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轻声试探地询问耿氏道:“母亲可是恼了筱雨在老太君面前说采芝之事?”筱雨摸了摸脸,略有些委屈地说:“筱雨只是不想被那等人算计,所以才跟老太君说了那么一嘴。老太君唤了六哥来让他撵了采芝出去,筱雨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解决了,可没想到老太君还让母亲也到佛堂来……”
耿氏拍了拍筱雨的手道:“我怎么会因为这等事儿就责怪你?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告知母亲,若母亲也知道此事,必然就处理了那采芝了,哪还由得她在那儿蹦。”
耿氏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我素来只知道你六哥院子里乱糟糟,倒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下人敢挑拨主子这样的事存在。我不知道便也罢了,我知道了,这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揭过。”
耿氏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身边跟着的荷曳,道:“传话给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三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让她们各自带着自己房里的仆人的花名册和库房钥匙、名单,到罗汉厅等着。”
荷曳应声道:“是。”
耿氏又道:“四爷那边儿,让人去封了院子,待我把其他事情处理好了,再单独处理四爷院子里的事。”
从大爷到六爷,耿氏都没落下,独独就剩了七爷那边儿。
筱雨问道:“母亲,七哥没成亲,就不用清理人了?”
耿氏摇头,无奈地笑道:“你七哥自己个儿有分寸,他那院子里尽是些娇花,但也都对他服服帖帖的。虽说你七哥院子里也乱,但也不过就是丫鬟与丫鬟之间拌拌嘴,耍耍嘴皮子,不算什么大事。”
筱雨撇了撇嘴,道:“七哥还没成亲,院子里就那么多人,等将来七嫂过门,这些人不也是给七嫂添堵?”
耿氏想了想道:“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你七哥还没有婚约,那些个丫鬟也都没生养,倒也不算什么……嗯,改明儿我说说你七哥,让他自己清理清理他院里的人。”
包家二老对七爷包匀清溺爱,从这件事情上可见一斑。
筱雨不再说什么,陪着耿氏到了罗汉厅。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住处离罗汉厅最近的大少夫人就赶过来了,身后丫鬟端着耿氏吩咐让她带的东西。接着,二、三、五少夫人也都赶了过来。
四位少夫人见耿氏坐在主位上也不说话,也不出声招呼她们,心中都有些忐忑。她们也得到了消息说是老太君招了六爷去佛堂,又招了夫人去佛堂,夫人才从佛堂出来,就让她们几个妯娌来罗汉厅,还带了这些个东西来,想必是在佛堂,老太君说了什么。
耿氏闭着眼睛似是在养神,大少夫人等人不敢出声惊扰了她,便只能给一旁站着的筱雨使眼色,询问筱雨夫人这是怎么了。
筱雨伸手轻轻比了个“六”,意思是,不是夫人不理几位嫂子,而是六晒没到,夫人要等六嫂到了,人聚齐了才会开口。
大少夫人点了点头,皱了皱眉,侧身吩咐了旁边的丫鬟一句。她接过丫鬟手中端着的东西,丫鬟赶紧跑出去传话,要人赶紧去六房院子里去请六少夫人过来。
筱雨轻蹙了眉,心里却在想着,六少夫人没来,是不是因为六爷回去说了老太君要撵采芝出府的事儿,然后六少夫人被绊住了脚了?
罗汉厅里气氛沉闷,耿氏闭着眼不开口,瞧着很有几分肃穆的味道。几位少夫人自然也就不敢开口,一溜排开垂首站着。
但此时她们四人心中都有些恼火:六弟妹怎么这么不懂事,夫人让来,她竟然还让夫人和几位嫂子等她一个人?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六少夫人还是没来。方才去传话的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得了消息回来禀告大少夫人道:“六少夫人在房里哭呢,听不进人说话,谁劝都没用……”
大少夫人额间皱纹都起来了,正要开口让人再去请,耿氏却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人都到了?”
她问了一句,扫了一遍下边儿站着的四位少夫人,脸色倒是没变,声音却是冷了:“老六媳妇儿排场真大,让我跟她几位嫂子等她一个。”
耿氏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筱雨伸手去扶,耿氏搭着筱雨的手慢慢走下来,道:“既然请不来这尊菩萨,那我们就亲自就拜见拜见她。”
耿氏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却让大少夫人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几位少夫人赶紧跟在了耿氏后边,也没人敢说上两句劝的话。
包家内宅几位主子走在一起,这自然引得包府下人不断注目。还没等走到六爷住的院落,突然从道上扑来几个仆从打扮的人,齐齐跪在了耿氏面前,挡住了耿氏的道。
二少夫人吓了一跳,大声斥骂道:“哪儿来的不懂事儿的奴才,敢吓姑奶奶！”
当前一个肥硕的婆子模样的人一边哭一边说道:“惊扰了夫人和几位少夫人,是老奴的过错。夫人啊,求夫人放老奴一家一条生路啊！老奴在府里伺候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奴一家子没犯过什么大错,求夫人网开一面,不要赶了老奴一家出府啊！”
三少夫人拍着胸口,闻言问道:“既没犯错,又为何要被赶出府?何人开口赶你一家?”
耿氏看了那婆子一眼,道:“起开。”
“夫人啊！老奴……”
“起开！”耿氏毫不客气地上前伸腿踢了那婆子一脚,对荷曳道:“还愣着做什么?让人把他们给本夫人弄开,没见他们挡了本夫人的道吗?！”
荷曳吓了一跳,连忙吩咐后边儿跟着的婆子和丫鬟去拉人。
那肥硕婆子还待要抱耿氏的腿哀求,筱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拨到一边。
肥硕婆子顿时盯住筱雨,对耿氏哭道:“夫人啊！老奴在府里伺候那么多年,夫人不听老奴诉苦,偏生就信这个半道上来的所谓的二姑娘,夫人可要长点儿心啊！可不能被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污了夫人一世英明……”
耿氏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肥硕婆子这话却是顿住了脚,回头冷笑道:“听你的意思,是说本夫人眼睛瞎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是……”
“来人,给我掌嘴！”耿氏吩咐完话,再不搭理那婆子,带着大少夫人等人赶往六房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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