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鸿胪寺内,佳期如梦

目录:大唐李承乾| 作者:东宫夜放花千树| 类别:历史军事

    小径幽幽,落叶繁多,李承乾及武媚娘并肩而行,一路无言,待临至一方水榭便,武媚娘驻足,指着水榭后方的殿舍,道:“承乾哥哥,那间便是书房,专门供外来使者练习汉字之用。”

    “哦?”李承乾眼色一亮,当即道:“那媚娘我们快些进去。”

    “嗯。”数丈之外,人仰马翻,火光电石,倭人哭喊哀鸣阵阵,而垂枝环绕的水榭旁,武媚娘望着光束下的那两道拉长的人影,明眸清婉,皓齿含风,竟令池中色彩斑斓的锦鲤争相跃起,一揽嫣容。

    两人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便悄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李承乾关上房门后,转过身子,细细打量起鸿胪寺书房的格局,木案胡凳放置层次有序,两侧皆是书架,摆满了不少古籍文史,与后世的大学图书馆极为相似,只是诺大的书房竟没有旁人,看来那些外夷潇洒惯了,对于汉人文化并不勤奋以搏。

    木案拖得很长,约有四五丈,每张木案上都设有笔墨纸砚,只是有些凌乱,许是那些外夷偶尔过来练习汉字,又懒得收拾,才有此番景象。

    “承乾哥哥,你看,这儿有好多笔墨。”武媚娘拿起一只软毫,笑嘻嘻道。

    李承乾轻轻笑道:“不着急,媚娘,咱们先找找倭人的座位在哪儿。”

    “好啊。”虽不知李承乾为何寻觅纸笔,又为何寻找倭人的座位,但这些与她无关,她不想知道,最重要的是在这密封的环境里,让她感受到了男女独处间的怦然心跳,有些拘束却又不舍。

    能让倭人跪着就绝不能让其站着,能让倭人毙命,就绝不会让他们苟活。李承乾想行一次卑劣之事,让那些倭人有来无回,并且让老爷子及朝中文武从心眼里痛恨倭人,如此一来,他日后更有机会踏上那弹丸之岛,宰尽那群牲畜。

    鸿胪寺的官员还算的心细,每片区域都贴有小纸条,倭国人的坐席处在书房的左角,李承乾顺手拿起一张笔墨点点的白纸,扫视过后,一阵头痛,揉眉道:“他娘的,这字写得和鸡扒的一样。”

    倭人写得汉字歪七八扭、杂乱无章,李承乾本想临摹这些倭人的字迹,然见着了白纸上这些犹如春蚓秋蛇的汉字,他知道他错了,他太高估了倭人的书法能力了,这字儿还不如五岁小汝南写得清晰工整。

    “承乾哥哥,你是想栽赃那些倭人?”联系起李承乾的前后举动,武媚娘有些恍然大悟。

    武媚娘能猜透他的心思,李承乾并不感觉惊讶,毕竟千古曰“曌”者仅有一人,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诚如媚娘所想,那群倭人嚣张跋扈至极,尤令人憎恨,可若单纯以偷盗之罪定责于倭人,犹如隔靴搔痒,不痛不痒。想让这些人永久留在长安,咱们只好努努力咯。”

    说到这儿,李承乾无精打采的叹道:“可惜啊,本想临摹他们的字迹,哪晓得这些倭人写得字还不如三四岁孩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李承乾意兴阑珊的耸着脑袋,一脸幽怨的望着那张白纸,武媚娘浅笑道:“其实也不难啊。”

    李承乾淡然的撇了眼武媚娘,咳咳嗓子道:“媚娘,莫要盲目相信我,虽然我书法在大唐算得上一绝,但临摹这些鸡扒之字,火候到底还是差了些。”

    “噗嗤”武媚娘不禁啼笑,亮着灵动的双眸道:“承乾哥哥误会媚娘了,是媚娘觉得可以临摹这些倭人的字迹。”

    “啊?”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这脸丢的犹如晴朗夏日骤然倾盆大雨,令人猝不及防。李承乾正起身子,不好意思直视武媚娘,双睛便若有若无的瞟向四周,“媚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武媚娘忍着笑意,回道:“嗯,承乾哥哥可要相信媚娘,媚娘以前为了帮助高阳、新城她们完成作业,刻意苦练临摹,想来这些倭人的字迹亦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李承乾转过双目,左手一把握住武媚娘的盈盈皓腕,佯装怒道:“好你个武媚娘,当日帮助高阳蒙骗孔先生的果真是你。”

