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的独角鲸是一种外形奇特的海洋生物,它们在鲸类当中属于体型娇小的,但相较于大多数鱼类和哺乳动物来说,它们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而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多数为雄性)的头部伸出一根的螺旋状“长角”(这实际上是它们的一根牙,在其一生中不断生长,最终刺穿上唇,像一根尖锐的长矛从头部伸出约2-3米)。值得一提的是,独角鲸主要生活在北方的寒冷水域,族群数量相对较少,加之外形奇特,在世人眼中颇具神秘色彩。
在20世纪30年代初期,美国海军也有他们的“独角鲸”——一款设计用于远洋巡航作战的大型潜艇。该级潜艇是美国人发展大型潜艇的一次尝试,其吨位远远超过了他们以往设计建造的任何一种潜艇,其水上排水量接近3300吨,水下排水量超过4000吨,可搭载700多吨燃料,10节航速下的续航距离达到惊人的20000海里,适航性能也较普通潜艇好得多,但也由此带来了战术性能方面的负面影响——使用者普遍反应该型潜艇行动笨拙,转向和下潜都很缓慢,2门45倍径的6英寸甲板炮射程很远,可潜艇自身装备所能提供的观测距离和瞄准精度非常有限,接近实战环境的测试表明,它们的有效炮击距离在10公里左右,最大不超过15公里。
为适应远洋航行需求,独角鲸级的内部空间十分宽敞,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而且可以搭载充足的弹药和补给出航。除了常规的战斗巡逻,它还能够胜任诸如海上破交、海岸袭击、秘密运输等多种任务,可谓潜艇中的超级多面手。战争爆发前,美国海军针对各种作战需求制定了大量预案,而对于敌方殖民地港口或孤悬海外的交通补给站,一艘独角鲸级搭载50人左右的陆战小队前往袭击,运送、支援、接应一步到位,
这天凌晨,当同盟国的“腓特烈-凯撒”船团在亚速尔群岛以东约500海里的位置调头返航时,附近海面除了执行战斗巡航任务的“青鳕鱼”号之外,还隐藏着一条“独角鲸”,这便是一周前从诺福克港启程的“鹦鹉螺”号,它的任务是运送一批作战物资前往苏格兰,并从那里接回60名英国政府指定的重要人员。中途遇到了同盟国的护航船队,“鹦鹉螺”号的指挥官刚开始本不打算采取攻击行动,而是准备等目标走远之后再向上级通报情况,之后“青鳕鱼”号发射的鱼雷命中敌船,随即被德国驱逐舰按住一顿痛揍。意识到己方潜艇有可能陷入险境,“鹦鹉螺”号指挥官果断出手,他指挥潜艇浮上水面,以两门152毫米口径的甲板炮向打开探照灯搜寻目标并不断施放深水炸弹的德国驱逐舰开火。由于距离较远,加之海况不甚理想,“鹦鹉螺”号连发12炮,所有弹着点都与敌舰相距甚远,即便如此,它冒险上浮并向敌舰开火的举动还是取得了预期的成效——敌方驱逐舰关闭灯光,停止了对水下目标的追击,会同其他护航舰艇谨慎应对这突变的战况。
借着上浮炮击的机会,“鹦鹉螺”号顺带给己方指挥部拍发电报,及时通报了交战方位以及对敌情的观察结果,搭载有无线电干扰设备的爱尔兰重巡洋舰“鲁格”号在第一时间采取了常规干扰手段,但完全阻止敌方潜艇无线电通讯的概率只有四成左右,远不足以保证护航船队的安全。
经过一番权衡,冯-海因克少将下令向德国海军参谋部以及同盟国舰队司令部拍发电报,通报本船队的实时方位以及当前所遭遇的敌情。与此同时,“鲁格”号的情报部门利用无线电测向技术定位了刚才拍发电报的敌方舰艇,以此指引己方护航舰艇前去探察。等它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鹦鹉螺”号已经潜入水下,海面上虽然没有留下明显的证据,但德国驱逐舰的声纳设备发现了这艘下潜中的大型潜艇,藉此证实了此前的推测。
既然这片海域有至少两艘敌方潜艇,已经完成转向的“腓特烈-凯撒”船团要做的就是卯足了劲往欧洲大陆的方向航行,经验丰富的冯-海因克少将留下两艘舰龄较新、性能较好的德国驱逐舰在船队后方扫尾,防止敌方潜艇以浮航状态尾随船队。若没有新的意外情况发生,这一策略能够让护航船队以最小的代价摆脱险境,然而离德籍油轮“塞特雷斯”号中雷才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巨大的危险赫然降临——“鲁格”号雷达发现有一支舰队从西北方高速驶来。
刚开始的时候,目标处于有效探测距离的边缘位置,雷达无法判断它的规模和组成,“鲁格”号舰桥上的气氛异样沉重,为免恐慌蔓延,冯-海因克少将决定暂不向己方船只通报敌情。所幸的是,他们向上级拍发的求援电报很快得到了回复,而且来自同盟国舰队司令部的指令非常明确:保持航向,非迫不得已不应解散船队。
敌方舰队的行迹被“鲁格”号的雷达发现仅仅一刻钟,它与“腓特烈-凯撒”护航船队的距离就从40公里缩小到了30公里,这意味着敌舰队不但在航速上占有绝对优势,而且知悉这支同盟国船团的准确位置。
此时在“鲁格”号的舰桥上,所有轮休军官都已经重新回到了战斗岗位,一双双眼睛或紧盯着各自的工作对象,或注视着黑漆漆的海面。一场激烈的战斗随时可能降临,紧张的气氛扫空了人们的倦意,人们揣测着,思索着,忧虑着,等待着……
“长官,雷达室报告说,从目前的探测情况判断,从西北方追来的舰队由两艘中型战舰组成,它们排成单线纵队,间距约为一千米。”
得到这份宝贵的技术情报,指挥官们顿时有种拨开迷雾见日月的感觉,虽然还不能看清敌人的真容,至少可以排除敌我力量悬殊的潜在可能。
冯-海因克照例吩咐道:“通知雷达室,务必密切监视敌情,有任何情况立即报告。”
言毕,这位经历过多场海战的德国海军少将转过头看着他的爱尔兰搭档:“如果只是两艘轻巡洋舰,我们就迎上去痛快厮杀一场,争取利用雷达优势把它们歼灭掉,您觉得怎么样?”
