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迤逦穿过重重庭院,来到庄园北侧的“水云阁”。“水云阁”三面环水,阁前是一个婉约的小湖,湖中有几座小岛,大约是人工所筑,与“水云阁”有曲桥相连。岛上遍植枫松花竹,清风徐来,水波微兴,馨香满园。
傅宸雪站在阁上,手抚栏杆,望着藤原十三郎一行,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藤原先生执掌‘血鹤门’三十载,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晚驾临‘水云阁’,傅某荣幸之至!”
流川枫一郎和高仓龙一怒色勃发,圣主亲临,傅宸雪竟然如此倨傲不驯,真是该死。从东南亚到北美,哪个人听到“圣主”之名不吓得魂飞胆丧?今晚若踏平简氏庄园,必把傅宸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藤原并不动怒,功夫练到他这个地步,已是宠辱不惊淡然忘言,怎么可能会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扰乱心神?他回头吩咐道:“西尾君,你们三个随我进去,其他人留在这里吧。”
西尾玉之浩等三位宗主跟随藤原圣主进阁,十个“超级门徒”留在阁外。
进得阁来,藤原等人见到七八个女孩子三三两两在一起,或烹茶,或抚琴,或调酒,或品评字画,莺声燕语,珠圆玉润,恍似九天瑶池一般。不是七杀和摩西陪在身边,西尾等人真以为走错地方……他们气势汹汹而来,萧杀之气鬼神辟易,按理说园中早该风声鹤唳如临大敌,怎么竟是一番歌舞升平的模样?
藤原等人进来,那几个女孩子连正眼都没有瞧,该干嘛干嘛,完全把“血鹤门”诸人当成透明的空气。
流川枫一郎的性情最是暴烈,“血鹤门”名震北美和东南亚,竟被几个女孩子如此轻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七杀先生,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七杀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儿,嘴角微微翘起,笑道:“如果你们是来找我哥打架的,就没有走错地方。你们要是不想上去,我们就在面动手也行。七爷不挑吃不挑穿,打架杀人也不挑拣,便宜都让你们占尽,怎么样?”
对于七杀这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血鹤门”诸人也算是见识一二,知道再纠缠去只会更麻烦。西尾玉之浩道:“请七杀先生带路吧——请放心,我说过,西尾与阁必有一战,但愿今晚你不会让我失望。”
七杀大笑,引领藤原等人走上“水云阁”二楼。
傅宸雪站在入口处,看到藤原上来,做个邀请的姿势,说道:“藤原先生驾临,蓬荜生辉……楼上请!”
藤原十三郎见傅宸雪风神秀雅,举手投足之间有淡然出尘之态,不禁大为讶异,一个人的心性和武功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想达到这个境界,没有近百年的水磨工夫是几乎不可能的,而傅宸雪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他到底是怎样修炼的?
西尾玉之浩等人第一次见到傅宸雪本人,骤觉血气为之一夺,心海仿佛有座大山凌空直压来,这种感觉让他们极为不舒服。他们竭力避开目光,越过傅宸雪,视线落在他身后四个女子身上。
这四个女孩子气质出众,皆有倾城之色,以西尾等人的眼光,一眼即瞧出其中两个女孩子不会武功,而另外两个……西尾等人的心微微一沉,这两个女子飘渺若神,气沉如渊,行若飞羽,淡似初雪,明明人在眼前,偏偏如在千里之外。
西尾玉之浩等人大为惊讶,根据情报,他们知道傅宸雪身边有个武功极为高强的女子,名叫“青凰”,与傅宸雪形影不离,显然这两个女子当中,有一个是“青凰”。而那一个又是谁?这两个女子宛似天外飞仙,怎么会出现在世俗界中?
纪风雪妖和余玄机懒洋洋坐在黄花梨雕砌的椅子里喝茶饮酒,连站起来迎接的意思都没有,余玄机更甚,干脆把一只脚放在桌子上,仰躺在椅子里,右手举着酒壶,一道白亮亮的酒水如银线似的冲入喉中。
高仓龙一和流川枫一郎目中喷火,他们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而对手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算什么?完全是不拿村长当干部嘛。
傅宸雪请“血鹤门”诸人坐,周韵和萧琪亲自动手,为众人奉上茶水。
看到澄碧如玉的茶水,西尾玉之浩等人迟疑未动,双方大战在即,他们和傅宸雪是敌非友,这茶水是万万不敢喝的。
藤原十三郎端起一只小巧的茶蛊,微微一啜,滚烫的茶水如珠玉般在舌尖滚落,氤氲的茶香仿佛子浸润到骨髓和灵魂深处,双眸精芒暴射,大赞一声“好茶”,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西尾等人端坐不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身外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傅宸雪击节而叹:“藤原先生果然非同常人,仅这份胸襟和胆量就足以愧煞当世许多英雄!”
藤原十三郎慢慢把茶蛊放到茶几上,淡淡道:“我不是英雄,一介村夫钓叟而已。我也不是为品茶而来,今晚至此,是想和傅先生做个了断!”
“哦?”傅宸雪把茶蛊放到唇边,略略沾一沾唇,笑道:“藤原先生快人快语,令人敬佩……请问藤原先生打算怎么了断呢?群殴还是单挑?”
流川枫一郎眉毛一挑,冷声道:“群殴如何?单挑又如何?”
余玄机坐起来,放酒壶,一本正经道:“群殴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打你一个,单挑就是你一个人挑战我们这里所有人,小鬼子,这样公平吧?”
“公平?”“血鹤门”诸人望着余玄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流川枫一郎目眦欲裂,一口血差点儿当场喷出三尺远,他身为“血鹤门”宗主,纵横北美三十载,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喘过大气?偏偏余玄机不知死活,竟敢如此调侃他……流川枫一郎按住剑柄,恨不能拔剑跃起,当场给余玄机来一式“迎风一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