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应允了宋氏,但筱雨心里真不是抱着为往后的婚姻做打算这个想法答应的。她只是觉得,宋氏找了这样一个“工作”,便相当于是有了寄托,她有事情做,平日里心情便会好些,也不会再去胡思乱想,免得又因为忧思而生病。
宋氏当然也欣喜于筱雨的应允,她之前还想了好多种说辞来说服筱雨答应,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
“你放心,娘先帮你把把关,等娘找到娘看得上眼的,再告诉你知道。”宋氏微笑道:“娘知道你也不是那种拘泥于规矩的人,若真有能让你觉得相处起来不会别扭,给你感觉不错的酗子,你可以再进一步了解对方一些。”
宋氏捏了捏筱雨的肩头,轻声而和缓地道:“要娘送你出嫁,娘也舍不得,可这是女子这一生必须走的路。娘对不住你,不能给你美满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娘希望你能找一个疼你宠你的人家嫁,好弥补这些年来娘对你的亏欠。”
筱雨微微皱眉,道:“娘说哪里话,娘生我养我,又哪里有对不住我这一说?”
宋氏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娘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今晚跟你谈到这个事情,就好像你已经要出嫁了一样。娘舍不得你。”
宋氏一边说着便一边倾身抱住了筱雨。这一年的时间,筱雨长了点儿个头,越发亭亭玉立了,瞧着也只比宋氏低半个头的模样。
筱雨温顺地靠在宋氏颈间,细细思量了下宋氏说的话,然后恍然大悟宋氏的感慨。
曾经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宋氏必然是想到了她曾经的家。若是宋家没有遭遇某种意外,宋氏想必能嫁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再生几个衣食无忧的儿女。可因为种种原因,本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儿女却经历了她从来不曾想象过的苦日子。这样的心理落差对宋氏来说是巨大的。她在自责自己不能给儿女好的生活。
筱雨伸手搂住宋氏的腰。虽然宋氏已经人到中年,但却依旧身材匀亭,腰肢细软。筱雨抱着她只觉得安心。
“娘何必说这样的话,爹娘相敬如宾,兄弟姐妹和睦,一家人齐心协力过日子,团团圆圆在一起就好。衣食无忧也会有其他烦恼,倒不如知足常乐。”筱雨在宋氏颈边蹭了蹭,道:“我们家就差大哥没有归队了,娘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想想,等大哥回来,要给大哥娶个什么样的大嫂。”筱雨说着便嫌弃地摇了摇头:“可不要是像熊春芬那样的。”
宋氏轻拍了她一下,道:“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她好歹是你堂嫂。再者说,你并没有与她有什么接触,如何能在背地里贬低被人?”
筱雨暗地里撇了撇嘴,心说她已经和熊春芬接触过了,果然是一个心里有杆秤,会算计的人。
宋氏虽然说了筱雨一句,但也被筱雨带出了方才的话题,当真开始寻思起秦晨风的亲事来。她就没想到,秦晨风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呢。
母女俩又聊了许久,宋氏来了兴趣开始想象着自己将来的大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筱雨不时地在旁边添两句。直到秦招禄来催宋氏回房休息,宋氏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许久,这才与筱雨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筱雨照例是找了借口,说是和悦悦说好了,这日和悦悦去拜佛祈愿。宋氏知道悦悦来年二月便要嫁人,想着小姑娘这时候去祈愿想必是求自己将来生活美满的,叫上小姐妹一起去也是正常,便点头同意了。又问筱雨是否当日便回来。
筱雨道:“自然是要回来的。”
宋氏便让她早些归来,不要像上次一样,天色都黑了还不见人影,让家里人着急。
回了秦家村,筱雨先赶到了秦招寿家。此时秦招贵和王氏已经到了,王氏正与罗氏说着话,逗着小泥巴笑。
见筱雨前来,王氏便嚷嚷道:“筱雨都来了,她这还住镇上呢,秦金跟那熊春芬可真是不识好歹的,筱雨跟他同辈也就算了,可我们这几个长辈还在这儿,竟然让几个长辈等他们俩,真是没点儿规矩!”
