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猜到实情的人内心是羡慕嫉妒还是酸溜溜地,此时面对卢国公夫人却也只能笑脸相对,顺着卢国公夫人的意思,对着丘如意是夸了又夸赞了又赞。
丘如意的脸面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忙引着众小姐往一旁的庭院里游玩去了。
就是这般的落荒而逃,也得了卢国公夫人的称赞:“倒是个懂礼节知进退的。”
于氏看着旁边附和着的众人,心里不由尴尬极了:卢国公夫人明晃晃引着众人赞自己未来的儿媳,这样真的好吗?
知道自己女儿是个好的,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就算那般好,做人也该谦逊,所以于氏谢过众人后,笑道:“如意哪有你们夸得这般好,我听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卢国公夫人却笑道:“大家眼睛亮着呢,如果不好,也就不会这样夸她了。”
众人自然又是一片附和,还有和于氏关系好的,趁机凑趣道:“如意已经及笄,偏顺阳城里还真不好找能配得上她的人,既然夫人这样喜欢她,何不帮她在京城挑一个好女婿,也不枉了夫人的慧眼识人。”
卢国公夫人但笑不语,便有人大胆建议道:“好象贵府上的大公子和如意年纪相差不多,若大公子还未订下亲事,夫人何不把如意聘了去作儿媳。”
卢国公夫人想一下,笑道:“诚儿一心读书,亲事一直没关落。我这做母亲的,免不了时刻搁在心上。今日听诸位一提,我倒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等过几天我回了京城,倒要好好的和国公爷商议一下。”
于氏却深恐卢国公夫人误会是自己指挥逼亲的,忙打断道:“这可使不得,如意再好也有限,府上大公子可是当今太后和皇上都赞过的,如意哪里就配得上。况且两家门第上也不般配,别的不说。只二人被人一道提名论姓的,就生生委屈了大公子了。”
卢国公夫人听了。心里很受用,笑道:“什么门不门第的,不过是托赖着祖宗的庇护罢了,只要人好。小夫妻和和睦睦地过日子,门第算不了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心中都明白了:卢国公夫人真是打算为儿子聘娶丘如意为媳了。
于氏心下也轻松起来,知道这门亲事再也不会生变故了。
倒是厅里的众夫人心思各异,五味杂沉。
丘如意这是交了什么好运,竟能高攀到这样一门亲事?
高攀到这门亲事,也就罢了,竟能得卢国公夫人那样明事理的婆婆。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当众表明对她的喜爱。为此竟连门第相差悬殊都不看在眼中了。
这些年来,因为丘如意的恶名在外,众人虽知她是个出色的。却想不到她还有这样大的福气。
众多心思也只是一刹那的事,众人早就不动声色地将惊诧的脸上换上了得体的笑容,立即对着卢国公夫人和于氏一阵贺喜,又着实夸赞了丘如意一番,大大印证了卢国公夫人的话:只要人好,门第算不了什么。
一时众人簇拥着卢国公夫人在花园里游玩。正好丘如意也带着众姐妹过来,于是立即被包围在众人的称赞声中。
幸好丘如意方才又对自己的内心进行了一番调整。此时再次在卢国公夫人跟前面对众人时,说话行动倒是极其的得体,且因为众人的夸捧,自信大增,应付起来越发的得心应手。
卢国公夫人看着丘如意不输京城贵女的表现,心中赞叹的同时,越发信服起卢国公父子二人的话。
原本前几日卢国公夫人回了趟京城,看到京城众世家小姐,便觉得丘如意虽然人还好,只是门第到底还是低了些,终还是让儿子受了委屈。
然都怪她那日一时冲动叫儿子同丘如意见一面,如今却是不好反悔了。
卢国公夫人便忍不住在丈夫跟前叹气,卢国公虽是个好脾气的,却也被妻子的反复纠结给弄毛了,便道:“丘家门第低的问题一直都在那里摆着呢,是你为了拒刘家的亲事,在太后跟前说要报恩的,丘家门第再低,咱们家也得娶他家的女儿。如今好容易挑着个好的,我也去提了亲,你却又是这个样子。她家名第低又如何,你现在的体面身份难道是因为你出身军户袁氏吗?”
