、处默、青莲、仁贵......你们怎么来了?”
十几个少年不识他人,正是野狼团的一种纨绔。纨绔们玩的甚为开怀,突然听闻李承乾的呼喊,皆是放下了手中的樽杯,闻声而所,扭头看向李承乾以及他身后的一种弟妹。
长孙冲见来人乃是李承乾,不禁有些诧异道:“老大,您怎么来了?”
李承乾亦没想到自己带着弟妹于山中避暑,竟遇见野狼团的众纨绔,手指着身后一干人,微微笑道:“喏,我带着他们来此处避暑。小冲,尔等又为何在此饮酒作乐?”
长孙冲笑道:“老大,您有所不知。近来天气热的厉害,仁贵说他家的城南旧宅夏日尤为凉快。今日玄甲军休浴,吾等无须为其操练,得了空闲,便随仁贵一道来了此处,不想能碰见老大您哩!”
李承乾以及长孙冲谈话之余,李泰、李恪、李贞三人以及将烧烤架搭建起来,惹得房遗爱、薛仁贵、杜荷、程处默等人纷纷好奇的围观猜测。
程处默端详半日也不知道此乃何物,用于何处,便朝着李泰询问道:“魏王殿下,这铁疙瘩用来作甚?”
李泰搭建烧烤架,引燃木炭,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向程处默等人解释,只是草草敷衍道:“稍后,你便知晓此物的用处了。”
......
不时,缕缕青烟从烧烤架上腾空而起,氲氤于耸木之巅。李泰很勤快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羊肉串儿、鸭腿、鸡胗等食材逐一摆在石台上,一旁的李贞也没闲着,施展出炉火纯青的烧烤技术,来回拨动着铁丝网上方的烤食,生白鲜红的肉色,在麻油以及高温的混合作用下,慢慢变得脆皮金黄,肉香四溢,引得围观的纨绔直流口水。
李恪见烤肉的色泽均匀光亮,从包裹中掏出一袋佐料,就着溪流将双手清洗干净后,便就着一撮佐料均匀的洒在烤肉表面。
孜然、茴香、茱萸等植物成分的佐料在火烤之下,更加芳香四溢,肉香草药香混在一起,就连李承乾也咽了咽口水。
李贞是个实在人,一次性烤了三十多串儿,可惜李恪刚撒好佐料,那些纨绔便似那饿虎扑食般的涌道李恪跟前,将那三十串儿烤肉顷刻前消灭的一干二净。
程处默吧唧着驴唇,左右啃食着附着在牙签上的残渣,恨不得连这牙签都给生吞了。其他人的吃相也没好到哪里去,薛仁贵哪曾吃过这等食物,两眼放光,嘴里含着未曾吞下的食物,口齿不清道:“好吃,真好吃......”
李泰、李贞、李恪三兄弟满眼皆是怒火,三人好不容易烤熟的串儿,还未来得及送于自己的弟妹品尝,便被这群纨绔吃的是一干二净。
李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众纨绔骂道:“土匪,简直是一群土匪......”
“哼,你们这群混蛋”李贞亦是插着腰忿忿不平道。
长孙冲向来皮厚,舔着脸道:“青雀,小贞,这真的不怪吾等,实在是这东西太好吃了,某从未吃过这等食物,唇齿留香,皮脆肉嫩,真乃是人间绝味。”
薛仁贵没有长孙冲那般皮厚,吃了人家好不容易烤熟的食物,着实有些愧疚,因此耳红面赤道:“魏王殿下,汉王殿下,适才是某的不是,要不,某替你们再烤一些?”
“你会麽?”李泰挺着胸脯,反问道。
众纨绔见李泰如此模样,一时间尴尬不已,心中有些埋怨这位魏王殿下何必咄咄逼人,当然也暗骂自己,不就是几块烤肉麽,怎的适才向丢了魂儿一样贪吃,这下可好,面子全丢尽了。
李承乾心中有些好奇,自己的这位胞弟平日里与长孙冲等人相处的极为融洽,难道会为了区区几只串儿与众人翻脸?
“青雀,吃完了再烤便是”李承乾见李泰仍是双目死死瞪着长孙冲等人,生怕众人起了争执,故而规劝道。
小汝南摇摇晃晃的走到李泰身前,小手拉了拉李泰的衣袖道:“四兄,阿娘时常教育汝南,好的东西要学会分享,这样才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四兄莫要责怪那些大哥哥了好麽?”
李泰对于汝南的疼爱丝毫不亚于李承乾,他半蹲下了身子,温煦道:“汝南你不总是喊着要吃烤串儿麽?四兄知道你自早晨至现在从未进食,不就是为了吃串儿麽?大兄本想让小汝南你先填饱肚子,可惜,全被这群土匪抢了先......”
“吧唧”小汝南突然张开粉唇亲了一口李泰,亮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天真无邪道:“四兄,汝南早上偷偷吃了一碗刨冰,不饿的!”
“咕噜”小汝南话音刚落,小腹便传来一阵叫声,惹得小汝南的俏脸瞬间变得绯红,四岁的小汝南也知道害羞了,竟然将脑袋死死埋在李泰胸口,摇摆着脑袋,愣是一言不发。
“你这丫头”李泰疼爱的笑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