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瞅了女儿一眼,轻斥道:“你少取笑人。老夫少妻自来就平常,只不过相差五六岁,还算不得老夫少妻。”
果是与卢国公府大公子说亲了,丘如意冲母亲一笑,说道:“撇开年纪不谈,倒是咱们丘氏高攀了,将来怎么也是个郡公夫人呢。这等好事,丘玉晴早就巴不得揽到怀里去了,她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会拱手让给玉娟,况且玉娟比她还小呢,若是为这事让玉娟回来,亲事不成,也够难堪的,要是我,就不趟这个浑水了。”
于氏轻啜茗茶,淡淡笑道:“你以为丘家凭着救命之恩,就可以任意选个女儿嫁过去?寻常人家确实如此,卢国公府可不是寻常人家,咱们丘氏女儿自然是任国公府挑选的。多一个女儿,多一份保障,再则,当年可是你茗叔父救下的他家,玉娟倒算是联姻的正主儿,怎么也得走一遭的。”
这时一阵风儿吹过,带来淡淡的花香,丘如意心里却有些惆怅了。
丘氏家族当年何等的威名显赫,能让丘氏结亲,是多少达官贵人梦寐以求的,如今却还要感恩戴德地任家族女儿被人挑来拣去。
不过想来谁家为儿女结亲,也都是挑挑拣拣,无关家族兴衰,倒是自己多想了。
丘如意这边想开了,于氏却在那里纠结起来,眼看丘玉晴姐妹二人亲事有了眉目,倒是女儿这边,自己空忙活了几年,仍然没个着落,想想女儿身上背的名声,于氏心中暗道:难道自己真是以母爱之名,却实捧杀之事?
于氏看着天上明月,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愿上天庇佑我女,让月老早为女儿牵得红线,若真能事成。我情愿减寿。
丘如意见母亲情绪不高,以为是困顿之因,便忙起身欲服侍母亲就寝。
于氏却道月夜已凉,赶着女儿快去歇息。母女二人俱安歇,一宿无话。
倒是丘如意,自此便开始每天扳着手指算丘玉娟的归期,却再没有当日盼见丘若兰的那股迫不及待,两年时间也不知彼此都变成什么样了。
丘玉娟还没有被丘如意盼来,倒是卢国公夫人却意外地来到凤临郡小住。凤临郡多少年没接待过显贵了,她这一来,如风拂水面,惊起涟漪无数,郡里有些脸面人家的夫人纷纷投了拜帖过去。
卢国公夫人甚喜秋枫山庄景色。故只在凤临郡住了一天,便搬到秋枫山庄了,接见众人自然也是在秋枫山庄,倒是顺阳城的众人颇沾了地理位置的光,接连被卢国公夫人接见。其他郡县的,却被卢国公夫人以路远劳顿而婉言辞谢。
于氏身为官夫人,自然也早早投了拜贴过去,宋氏都被邀去赏秋了,她这里还没有动静。
想到往年拒亲一事,于氏心里倒暗自庆幸起来,若是能一直被卢国公夫人忽视。也是一件幸事。
丘如意心里不由又多想一回。
丘若兰买下秋枫山随近的产业,究竟是精心谋划的还是无心插柳呢。
若是无心插柳也就罢了,因为比邻而居,得了卢国公夫人的青目,为此青云直上,还能说是丘若兰运气好。
若是精心策划。丘如意暗自摇头,自己也在阴谋论了,卢国公府在凤临郡的产业也不少,丘若兰如何知道卢国公夫人一定会住秋枫山庄?
