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们现在的位置是2790号区域西南角,观察到的交火位置在我们东北方约20公里处,目前尚未收到来自我方舰艇的无线电讯号,而根据潜艇支队的巡防部署,这一区域很可能有我方潜艇活动。”
“好的,明白了”
德国海军超级战巡“提尔皮茨伯爵”号的战斗舰桥里,来自德国皇室家族的威廉奥古斯特冯奥尔登堡将军一边听着幕僚军官的报告,一边神色冷峻地注视着防爆观察窗外的海面。黑暗深处闪动着异样的光焰,并伴随着滚雷般的轰响声,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有两支舰队在激烈交火,但驰援亚速尔群岛的德爱舰队尚在千里之外,留守各基地的水面舰艇也在下午的时候得到了稳守待命的作战指令,这个时候不应该有德国海军的水面舰艇出现在这一远离特塞尔岛的区域,如果那确实是一场交战,其中一方只能是德国潜艇。
区区一两艘潜艇能给强大的美英舰队造成多大的破坏威廉奥古斯特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但己方潜艇恰逢时机的攻击给了自己一个天赐良机视线极差的夜战中,提前发现敌方舰艇的行踪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占据主动,若能牢牢把握住这种主动权,便有可能赢得一场让自己功成名就的巨大胜利。
可是,美英海军尽遣精锐侵袭亚速尔群岛,光主力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就有二十多艘,眼下状况不明,冒冒然冲过去或许会让自己掉入一个致命的陷阱。慑于这种不可预知的风险,在德国海军以勇猛果断而著称的威廉奥古斯特也迟疑了。
这时,舰队参谋长罗尔夫拉尔斯海军少将进言道:“若是调派一两艘驱逐舰前去实施战斗侦察,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摸清敌情,一旦遇上麻烦,损失也比较大,不如派一架亨克尔侦察机过去。从我们训练操演的经验来看,夜间低空飞行的侦察机是不容易被击落的,飞行员可以利用照明弹有效侦察敌情。当然了,由于夜间的糟糕条件,我们很可能无法收回派出的侦察机。”
拉尔斯这一下正好说到威廉奥古斯特心里去了,舰队指挥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遂以低沉的语调开口道:“稳妥起见,从提尔皮茨伯爵号和海因里希亲王号各弹射起飞一架亨克尔侦察机,并告知飞行员此行有可能无法顺利返回,让他们相机行事。你觉得呢”
拉尔斯昂首道:“作为德意志帝国海军的一员,要有为了胜利作出牺牲的精神,我们每一个人皆应如此。”
二十年代中后期以来,雷达探测技术悄然兴起,许多有识之士已经注意到这种潜力无限的技术装备,德、爱、美、英四国先后将雷达装备运用在现役舰艇上,但这些尚处初级阶段的设备在有效探测距离、准确性、可靠性等方面还存在诸多不足,轻舰艇和舰载机仍是舰队实施侦察警戒的首选。在上一场战争中,德国海军是水面舰艇配载飞机用于侦察校射的最大受益者,所以他们在战后不遗余力地将这个优良传统发扬光大,轻巡洋舰以上的水面舰艇在设计时皆配备机库和水上飞机弹射器,而他们的水上侦察机技术也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提尔皮茨伯爵级战列巡洋舰搭载的亨克尔28体型小巧,坚固耐用,而且速度快、航程远,堪称是当下最优秀的“舰队之眼”。
执行常规作战任务时,每艘提尔皮茨伯爵级战列巡洋舰最多可以搭载4架亨克尔28,相应配备8名侦察机飞行员和2名预备飞行员,从他们当中挑选出满腔热诚的志愿者并非难事。几分钟之后,两架单发单翼双座的亨克尔28便分别从“提尔皮茨伯爵”号和“海因里希亲王”号上弹射起飞,它们缓缓攀升,然后转头朝东北方飞去。
正如威廉奥古斯特直觉判断的那样,前方的美英舰只因遭德国潜艇的袭击而出现了混乱,警戒护航力量为反潜任务所牵制,各舰官兵的注意力也大多放在了周边海面,这是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的大好机会,但问题恰恰如德国舰队指挥官所担心的,对手的实力比他的舰队强大许多这里有两艘英国君权级战列舰和两艘美国南达科他级战列舰,还有三艘重巡洋舰、三艘轻巡洋舰以及二十二艘驱逐舰,若能摆平这些角色,那么余下的三十多艘两栖登陆舰艇将会成为非常美味的战利品,否则的话,自己反而会沦为敌方指挥官的战利品。