法雷尔上校神色冷峻地回答说:“那要看我们的敌人有没有胆量拼死一战了!如果他们抱定主意只侦察不硬打,是很容易利用航速和
夜幕避开我们的。换了白天,我们还能考虑使用迎面冲锋战术,但在夜晚,我们必须格外提防鱼雷的威胁。”
冯-海因克想了想:“我们若不主动迎击,及早消除敌舰威胁,它们很可能会分头突入我们的船团,让我们前后不能兼顾,到时候情况就很麻烦了。”
“您担心的状况确可能发生。”法雷尔直言道,“我的意见是做好迎战准备,但在敌人表明意图之前,‘鲁格’号暂不轻举妄动。”
冯-海因克摸着下巴说:“让‘赫塔’号去实施火力侦察?”
法雷尔上校没有作答,因为他的首要任务是率领“鲁格”号配合此次护航任务,只有在第一指挥官无法履行职务的情况下,他才会临时接替指挥。
在获得更多敌情讯息之前,冯-海因克没有草率做出决定。就这样等待了五、六分钟,雷达室终于传来新的报告:初步判断敌舰为两艘体形相近的轻巡洋舰,其编队航速为28节左右,相互间距1500米,以其当前航速,估计在五分钟后进入夜间的有效射程。
距离这份报告仅一分钟,雷达室又报来新的情况:第二艘敌舰突然左转,航向正东,似有包抄船团左翼的意图,而第一艘敌舰仍保持先前航向,径直朝船团尾部驶来。
既然很难从法雷尔上校这里得到明确的建议,冯-海因克少将独做决断:“‘鲁格’号掉头迎击敌一号舰!‘赫塔’号迎击敌二号舰!”
法雷尔上校毫无疑义地接受了指令,并向麾下官兵发出一连串战术命令。这艘设计精美、装备精良的爱尔兰重巡洋舰迅速转向,而后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将航速提升至25节——以“鲁格”号的作战性能,太慢不利于战术机动,太快则不利于瞄准射击,法雷尔上校作为舰长的责任就是针对当前海况选择最为合适的战斗航速。
此时距离天明尚有两个多小时,接敌交火之前,双方战舰都在闭灯航行,若没有雷达指引,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应对敌方战舰及时做出调整的,可是在“鲁格”号和“赫塔”号相继转向之后,雷达屏幕上的两艘敌方战舰很快改变了航向,而且“鲁格”号接连截获敌舰的无线电通讯信号,这说明两艘敌舰至少有一艘装备雷达并在有效使用。
在“鲁格”号进入理想射程之前,敌方一号舰便迅速完成了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向,这时候即便爱尔兰重巡洋舰全速追击,也不可能追上这条狡猾的泥鳅,而“赫塔”号面对的敌方二号舰连续进行了两次小角度转向,航速提升至32节以上,看起来是想摆脱“赫塔”号绕到同盟国船团前面去。
“赫塔”号属于德国海军的第二代瞪羚级轻巡洋舰,是战后建造用来保护商业航线和殖民地利益的海外警备舰,设计思路是在火力、航速、防护、续航、适航这五大性能之间寻找均衡的结合点,不像侦察作战型轻巡洋舰那样特点鲜明。总体而言,第二代瞪羚级的设计建造较为成功,很好地适应了德意志帝国海外版图在战后迅速扩张的战略形势,所以自服役以来,它们从未接受系统性的技术改装,夜战能力依然停留在目测灯照的传统模式。当“鲁格”号的无线电通讯受到敌舰干扰,只能通过效率较低的灯语通讯进行联络时,“赫塔”号便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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