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贞和金成见崇应彪向自己两人下拜,立时都慌了手脚,急忙跪倒还礼道:“少千岁何至于此!我等不肖,蒙少千岁以为腹心,自当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頂▲↑点▲↑小▲↑说,少千岁若有吩咐尽管说来,我二人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崇应彪却不起身,跪在地上道:“若只是败阵,父亲虽然恼怒,却还不至于重加责罚。但非是为人子者不恭妄议尊长,父亲为人实在有些……有些凉薄。我如今已成废人,只怕他会就此将我放弃。我下面那几位兄弟为人如何,两位将军也都清楚,若是失去世子之位,我便是欲做一介平民亦不可得。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若能立下一件大功,则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金成有些茫然,问道:“我军新遭惨败,不知少千岁如何立下大功?”
陈继贞却颇有心计,转念之间便猜到崇应彪的意图,失声道:“难道少千岁欲趁夜劫敌军大营,反败为胜?”
“正是!”崇应彪脸上现出决然之色,“敌军日间大胜之后,夜间必定轻于防备,我等乘此机会偷袭敌营,定可杀彼等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我如今受伤难以上阵,只有拜请两位将军代劳了。此计若能成功,我愿与两位将军结为兄弟,日后所有富贵荣华,俱与两位分享!”
金成与陈继贞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崇应彪此计虽是急就章想出来的,却是颇为可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前途乃至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崇应彪的身上。生死存亡的关头,也由不得他们畏缩不前。因此两人一齐向崇应彪叩拜道:“我二人愿为少千岁效死力!”
与愁云惨淡的崇应彪大营不同。青璃这边正在欢天喜地地大肆庆功,虽然战时不得饮酒。但每个将士的晚餐都多加了一份肉食,大家以水代酒,一边吃喝一边讨论着两位先行官在阵前大发神威的情形,气氛颇为热烈。
青璃的营帐之内,青璃也将哪吒和敖铃两个小家伙叫来,三人做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敖铃在宴上却因今日未捞到仗打而有些小小的不满,青璃笑着安慰她道今后战事势必绵延不断,有得是让她大展身手的机会。
三人正在吃喝说笑,忽听到帐外吹来一阵怪风。“咔”的一声将竖在中军的一杆大旗吹断。他们都吃了一惊,一起到帐外观看。
哪吒看到那拦腰断折的旗杆,转头对青璃道:“姐姐,你曾说这杆大旗被你以秘法加持,有临危示警之能。此刻旗杆断折,是否预示将有事发生?”
青璃闭目不答,似已神游天外。半晌之后才睁开双目,向着敖铃笑道:“铃儿,休说做姐姐的不照顾你。今夜有一个机会让你大显身手建立奇功。只是不知你是否有决心完成?”
敖铃大喜,从旁边跳到青璃的面前,仰首挺胸道:“姐姐放心,小妹必定不会令你失望!”
是日夜间。崇应彪将人马分出一万给陈继贞和金成统领,趁着今夜乌云遮蔽了星月光华,人含枚马勒口。悄悄地涉过白阳河,来到敌军大营的附近。
远远地望见敌营之中灯火黯淡。半晌都不见巡逻队伍,防备果然轻忽得很。陈继贞和金成心中大喜。当即催马当先向敌营冲去,身后是一万人马紧紧跟随。等到斩破营门冲进大营之后,陈继贞和金成见到偌大的一座营寨之内一片死寂,虽然四周密设营帐,却没有半个敌军将士冲出来迎战。
“中计了,后队变前队,速速原路撤出!”陈继贞变色高声喝道。
他话音才落,四周的营帐之内忽地多处现出火光,而且这火焰蔓延极快,霎时之间,整座大营已变成一片火海。
崇军士卒见中了埋伏,个个心慌意乱,在火光与浓烟之中四处乱窜,寻找逃生之路。但这场大火是刻意安排出来的,经过仔细布置的营帐分布四面八方,营帐之内堆满了浇了火油的柴草,大火一起便封死了敌军的所有出路。
“蓬!蓬!……”大火的外层忽地传出一连串闷雷般的大响,随后便是裂帛般的刺耳尖啸。
一支支长达五尺、粗如鸡卵的铁翎巨箭穿透火焰钻入被大火逼得挤成一团的人群之中,冰冷的巨箭携着强劲无匹的力道洞穿、撕裂了一具具血肉之躯,霎时间便用鲜血与碎尸残肢绘出一副鲜活无比的地狱场景。
“霹雳神弩!”陈继贞和金成齐声交出这巨箭的名称。
当炼锋号迁入陈塘关之后,大商军中装备的连弩和霹雳神弩由于缺少维护和替换的零件,渐渐地损耗殆尽而遭淘汰,人们也逐渐忘记了这曾在战场上风光一时的杀戮利器。如今这连弩重现于世,却是用在了曾经持有它的大商军身上,不能不说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陈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金成已没了主意,只得向身边的陈继贞问计。
陈继贞的脸上现出一丝狞厉,低声道:“为今之计,只有舍命求生了!”
他所说的“舍命”当然不是舍自己的命,两人竭力收束了人马,完全不顾四周巨箭的攒射顺原路突围,硬生生用无数士卒的尸体在冲天烈火中铺出一条生路,率领数千残军溃围而出,狼狈至极地向着白阳河的方向亡命逃窜。
到了河边,听到后面急速逼近的喊杀之声,陈继贞和金成不假思索地下令迅速涉水渡河,只要到了对岸,敌军应当不敢冒险追击。
数千残兵争先恐后的跳入水中,有人便发觉这河水似乎变浅了不少,来得时候还能漫过膝盖,此刻却只淹了半截小腿。但是在慌乱之间,也没有人多想,反而感到水浅些倒能逃得快一点。
在白阳河尚有十余里处,头上现出一双碧玉龙角的敖铃凭空凝立在河水上空。在她的脚下,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挡着白阳河的河水。从更上游流下来的河水都蓄积于此越涨越高,此刻已经有了五六丈的高度。
她一直留心倾听下游的动静,等到一阵人马喧哗之声传来,她的脸上稍稍现出犹豫之色,但想到白天对青璃所做的保证,终于还是将银牙一咬,蓦地收了控水的法术。失去阻挡的河水登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牛吼之声,如一条狂暴的巨龙向着下游狂涌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