在德国潜艇u1498号的袭击中,君权级战列舰“复仇”号挨了两记重拳,但它并没有成为当晚最悲剧的角色。事实上,这艘标准排水量三万五千吨的大家伙拥有极强的防护能力,厚达15英寸的渗碳钢装甲将前后弹药库、锅炉舱、机舱区域全部覆盖,防雷隔舱采用了多层夹心结构,而且在双层船壳之间布置了纵横交错的水密隔舱,还具备每小时2000吨的排水能力,建成时被英国人自诩为“不沉的战舰”。尽管受到吨位限制,君权级的绝对防御值逊色于后期建造的大不列颠级以及美国海军的南达科他级和北卡罗来纳级,但它的设计仍不失为那个时代的经典。
来自u1498的g6c型潜射鱼雷为533毫米口径,弹头装有300公斤重的硝酸化合物,其威力足以对无畏时代的任何一艘战列舰构成致命伤,“复仇”号的右舷艏部和右舷舯部各被命中一条,响彻海面的爆炸声彰显德制鱼雷的惊人威力,然而猛烈的爆炸过后,“复仇”号依然保持着正常的航行状态,舰上没有出现明火,高耸的桅杆没有发生明显的倾斜,除去舰舷留下的两处创伤,它似乎对这次袭击无动于衷
“复仇”号舰桥的露天观测台上,舰长卢克索普上校一脸铁青地盯着海面,己方驱逐舰正循着敌方潜艇留下的蛛丝马迹展开报复性的攻击,但即便把那艘德国潜艇砸沉在海底,也不足以平息索普上校心中的愤怒,亦无法弥补“复仇”号所受到的创击。
一名军官从战斗舰桥出来,匆匆走到上校身旁:“长官,损管队的伍顿上尉报告说,右舷的24、25、26以及220、221、222、223七个防雷舱确认破损,与之相邻的水密舱有16个出现渗漏,估计每小时有1000吨海水从破口进入水密舱,只要破损情况不发生恶化,排水系统还能够应付目前的状况,而考虑到水密舱支撑壁的承压,建议我
舰将航速降低到5节以下,预计初步的抢修需要4个小时。”
索普上校瓮声瓮气地说:“这么看来,我们将不得不脱离编队,独自在这片危险海域进行抢修,运气好的话还能直接开回港口,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在附近搁浅了”
他的参谋军官低下头,以沉默表示了肯定。
“我们的运气简直糟透了”索普上校嘟囔道,“之前布莱克特少校的警戒小队曾在附近海面发现德国潜艇的行踪并进行了攻击,他们认为自己击沉了那艘德国潜艇,但结果是他们压根没有我们能说什么指责他们存在失职、渎职、不负责任的行为真该死,要是他们当时再较真一些,不断进行攻击直到确认德国潜艇被击沉就好了”
“也许那并不是同一艘潜艇。”参谋军官小心翼翼地辩驳说。
“你觉得这种情况的概率有多大”索普上校反问道。
而他的参谋军官再次选择了沉默。
索普上校没有将这无明业火发泄在下属身上,他叹了口气:“去吧去让德林克瓦德把航速降低到4节,再给亨得利将军发信号:本舰伤势无虞,需低速航行以便进行抢修,请指派三艘驱逐舰为我舰护航,其余舰只可按计划向目的地进发。”
参谋军官如释重负地离开了露天的舰桥观测台,而这里除了索普之外,还有两名轮值的防空军官。
其中一名防空军官突然警觉地对他的同伴说:“嘿,你听见飞机的声音没”
另一名军官迟疑片刻:“嗯,是飞机的声音,而且好像飞得很低。会是我们的舰载机么”
“我不确定。”这名防空军官转头瞥了眼郁闷中的索普上校,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敬礼道:“长官,有架飞机在附近活动,能否向旗舰发报确认,看我方是否派出舰载机执行侦察任务”
“我们的侦察机为什么要来这里侦察”索普上校的反问顿时让对方哑口无言,但他自己对此并无把握。思量了一会儿,他走到传音筒旁,揭开筒口的盖子:“舰桥,我是索普上校,让通讯兵用信号灯向空中发问询信号,通报本舰舰名,询问对方身份,如无回答,发出警告。”
传音筒那边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遵命,索普上校。”
只一会儿功夫,命令就传递到了通讯兵那里,他刚刚用信号灯给分队旗舰发出通讯信号,旋即将信号灯朝向夜空,以英制通讯码发出指定内容简短内容所耗费的时间不过十几秒,然而夜空中除了时近时远的轰鸣声,并没有任何的信号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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