    “呀,说漏嘴了”武媚娘后知后觉,恍然、惊讶、担忧,张开樱桃小嘴儿,水弯弯的眸子充满了求饶。

    李承乾早就知晓高阳有一段时间的作业皆由武媚娘私下完成,而今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她,瞧她那一双无辜的小眼神,一刻间竟看的出神,然只在一瞬,李承乾狠狠甩了甩脑袋,连忙将手收了回来,颇为淡定道:“媚娘,我替你磨墨。”

    李承乾也不顾武媚娘的反应,绕过木案,坐到胡凳上,于砚台上添了些水,拿起漱金墨慢慢研磨。另一边武媚娘也找来一张白皙的廉价纸,平铺在木案上,随后一边看着倭人的字迹一边询道:“承乾哥哥,媚娘该写些什麽?”

    墨汁磨的还算均匀,李承乾握起一支软毫,蘸了蘸黑墨,在一张已经用过的白纸上很潇洒的写了几行字,“媚娘,你就这麽写。”

    武媚娘凑过脑袋看了一眼,募然抬头,惊诧道:“承乾哥哥,你......?”

    “嘘,小声点”李承乾将写白纸递到武媚娘身前,淡淡道:“媚娘难道不想那群倭人下地狱?”

    “哼,那些人死不足惜。”想起那歪嘴秃驴色眯眯的表情,武媚娘怒不自来。

    “那不正好,只要媚娘临摹好这几行字,咱们再将这张纸塞入密函,放置在倭人寝殿,保管他们人头落地。”

    武媚娘凝眉道:“媚娘也恨不得那些倭人死伤殆尽,但若陛下或朝中大臣知晓乃是我们故意栽赃倭国人,到时候只怕承乾哥哥你会......”

    “唉”李承乾轻轻摆手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媚娘不说出去,没人晓得。”

    “承乾哥哥,就这般信任媚娘?”武媚娘扬起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询道。

    李承乾对武媚娘的态度很郁结,袁天罡那日留下的锦帛尚有诸多疑问,可而今的武媚娘又并非历史记载的那般心狠手辣,反而像个邻家小妹妹,一双人畜无害的眸子,李承乾打死也不相信她日后会夺取李唐万里江山。

    历史上的武则天深受家道中落的影响而变得有死死冷血无情,然现如今的武士彟还病逝,且乃工部尚书,深得老爷子倚重,武媚娘从小过着殷实的生活,虽然聪慧,但哪里有心机可言,那一脸天真无邪适才还让李承乾微微失神呢。

    见李承乾一言不发,武媚娘并不显得失落,而是大胆的望着李承乾,开口道:“承乾哥哥,媚娘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说到这儿,武媚娘深吸一口气,仿佛用了平生所以的力气,捏着小粉拳,继续道:“即便是死。”

    小妮子眼里充满了果敢决然,这一刻李承乾的心中最柔软的部位好似被什麽东西击中,抛开了郁结,柔和道:“媚娘,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一样,正如你相信我不相信你一样。”

    说完话的武媚娘犹如泄了气皮球,软弱轻风,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娇羞道:“后一句不对,我从来不会不相信承乾哥哥。”

    “快临摹吧,再耽搁下去,仁贵便带人过来了。”此间李承乾倒也坦然,他隐约感知到武媚娘对他的丝丝情义,但这是爱慕还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精神寄托,李承乾不得而知,一切且交由时间决定,正如武媚娘会不会变成锦帛上的那位日月当空之主,有些事儿,人力有限,只能让时间去验证,他希望验证的结果是令人喜上眉梢的,毕竟在某一刻,他的确被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俘获。

    ......

    长孙冲打晕面前四个拦路之人后,握着血迹淋淋的横刀,直接冲入殿内,一时间骇然欲绝,只见那歪嘴秃驴不知何时又活了过来,正酿跄着步子朝着血泊里的那朵白莲走去。

    “畜生,拿命来!”

