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若兰惊诧过后,不由自嘲道:当日说什么不能改变历史,那现在这些不由于前世的事情,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过,不管是方芸也好,还是周县丞也罢,都不是历史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史书是不会有一个字记下关于他们的事件,也许今世才是他们本该的命运。
想到这里,丘若兰心中有些小泄气,如果许多事情与前世不同,那她的先知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丘若兰到底是个聪慧的,也只惆怅了一时,便劝自己道:不管他们的真实命运如何,便是真改变了命运,不过世间一尘埃,于历史的脚步无关,自己只有把握着大方向就不会出错的。
幸好接下来朝中发生的事件,间接印证了丘若兰前世的记忆,让丘若兰增强了不少信念。
刺杀一事,经过多方调查,到底没能纠出幕后主凶来,安氏众人怀疑太后和刘氏,而刘氏众人则又疑心安氏宗室。
两边扯皮多日,长兴帝不胜其扰,最终出来和了稀泥。安抚加赏了安国公等人,又随便寻了个罪名,将刘献官职捋了去,这事便也算是暂告一个段落。
倒是永平郡公伤势颇重,虽经全力救治,暂无性命之忧,却三年五载中无法赴边疆督军。
相较于事情的真相,这才是真正让安刘两家更看重的,也是安国公等人暂时忍气吞声的关键所在。
刘太后因为刘氏被打压的厉害。也知道安氏众人对以她为代表的刘氏恨之入骨,如今刘献被抹去官职,这个都督的官职理应由刘家这边的人胜任。
长兴帝听了母亲之言。摇头道:“母亲若真是为了刘氏族人好,最好让刘氏族人就此沉寂下去。便是真给了刘氏这支军队,将来也未必真心待我和母亲。不过这支军队好容易收了回来,自然不能轻易再还给那些不安分的安氏宗族,我还真得仔细寻个妥当人才好。”
刘太后向来信服儿子,此后任由刘氏族人再三地怂恿,却不肯再插手此事。
同时。安氏宗族的人自然不甘心安氏这边的兵权被刘氏所得,所以在长兴帝跟前没少语重心长地提起祖宗家业以及子承父业。
长兴帝笑道:“诸位说的极有道理。只可惜郡公世子极少上战场,袭了永平郡公的爵位可以,要是袭了他的督军之职,不仅难以服众。将来真来了战事,后患不小。”
安氏众人不由默然,当日永平郡公在外征战,他的世子却要在京城做质子,自然没有机会下战场。
安国公便笑着拱手道:“皇上所虑极是,既然如此,何不从领过兵的安氏宗室中选一人暂代永平郡公之职。”
长兴帝笑道:“不知安国公心中可有举荐之人?”
安国公倒是想举荐自己的子侄们,不过他明白,长兴帝必不会同意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倒是实实在在推了几位颇能胜任的安氏皇族。
这其中就有梁王。
梁王心中暗自叫苦,他因为一个“安”字。不得不随大家伙过来,但心里却着实不愿出这个头。
梁王知道自家儿子是个有志向的,这次事件,他也没少跟着掺和,如果他再领了兵权,却未免太打眼了。作为此次事件的受惠者,皇上与太后不心中生疑才怪。
梁王抬头见长兴帝只管微笑着看向自己。忙站起身来推辞:“老臣早年虽随先帝打过几场仗,却万万不敢领这样重要的差事:并非是为臣不愿为国效力,也不是怕到边关吃苦,实在是臣有自知之明。这些年深受皇恩安逸久了,就是宝刀也生了锈,况且老臣本就才能平平,如此年纪也大了,越发不能与年轻人相比,还请皇上另择能臣。”
长兴帝笑道:“皇叔父太过谦了,您当年可是先皇最为得力的战将,战功赫赫。不过话又说回来,您劳苦半辈子,是我大楚朝的功臣,如今年纪大了,还是该在京城多享享清福的好。”
梁王心中说不上是苦是喜,顺着长兴帝话谢恩道:“多谢皇上体恤。”
最终仍是长兴帝对此事拍板了:暂让永平郡公手下的袁兴大将军代其都督之职。
这下安刘两方倒没话说了,但心里未免懊恼,大家忙活多日,倒让袁兴渔翁得了利。
袁兴是行伍里出身,一场一场的胜仗才打出了今天的地位,况且又是一直在永平郡公手下听令,由他暂代都督之职,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再则,他又另有一层身份——乃是卢国公的岳父,倒间接算是安氏这边的人,而对于太后和刘氏来说,卢国公夫妻向来对太后感恩戴德,将来未必不能将袁兴拉拢过来。
如此一来,刘安两方心里倒是也算是勉强认同这个结果,于是安国公等人安心奔赴边关去了,京城也终于平静下来,众人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卢国公夫人倒是满心里得意,她没想到,刘安两家争斗,倒间接成全了自家老爹,以永平郡公的伤势,便是养个三年五载,怕也不能弯弓上马,自己老爹成为都督指日可待,说不得将来还能封个爵位呢,她袁家总算要扬眉吐气了。