卢国公夫人鲜少得丈夫的重话,便不由气道:“出身军户怎么了,你家当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便是现在你是国公爷不假,那我父亲还是大楚朝的将军呢,无论从前过去,都算门当户对。”
卢国公被妻子说的语塞,忙陪笑道:“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现在正是茂儿背书的时节,先生未必镇得住他,我得过去看着些。”
卢国公夫人看着远去的丈夫,肚里的话没处说,正憋闷时,恰好安世诚走过来,卢国公夫人便忍不住对着儿子控诉丈夫蔑视她的出身,叹道:“我当年和你父亲也算门当户对,他还这样看不起我,那丘如意比起你来,门第越发的低了,你二人也不知将来是个什么样呢。”
因为知道父亲最终会哄好母亲的,安世诚本不想涉及父母的恩怨,原打算敷衍几句就走的,但听母亲听时丘如意的门第,知道母亲太在意丘如意的门第,若这根刺不拔,将来丘如意进门总归是个后患。
安世诚想了想,笑道:“父亲再没有这个心思的,只是话赶话地就口误了。满京城里,谁不知父亲最是敬重母亲。”
卢国公夫人脸上便有了喜色,安世诚便又道:“不过,父亲的话有一点也确实没说错,提起您来,都道是卢国公夫人,是朝廷册封的一品夫人,却没听人道是袁将军的女儿,将军女儿可是没有品级的。就说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应是太后无疑,她此前是因为先皇让天下人跪拜,如今则是因为皇上。所以对于女子来说,娘家的门第光耀只不过影响她的前十来年,而真正影响她大半生却是丈夫儿子的身份。”
卢国公夫人闻言不由慢慢点头,一时又道:“都道一代好儿媳,三代好儿孙,我是担心丘如意门第低,行事未免小家子气,到时不仅累你被人看低,也影响了儿孙后代。”
安世诚低头想一回,道:“我们家的出身不可谓不高,虽是太祖嫡长子一系,从前却没少被小官吏欺负,便是寻常百姓也敢不把咱们家放在眼中,原因则是因为太宗一脉的重重打压。如今咱们家因为太后和皇上的抬举,便是官阶高于咱们家的,却也不敢小瞧咱们。同理,丘如意是否会被人小瞧,外人更看重咱们对她的态度。”
卢国公夫人闻言,细思一回,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如此说来,我们倒是该在外人面前给她好好做些脸面,让她在外人面前也有些低气,去去她身上的小家子气。”
安世诚笑道:“母亲考虑的极是,由不得儿子不服啊。”
卢国公夫人便笑道:“母亲吃过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也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这一转过来,自然就想得周全了。比如说,将来她进了门,若是做了错事,也只关起门来教训,万不可在下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不然将来她管家不好立威。”
不提安世诚如何又一通恭维母亲,只说卢国公夫人的心态倒真是转变了不少,一心要帮着丘家做脸面,若不是因为于家是个商户,卢国公夫人怕是连于氏过礼都要插一手的,今天过来,亦是要在众人面前给丘如意做脸的。
再说此时,不管众人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这时也只管顺着卢国公夫人的意思,但凡事都有万一,就比如说站在边角的周亚茹正恨恨地双手绞着帕子。
康于氏与于氏同出于氏家族,二人从前私交甚好,这次丘于两家再次结亲,康于氏于情于理都该过来贺喜的,所以于氏自然亦是欢喜地接待了她婆媳二人。
原本周亚茹倒还安分,便是看到丘如意在卢国公夫人面前得脸,也只是小醋一下,她的心情倒还算平和,哪知后来就看到卢国公夫人几乎是当众表明要替儿子求娶丘如意,周亚茹的心情便再也不能平静了。
周亚茹咬着唇,嫉妒的毒汁搅得她肠肚疼痛。
凭什么她二人一样的貌美如花,一样在顺阳城里名声不好,自己就得嫁个小康之家才能寻常的子弟,她丘如意却能高嫁入卢国公府得个才名知天下的皇室子弟?
这天下也太不公平了,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是丘如意这个死对头,在闺阁中时,丘如意处处抢自己的风头,没想到自己降低标准出嫁了,丘如意却仍能如影相随,影响着她的生活,所以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意呢。
正在周亚茹心里盘算之时,丘家的席面已经摆好了,为了方便赏花,就设在花厅里,夫人们一桌,小姐们一桌,周亚茹虽已出嫁,却因年纪小,便被安排在小姐们的那一桌上,恰对着丘如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