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善庆的爷爷有没有在祖坟底下冒青烟不得而知,丁善庆却是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想他堂堂大儒帝师的身份,曾国藩曾国荃左宗棠等能吏都与他有师生之谊,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别说被一个小女人指着鼻子痛骂,就连敢当面顶撞他的人都几乎没有
“你你你”丁善庆颤抖的手臂指着杨水娇,半天才道:“夫子诚不欺我,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哧~~”杨水娇不屑的轻笑一声:“理屈辞穷就开始骂人了?你这老头也只有这点本事,还道光年间的进士呢,我看你被点为进士,也是擅写马屁文章奉承道光的缘故。”
“你老夫不与你争辩”丁善庆一阵阵的喘着气,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水娇姑娘,你的政治素养大有长劲啊”王枫向杨水娇竖起了大拇指,随即又道:“丁院长,事实证明,朱熹首先就品行不端,而道德乃人的立身之本,当今中国在满清两百年的奴役之下,道德沦丧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曹孟德用人讲究不拘一格,唯才是举,但是我不行,我不能坐视中国沦为一个堕落之国,所以,我用人的首要标准是在道德上没有大的瑕疵,朱熹学说既祸害中国千年,其人又品行不端,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今天我必须要把朱熹像砸烂,来人,搬出去”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无力阻止王枫,这一次,丁善庆只是以喷火的目光看着几名黑鹰队员把朱熹像扛到外面,然后抡起大铁锤,一下下的砸在朱熹像上面,每砸一下,他都感觉是砸在了自己的心窝里,这虽然是泥胎。却是他的信仰,是他付诸了半辈子心血的义理玄奥啊
“砰”随着最后一记铁锤落下,朱熹像化为了一地碎泥,丁善庆的眼神也明显黯淡。就象失了魂一样。
“走,我们再往前面去看看”王枫招了招手,领着众人向深处走去,丁善庆则如一具行尸走肉跟在后面。
“这是四箴亭,专祀程颢程颐兄弟。这二人虽然私德无亏,却是理学的奠基人,影响到了朱熹,所以对理学禁锢中国千年也要承担部分责任,来人,把他俩的像移走,不用砸烂,扔杂物间吧。”
“文庙,来,大伙儿都进去瞧瞧。”
“嗯?程颢程颐兄弟与朱熹何德何能。竟敢高踞文庙?来人,搬出去,搬出去”
每走一路,只要看到有朱熹和二程的朔像或者画像,王枫立刻叫人清走,而丁善庆再也不发一言,除了目中的恨意愈发浓冽。
这就样,一直来到了讲堂,讲堂位于书院的中心位置,是书院的教学重地和举行重大活动的场所。也是书院的核心,王枫让人搬来几个椅子到讲堂外面的广场,与各人分别坐下,耐心等候着一众道学先生的到来。
丁善庆则是站着。冷眼旁观。
一批批的道学被领了过来,有的带着不安,有的满脸怒容,还有一些书院的学生,但是广场周围全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没有人敢高声喧哗。
直到广场上聚集了近五千人。一名黑鹰战士才凑到王枫面前,小声道:“总司令,能来的都过了。”
“好”王枫站了起来,冷眼一扫,便道:“各位,我是中国民主同盟军总司令王枫,我军于不久前,成功光复了江西湖南与湖北的部分地域,满清两百多年来的奴役压迫从此在两湖大地结束了
当然,我知道某些人当奴才当久了,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但是我不管你们欢不欢迎,我们已经来了,而且不会再走,将永远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现在,我宣布几件与大家切身相关的事情,首先,请各位把辫子剪了”
与之前民盟军每进占一地,当地民众踊跃剪辫子不同,广场上站着的近五千人没有一个附合。
“哼,果然是当奴才当久了”王枫冷冷一笑,一指丁善庆:“从你开始,丁院长,你先剪。”
丁善庆一把抓过辫子,不屈道:“身为大清人,死为大清鬼,老夫不剪”
“真不剪?”王枫淡淡道:“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想好了再说话。”
“何必多想?”丁善庆大义凛然道:“满人虽是蛮夷出身,却仰慕中华文明,因此也是中华大家庭中的一份子,而大清崇尚理学,历代皇帝勤政爱民,功盖汉唐,尤其是康雍乾大盛世,远超文景贞观开元等小盛世,大清乃中华文明正统
但你,籍人妻女,没人家财,血债累累,离经叛道,满嘴邪说,乃一妖孽之徒,与黄巢李自成张献忠洪秀全与杨秀清等天理不容之辈齐名,老夫岂会怕你?要老夫的命,尽管来拿,要老夫的辫子,断不敢从”
“哈哈哈哈~~”王枫哈哈大笑,笑声中透出了显而易见的愤怒,就连石达开等人也是脸面渐趋冰冷,这个时候,他们所能想到的只有奴化两个字,偏偏这个奴才还当的心安理得,当的理所当然
好一会儿,王枫笑声渐止,长长叹了口气:“两百年前,清军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为由,大肆屠杀你们的祖先,可是两百年后,你们宁愿断头也不愿割辫,我不知你们的祖先如果地下有灵,会是个什么心情,会不会托梦给你们,可是我现在的心里很难过,我没有力气去斥责你们了。”
说着,王枫转头看向丁善庆,厉声道:“你不割,我们帮你割,来人,把他的辫子给割了”
“是”几名黑鹰战士分别拽住了丁善庆。
“住手,住手,老夫誓死不割你这个离经叛道之徒,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颜脸去见孔孟诸圣”丁善庆拼命挣扎,破口大骂,可是他一把老骨头,又如何是虎狼般的黑鹰战士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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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喀嚓”一声,一条斑白的大辫子被剪了下来,但战士们并不罢休,而是喀嚓喀嚓继续剪,给丁善庆剪了个板寸,末了,还拿了面镜子给他照照,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新形象。
丁善庆呆若木鸡,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信念,他的理想被逐分逐寸的摧毁,他只觉得赖以支撑他生存下去的依托没了,心里空荡荡,落不着边。
“身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姓王的,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丁善庆突然怪叫一声,脖子一缩,头一低,向不远处的一块假山冲去,竟要以死来殉这根辫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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