卢国公夫人一高兴,便有心来个喜上加喜,和丈夫商议等到京城归于平静后,就找官媒去丘家提亲。
卢国公自然无异议,安世诚也暗自高兴。
当日初听太后遇刺消息,因是皇家绝密之事,安世诚又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是安刘两家权力争斗引起的,到时皇室中怕又要掀起血雨腥风,怕连累到丘家,所以一直以来,不肯与丘家有丝毫联系。
谁想当今皇上却不愿事情闹大,除了刘安两家,竟没有消息外泄,幸好事情终于过去了,安世诚便借着会友谈文的机会,将家中欲去提亲的事情透给了丘如源。
丘如源得了消息,顿时大喜。
虽然这次事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外露,但是京城众人到底还是得了些风声,如今见皇上亲自提了袁大将军,又想到去年皇上御口称赞安世诚,便知卢国公府不仅得太后宠信,连皇上亦是对其另眼相看,卢国公府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更难得的是,卢国公府虽眼看要飞黄腾达起来,却仍信守诺言,倒让丘家上下心喜不已。
虽然于氏行事谨慎,不曾露出一丝风声,但丘家众人满脸压抑下下的喜色,聪明的也能猜出几分来。
顺阳城中的众人不由惊讶起丘如意的好福气来,那日被周亚茹当着卢国公夫人那般作践,竟仍没能坏掉这门亲事。
甚至有人还猜测周县丞一家如此遭遇,说不定就是卢国公府的报复呢。
不管如何,现在卢国公府眼看就要起来了,所以众人越发地对于氏几人献起殷勤来。
丘如意倒觉得没意思起来,一方面是亲事到底没真正订下来,众人如此待她,她心中自然有些不自在。
再则因为众人猜测周家之事是卢国公府所为,她便忍不住为安世诚抱屈:安世诚可不是这样的人。
偏她又不好开口为他辩护解释,只好在心中生闷气,气众人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巧儿已经知道了那日的事情,当然丘家也没能去庄子上消夏,此时姑嫂二人正在院里乘凉,王巧儿便对丘如意道:“丘若兰也够会算计的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卢国公府的姻缘线可是牢稳地栓在妹妹身上的,任她使尽阴谋诡计,也不能改变事实。等妹妹将来嫁放卢国公府,务必要出这一口恶气才好。也让安世诚弄得她家和周家一般才让人心里舒服呢。”
丘如意低眸道:“亲事一日不定下来,嫂子便切不可说什么嫁入卢国公府之事,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将来亲事不成,此时这些话倒让我无法自处了。人在做,天在看,丘若兰将来如何,自有老天安排,怎么能和周家扯到一起呢,再则,谁告诉嫂子,周家的败落和卢国公府有关?”
王巧儿知道自己失了言,便笑道:“都是嫂子说话不严谨,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丘如意无意和王巧儿争辩,便也笑道:“我倒是明了嫂子为我报不平的心意,可有些话万万不可人云亦云,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说话还是严谨些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实在是厌恶极了丘若兰,再不愿意和她共处一片天地以免污了自己,不然真想拿出从前的泼辣来,直接打上门去,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王巧儿便顺着说道:“你既然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总有收拾她的那一天的,咱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丘如意闻言不由哼道:“只等着老天,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看着她平安顺意地活着,到底有些意难平,真希望老天派个人替我整治一下她,这样既不是脏了我的手,还能替我出一口恶气。”
此时的丘如意却不知道,她也是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因为她姑嫂二人说话间,丘若兰的脸上正被人一巴掌打个正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