    长孙冲见高阳纹丝不动,手里还撺紧着一枚花瓶碎片,顷刻间,嗔目切齿,怒发冲冠,一连数步,凌空而起,横刀自上而下,且那歪嘴秃驴还未缓过神来,其凹凸不平的脑袋便滚落到了门前,眼睛睁的甚大,还弥留着死前的骇色。

    长孙冲失魂否定的扑了上前,双膝“嗤”的一声跪地,望着高阳颈脖上的红痕,泪涕交错,浸湿长襟,双手撑起高阳柔弱无骨的后背,泣不成声,连连摇曳,破嗓悲嚎:“高阳,高阳,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啊!”

    长孙冲犹如发了疯一般,仰天怒嚎,眼睛布满渗人的血丝儿,望着殿外那群倭人,提起横刀,咆哮道:“我要宰了你们这群畜生。”

    长孙冲迈着重重的步伐,横刀在地板上划出沉闷的声音,缓缓踏出殿外,恶狠狠的盯着地上抱胸哀嚎的倭人,横刀凌空,直劈贼人脑袋。

    “表兄,你干嘛呀!”

    闻声,长孙冲手里的横刀还高举在半空,犹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他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来,且见那少女正气冲冲的盯着自己,长孙冲看了看少女精致的欣颈上红痕尤在,且以为自己眼花,又狠狠揉了揉双目,睁开眼,少女踢着小皮靴,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长孙冲喜出望外,踱步而去,上下打量着高阳,惊讶之余,口吐不清道:“高阳,你...你怎麽...”

    “哼”高阳撅起小嘴儿,狠狠白了一眼长孙冲,怨道:“没被那淫僧害死,倒是差点被表兄给摇晃死了呢。”

    “这,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长孙冲稍稍落心,高阳没事就好,可是方才明明见着她躺在血泊里了,而今又活蹦乱跳,真当好生奇怪。

    高阳眼里露出一丝皎洁,将脑袋凑到长孙冲身间,笑眯眯道:“表兄,你看看这血迹。”

    其实高阳与长孙冲并无血缘关系,但由于长孙冲乃是长孙皇后的亲侄儿,而高阳又乃长孙皇后一手带大,所以两人也亦以表字相称,此间长孙冲心中有些凌乱,他想嗅着那迎面而来的幽香,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享受,心中涟漪起伏不定,这时他在其他女子身上不曾体会过,花间老手的他此刻竟有些手脚不自然,内心也隐约感知到了些什麽。

    长孙冲望着高阳那白皙嫩滑的粉颈,眼睛稍稍眨了一下,随后沉住气,左手缓缓伸向前方,有些抖,有些颤,待指尖触碰到那凝脂冰肌,只感觉一道电击袭来,身子募然一摆,但那手指却还留在那轻柔的肌肤上。

    “让你看血迹,你摸到哪去儿了。”高阳撇撇嘴,甚是不满。

    “哦...那个...我...”平日里能与程处默吵上三天三夜不待重复语句的长孙冲竟一时词尽,支支吾吾,断断续续。

    “哎,算了,还是我说吧。”高阳没好气的撇开长孙冲的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很傲然的笑道:“那家伙会装死,难道我就不会麽,那些血迹不过是胭脂啦。”

    “胭脂?”

    “是啊,这胭脂就是适才在集市买的,那淫僧早就被大兄打的鼻青脸肿,眼色不复从前,我便打破花瓶,用胭脂兑了些水儿,抹在脖子上,又涂了些在裙摆上。表兄,怎们样,高阳聪明吧?”

    “是,是,是”瞧着那白裙上的那朵盛开的血莲,长孙冲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淫僧眼瞎,自己难道也眼瞎,这血还能流出一朵莲花来?定是高阳自个儿的杰作。然长孙冲尚有疑问道:“方才那淫僧已被我杀死,高阳你怎麽还装死,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麽?”说到这儿,长孙冲又偷偷看了眼高阳,怎么觉得越看越好看,难道自己以前真的瞎了眼?

    听到这儿,高阳嘴角上扬,募然双手搭在长孙冲的肩膀上,使劲的摇晃着长孙冲,“表兄这样大力的摇曳高阳,高阳哪受得了,逃过了淫僧那劫却差点没逃过表兄的鲁莽,正当回过气儿来,表兄你就出门了。”

    原来如此,长孙冲有些庆幸,还好高阳没有真自杀,这样的天真俏皮的少女,自个儿从前怎麽就没注意呢?望着那双骄傲的眸子,长孙冲亦是柔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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