除非她能未卜先知?丘如意暗笑自己真是魔怔了,丘若兰是个难得一见的。却也没利害到那种地步吧,倒不如说她运气好,未雨绸缪到点子上了。
此时,宋氏心里,也正耿耿于怀没能买下秋枫山的产业呢。
她刚去拜访了卢国公夫人,自然是带着宝贝女儿一同去的,别人不知卢国公夫人突然到的原因,她却心里门儿清,这是来相媳妇呢。
原来自那次被卢国公请去做客后,丘敬兄弟二人又陆续被请去卢国公府两次,这两次言谈中就明显露出结两家之好的意思来了。
说起这事来,宋氏就后悔当日真该舍了家中一切,跟丈夫一同住到京城去,这亲事上面,还是女眷之间更好说话,大老爷们不顶用,不然哪能拖到现在还没个准信。
放眼丘氏家族的众女孩儿,论家世论品貌才情,自然是自家女儿占得头筹,这国公府不与丘氏结亲还罢,若是结亲,除了女儿再无她人了。
哪知她这里自信满满,但卢国公夫人却只是淡淡的,虽口内说着丘氏的恩情,语气却未见多热乎,看到丘玉晴,眼中也无波澜,送的表礼也没什么奇特的。
这是不是说明,自家女儿没入卢国公夫人的眼?宋氏想到这里,脑中一紧,不由担心起来。
虽然丘玉晴是不错,可也是在顺阳城,再多是凤临郡中,但京城中真正的世家小姐多的是,卢国公夫人见得多了,自然会瞧出女儿身上的不足。
宋氏心中暗恨没早早给女儿请个教导嬷嬷的同时,又恨田氏抢先一步买下秋枫山的产业。不然,便可以和卢国公夫人作邻居,长相往来,卢国公夫人也就能看到女儿的长处了。
宋氏急恼之间,脑中甚至大胆设想,若是卢国公夫人长住秋枫山庄,他家大公子未必不来侍亲,若是丘若兰意外入了他的眼,卢国公夫人这边的意见倒有些不重要了。
丘玉晴也想到这里,深怕丘若兰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若是嫁入国公府,自己这一辈子怕再也嫁不到比国公府更好的门户了,只能一辈了被丘若兰踩在脚下了。
宋氏也是脑中一闪,似安慰女儿,也似在劝慰自己:“这绝不可能,越是深门大户,越是在意礼义廉耻,定不许私下结情,丢了家族的脸面。即便是有了私情,最多是个妾,明媒正娶的正妻,必是三媒六书。再说了,她家现在虽有点钱,却是上不得台面的,若是嗣子娶个秀才之女,她家小儿子只能娶个村妇了。”
丘玉晴心下稍安,倒是正被人念叨的丘若兰,此时却打一个喷嚏,对田氏恼怒道:“行了,别再说了,我就是厚着脸皮去求丘如意又如何?人家卢国公府是何等人家,说见谁是就谁,哪容人随意夹带个人就去见她?到时我真被拦在门外,才真是丢人现眼,女儿以后还要不要出来见人了。”
田氏含泪叹道:“都是父母没本事,眼见城中有点头脸的夫人小姐都到她跟前去了,那些人哪里及得上你一个手指,就因为你父兄没有功名,母亲孀居,不能随意出门,竟生生埋没了你。这才想法子,看有谁能带你到国公夫人跟前,只要得她赞你一句,你以后的路就好走的多了。”
丘若兰闻说,心中愈发的烦躁,就知道哭,早干什么去了?既然知道自己没本事,就该早作打算,事到临头了,才发现无计可施,哭能解决问题?
丘若兰不由埋怨道:“一买下庄园子,我就说早早把庄子修缮一番,秋里好住过去。偏你们一拖再拖,到现在还不能住人,不然就凭着邻里之情,也能和卢国公府攀上话来。”
田氏被女儿一番话,说的低头不语。
那秋枫山的庄子固然很美,可秋天一到,收了粮食果子,便会满目苍凉了,况且又是罪臣方家的产业,她孤儿寡母的住在那里,越发的心里凄凉了。
秋天如此,冬天寒风瑟瑟,自然更不能住人,倒不如好好修一修顺阳城里的住所,便是不能比过于氏所住的祖宅,至少不能让外人看出寒碜来,自家也住得舒服不是。
但田氏在儿女跟前顺从惯了,虽也提了两句,却被丘若兰坚决驳回。
田氏便不再多嘴,幸好丘若兰只是在上指令,并不亲临,所以田氏暗地里让儿子把心思都用在顺阳城的宅子里,准备顺阳城内的修好了,便又去修了凤临郡的,怎么也不能比于氏差太多。
如今事发,被丘若兰好一顿埋怨,就是田氏也心里后悔。
卢国公夫人幸许只是一时兴起,才从京城到这穷乡僻壤来,等兴头一过,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再过来,她家再想得到一次与贵人相交的机会,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
田氏虽心中懊恼,但被女儿指着鼻子发牢骚,心中难免不是个滋味儿,强自辩解道:“这也是天意,母亲又不能未卜先知,不然宁愿住草棚子,也要先修了秋枫山的房舍。”
丘若兰听了,心中越发烦恼,她倒是知道卢国公夫人爱秋枫山庄的景色,却不知原来她会这样早就住过来,不然也不会忽视了庄园的修缮。
丘若兰叹息一回,想到如今于氏母女还未见到卢国公夫人,两家亲事定尚无定论,看来今年卢国公夫人还是有些犹疑的,不然,她也不会明年春天再次过来长住,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田氏见女儿面色稍霁,忙又劝道:“你与丘如意是姐妹,你想个法儿去求一求,丘如意又是个倔强的,说不定就自作主张带着你去呢,趁着她家还没去秋枫山庄,赶紧行事,不然就迟了。”
“你以为丘如意是个傻子吗?”丘若兰暴躁道,虽然她以前也认为丘如意是个好糊弄的,这才大着胆子去挑拨她与于氏的关系,但目前来看,自己还是输给了于氏。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