王氏这是在给大家上眼药,筱雨心里自然是有数。不过她也不在乎等这么点儿时间,到时候他们俩真没来,自然有人会出头。
好在虽然等了一会儿,但秦金和熊春芬还是来了。王氏毫不客气,当头就痛骂他们一顿,然后没耐性一般摊手道:“那张纸呢,签名按手印了吧?拿出来就行。”
熊春芬从怀里将东西摸了出来,搁在了桌上,说:“我们找人看了,都是跟筱雨妹妹说的一样……可是,那老先生掐指一算,说我和金子手要是沾红,家中会有血光之灾……”熊春芬一脸为难:“所以我和金子就没有按手印。”
筱雨笑了一声,心想好像大房的人都喜欢用这样的借口。上次秦金借口说不能撬锁头,说是不吉利,让秦招寿这边给他们粮食。结果呢?筱雨不还是另辟蹊径,让人将木板给直接卸下来了?反正这损失也轮不着她来赔。
吃了一次闷亏大房的人还不长记性,还来玩儿这套假话。
筱雨点头,对熊春芬的话表示充分的理解。可她又立马变了一副“我想到办法了”的高兴模样,道:“没事儿的堂嫂,我这儿带了两种印泥,既然不能沾红,那就沾黑的印泥好了,一样也能按手印的。”
筱雨从容不迫地将黑色印泥摆在了桌上,揭开印泥圆盖,又对着秦金和熊春芬笑了笑:“老先生说是手要是沾红,家里会有血光之灾,我们避开沾红就行了。来,按手印吧。”
筱雨快速阅览了熊春芬拿出来的纸张,的确是没改过一笔的。她便也将另一张拿了出来,分别在两张纸上按了手印。
秦招寿与秦招贵也跟着照做。然后便只剩下秦金和熊春芬。
熊春芬将秦金往后推了推,正要上前来,筱雨忙道:“堂嫂糊涂了,这种事情应当是由秦金来做的。”
熊春芬憋了憋气:“为什么一定要金子来按手印呢?我是秦家媳妇,也是秦家人啊。若说因为我是女子,可筱雨妹妹你也是女子,你也代表二叔一家按了手印,为何我不行?”
筱雨不动怒不生气,挑了挑眉道:“堂嫂难道不知道,我家的事情都是由我做主的。我是掌家人,家里的人都要听我的。所以我代表他们表明我的态度也不奇怪。至于堂嫂嘛,虽然堂嫂现在嫁给了堂哥,但这种事情本就不该是媳妇儿出面的,毕竟堂嫂不是掌家人,也代替不了秦金做决定不是?你看我三婶和四婶可有上前来按手印?”
筱雨对熊春芬说话真可谓是一团和气,但对秦金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和耐性了。她直接就朝秦金冷嘲道:“什么事情你都支使堂嫂来做,头几天才说担心堂嫂肚子里的孩子,让三叔把老太太接到这边儿来照顾……现在你就不怕累着堂嫂了?本该你做的事情还推给堂嫂做!赶紧上来按手印。”
秦金本就有些闹不明白,在他要上来按手印的时候,却被自己媳妇儿给推到了后边去。这下被筱雨骂得有些懵,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按了手印了。
筱雨拿着这一式两份新出炉的“合同”,吹了吹印泥手指印,待基本都干了,筱雨才一张张叠好。其中一张搁到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小木盒里,另一张则放到了桌上。
“这一张我拿去族长爷爷那儿,也是做个见证。”筱雨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一副心愿达成的模样:“到时候若是起了什么纠纷,正好可以到族长爷爷那儿说理去。”
熊春芬的脸色越发难看,秦金倒是觉得没什么。他现在心宽着呢,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又认为奶奶肯定不会在一年内就撒手西归,等他爹娘出来自然有人管了,这两份纸也肯定是作废的。他哪还需要花心思在这上头?
“另一张的话,就让三叔保管吧。”
“为何让三叔保管?”熊春芬立刻插话道:“要论长幼有序,也该是我们大房管着才对呀。”
筱雨不置可否,任由着熊春芬将纸夺了过去。
她爱保管便保管着吧,不过是一张纸罢了,即便熊春芬撕碎了,还有一张可留着呢。除非熊春芬还能想着办法把这张纸也给毁了。
说送到族长爷爷那儿去自然也是唬她的。族长爷爷年岁大了,脑子已经开始不清楚了,估计也没多少活头,送到族长爷爷那儿去压根儿不起作用。这份说明她保留在身边才是最佳方案。
事情都办妥了,筱雨也就没什么理由留在这儿了。走前筱雨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老太太现在还出来闹吗?”
秦金哼了一声,秦招寿道:“来得少了,可是也还是在来。”
熊春芬说:“奶奶年岁大,也不能使劲儿拽……”
“那倒也是。”筱雨微微一笑:“不过至少是来得少了,估计渐渐的见没人搭理,便不再来了也说不定。只是呀……也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老太太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连自己的棺材本儿藏在哪儿了也不知道?”
筱雨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管秦金和熊春芬什么表情,朝着秦招寿和罗氏挥了挥手道:“三叔,三婶,我跟悦悦越好要去拜佛祈愿,就不多留了。”说着筱雨便潇洒地迈步,朝悦悦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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