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身后王浑三人道:“本官事务繁忙,却是不能长期浸于此事,你们这一次瞧清楚,记得仔细了。以后这些人,还得你们自己来操练。”
三人赶紧点头称是,都瞪大眼睛瞧着。
董策把前世自己的记忆早就誊写在纸上,就是免得忘了,他记忆力向来不错,而站军姿在后世乃是人尽皆知的东西,是以这些日子用心回忆,差不多也就得其要领了。
“你们现在训练的项目,叫做站军姿,给老子记清楚这三个字!你们以后说不定也要这般操练别人!”
“下面本官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本官只说一遍,若是挤记不住,以后犯了错,就是筹子面伺候!”
太阳照下来,热汗从额头上滚滚而下,从脸上开辟出渠道向下流去,这等感觉最是难受,就像是一个个小虫子在脸上爬一样,痒的要命。
董毅英有点儿耐不过,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他心里一哆嗦,这应该不算是乱动的范畴吧!
正想着,便看到阴沉着脸的董策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来。
鞭子落在**的脊背上,当下便是鼓起来一道红肿的伤痕。
毫不留情的三鞭子抽完,董策盯着他道:“为什么打你?”
董毅英委屈的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小声道:“回老爷的话,小的乱动。”
“大点儿声!”董策冷冷道。
董毅英想起了上午那一幕,心领神会,大吼道:“小的乱动!”
“知道就还!”董策点点头,走到前面继续讲。
……
董策讲解完这些要领,家丁们姿势已经是摆的有些样子了,董策在队列中走着,一个一个的纠正他们的姿势。
有了董毅英的前车之鉴,这些家丁都极是紧张,越是紧张,肌肉就绷得越硬,动作就越是拧不过来。对于这些新兵蛋子们,董策还是给以了相当大的宽容的,很是耐心的纠正他们的姿势。
过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算是挨个儿纠正完。不过身子僵硬也有个好处,有利于肌肉的快速记忆。
董策回身道:“王通,你去寻些纸张来。”
王通不明所以,应了一声,回去墩里,不一会儿便是拿了一大摞草纸来。这却是墩中人家用的手纸,在乡间,这已经算是讲究的了,略差点儿的用麻绳,再差的都是用土坷垃。
董策在每个人的双腿中间和双手与双腿的夹处各自夹了一张纸,然后到:“从现在开始,保持这个姿势,一个半时辰不准动!每个人身上三张纸,若是掉了一张,所有人加半个时辰!”
大伙儿心里都是叫苦不迭,但是又哪里敢说什么?
“你们光着膀子,本官却还穿着四十斤重的铁甲,但是你们站着,今日本官就陪你们站着!”董策面朝着他们,摆出一个最为标准的军姿姿势,身上打磨的光亮的白甲甲片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他身材挺拔如同一颗青松,表情轻松的。
看着董策披着重甲跟他们一样站着,这些家丁们感觉,身体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第二日一大早,接着练。
还是枯燥的站军姿。
昨天一直练到约合后世的晚上九点多董策才让散去,原因是前后有五个人的纸掉在地上了,董策说到做到,就让他们多站了两个半时辰也就是五个小时。而几乎是原地休息可以躺下的命令一下,这些家丁们就纷纷瘫在地上,累的几乎不愿意起来了。
不过最后还是在董策的皮鞭下起来,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又挨个儿洗澡,等到董策命令可以睡觉的时候,他们裹着毯子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王通本就机灵,耶律斡里和和王浑看似粗豪,实则也不是笨人。昨天看了一下午,晚上再仔细琢磨了一番,心里都是明白了许多。
今日再一看,不过是昨天练了一下午的时间而已,这些家丁们就已经和之前很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名为‘军人气质’的东西他们说不出来,但是却感觉得到。
三十六个家丁站成三排,董策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过心里却是非常满意。
毫无疑问这些家丁无论是身体素质,服从性,还是对于上官的敬畏心,都是远远超过了他所处那个年代的青年们。他们老实,能吃苦,更重要的是,他们极为珍惜现在的生活,而不是满怀抱怨和不甘,因此他们没有半句怨言。
可能要笨一些,但是那只是从小接触的信息量不够,而不是真的智商低。
对于自己的这些兵,董策很满意。
所谓对士兵的训练,其实本就是顺天而行,却是逆人性而行的一种行为。便是利用种种手段,让士兵们便的强壮而富有战斗力,从而杀死对手,保全自己。最为顶级的训练方式,就是把人变成战场上的杀人机器,同时在战场下却不泯灭人性。
令行禁止是最起码的,而所采取的的方式,无非就是对纪律,队列,礼节,以及无休止的重复。
要让士兵听到命令,根本不思考,直接就执行。
“怎么样,瞧出些东西来了吧?”
走的远了一些,董策向三人问道。
“大人当真是神人也!遮莫当真是生而知之者?”王通笑道,他最近都在看书,说话也文雅了许多:“这般练出来的兵,令行禁止是最起码的。再稍加训练,则听号令,难溃散,必然是一支劲旅。”
“这是最基本的,以后东西还会更多。”董策道:“我已经把许多东西写下来,不过还不成体系,以后准备写成一本书,就叫做《步兵操典》。等回到磐石堡,我先把一些想到的东西抄给你们,你们就按照上面写的来。有什么意见心得,也可以提。”
“主子,俺说句话您莫怪。”耶律斡里和挠挠脑袋,道:“这法子自然是极好,可是未免操练的太狠了些,那些卫所兵半年也练不得一次,便是俺们这等募兵,也是五六日操练一次,摆个样子也就罢了。您这般一天一练,一练一天,这三五日还好,时间长了,怕是军兵们受不住。且不说这个,如此操练,衣裤每日汗水浸泡,便不耐展,不耐久,怕是三个月就要烂了。一年就要四套衣服,两双鞋打底儿,这是多大的消耗?而且这么大的量,士卒饭量倍增,一天少说也要两升精粮,盐七合。另外也要见肉,见油,不能断荤。如此下去,怎地持久?”
他对董策也真是不遮遮掩掩,有什么就说了。
董策点点头:“你思量的是,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了,只要是能练的出兵,多花些钱粮,是无大碍的。”
耶律斡里和点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