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屠杀也给后金带来了灾难,那两年,后金米价高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八十两银子才能买一石粮食。
就在这时候,袁崇焕袁大督师低价卖粮食给后金——当然,他也不傻,为了不被朝中御史抓到把柄,他是卖给蒙古人的,借口是拉拢蒙古人。而事实上,那股蒙古人早就归顺了后金,还跟着后金不止一次的打过明朝。当时整个辽镇所有人都知道,蒙古人买了粮食之后,立刻就运往后金平抑粮价。
唯独袁大督师好像不知道。
第二个就是八大皇商了,他们曾经大量贩卖粮食、布匹、铁器等后金最为需要的物资经过察哈尔运往辽东。他们在后金最困难的时候给满清提供粮食,帮助后金渡过难关。当然,在此过程中这些卖祖宗的也赚的盆满钵满,辽东地方狭小,物资产出很少,许多东西其实根本都无法自给自足,而八旗贵族,建奴们从关内抢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等贵重金属,所以辽东物价比关内高得多。
这边董策陷入沉思,那边厢掌柜陪着笑对石进道:“老客,咱们店的规矩,还请先结了银子。”
“你这厮。”
石进掏出一小块碎银来递给那掌柜。
董策也算见识了大明朝怎么用银钱来进行交易,他之前还从未见过,后世看过的那些神一样的影视剧里面主角都是大锭银子甚至几千几万两的银票往外一砸,一个姨太太一晚上都输掉相当于大明朝中央十年总税收的几千万两白银,哪里还能指望他们拍出这种细节来?
掌柜的先把那银子拿到灯光下仔细看了看,想来是验成色和真假,确定没问题之后,便取出一杆小秤来,称量了一下重量,道:“老客您瞧,这块儿碎银重五钱八分六厘。”
说着便请石进看看。
石进点头看过了之后,那掌柜便取出一个小剪子,咔咔剪下一块,把余下的那些放在秤上又称了一下,给石进看,道:“您瞧,收您三钱三分五厘,找您两钱五分一厘。”
石进点点头,把银子拿回来。
那掌柜忽的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看了董策几人一眼,道:“几位老客都是自己出来的?夜长寂寞,不若有个乐子?若是不嫌小老儿生厌,便听两句?”
石进看了董策一眼,董策微微点头,石进笑道:“先把酒菜上来,咱们吃你说。”
少顷酒菜便端了上来,那小二擦了擦椅子,笑道:“几位老客坐。”
菜都是不是什么名贵的,不过家常而已,不过胜在分量十足,很是实惠。而且味儿也很不错,几人也饿了,吃的都是酣畅、
那掌柜的瞥了一眼董策三人放在手边的甲包,笑道:“这阳和城南门外,有妓寨七八家,您别看有的那门面华美,却都是骗人的,里头的姐儿也只是一般,而且吃食酒水,都是极贵。”
董策笑道:“那掌柜你给推荐一个?”
掌柜嘿嘿一笑:“出门往东走十五步,便是一处唤作‘卿菊楼’的,价格地道,里头南来北往的姐儿都有些个。小老儿提醒几位老客一句,里面的姐儿能带出来,直接带来咱们客栈变成,虽说要加些钱,却不用吃他家的酒水菜肴,平白能省不少。”
董策哈哈一笑:“掌柜的倒是个妙人儿。”
他知道这掌柜的在其间定然是有抽成的,不过也不点破,只是道:“再加一间中房。”
那掌柜赶紧应了,石进又摸出一把铜钱给他,笑道:“给咱们准备些热水,待会儿送到房中。”
掌柜见了能入自己口袋的银子,赶紧笑道:“一定一定,定给老客们准备妥当。”
他摸了摸那几个铜钱,顺手揣兜儿里笑道:“哟,却是一钱三分重的崇祯跑马钱,老客您给的这五六个,能当一分银子使了。”
董策忽的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从脑海中转过,问道:“掌柜的,问您打听打听,这铜钱折合银两,是怎么个比价的?”
“那这可说不准了。”
掌柜想了想,道:“若是崇祯跑马钱,一两银子当五百五十文。若是天启钱、万历钱、洪武钱、永乐钱,一两银子当六百文余。若是天启大钱十一两,那等钱即重又大且铸造精良,若是那常在人手中流转的,则后背磨开,赤黄若金,一两银子能当三十个。这是官铸的,若是那南京江浙等地造的私铸劣钱,得看成色。按照成色好坏,从一千到七八千都不等。若是太劣,要都不要!”
他嗤笑了一声:“那边钱太烂,反倒是咱们山西有些私铸的钱,分量也足,只是铸造不够精细,有的连字儿都没有,只一个穿孔,上面写了俩字儿,一两银子也能兑两千文余。”
“哦?”董策一惊,问道:“现如今私铸竟是这般猖獗?”
这也不算敏感话题,那掌柜心里暗道,这位怕是头一次出来的官家公子,却是什么都不知晓的。
“这事儿,再常见不过,四处都有,又何止咱们山西?朝廷每年官铸的钱就这么点儿,哪里够民间之用?那些穷苦人家,总不成也用银子?公子您也瞧见了,方才用银是很不便的。”他从袖袋里摸出来一个钱放到桌子上,笑道:“公子请看。”
董策把那枚铜钱拿过来仔细端详。
这钱直径大约在两点五厘米左右,重量为四五克之间,边缘光滑,摸上去颇为的厚实。表面已经圆滑,显然是流通了不短的时间了。论起重量成色来,这枚钱和一般的崇祯跑马钱没什么区别。而且看这颜色的话,大概在铸造的时候,铜也能占到六成的比例,不算很低的了。但是所不同的是的是,同样是圆形方孔,这钱的正面只是在穿孔的上方写了一个‘壹’字,下方写了一个‘文’字,代表着一文钱。而背面则是光滑,什么也没有。
跟它重量大小成色没什么区别的的崇祯跑马钱五百五十个当一两银子,而这种就要一千五百个当一两银子,这大概就是铸造工艺高低的不同所产生的附加价值了。
董策摩挲了一下这铜钱,笑道:“掌柜的,在下便贪了你这枚小钱儿了,何如?”
掌柜的一愣,赶紧笑道:“公子言重了,何来‘贪’一说,这钱两三个才当得一枚崇祯跑马钱,自然是在下赠给公子的。”
他又摸出两个来:“在下这里还有几个,便一并给了公子。”
董策笑着道谢。
他把这三枚钱平摊在手心里,三枚钱重量大小都差不多,但是上面的人文字乃至于字迹都不一样,有多有少,有楷体有隶书,显然不是一个地儿铸造的。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私铸钱。
由此也可见得,现如今大明的私铸钱是何等的猖獗泛滥。
在宋朝,铜钱是主要流通货币,铸造量也是极大,最多的一年,仅仅是那一年的时间便铸造了五百万贯铜钱,也就是五十亿个。
不过在宋朝,铸钱并不是挣钱买卖,相反,这倒是个非常赔钱的差事。
宋朝有一个非常奇葩的现象——铜贵钱贱。政府从民间买来铜,融化之后,铸造铜钱。比如说花费了七斤铜,铸造出来一贯铜钱,而这一贯铜钱根本无法买到七斤铜,大约也就是能买到五斤左右的样子。
最可恶的是,民间许多人把铜钱融化了,然后铸造成铜器等,到时候政府来买的时候再高价卖给政府,以此牟利。
但是宋朝时候金银等贵金属很少,铜钱是主要且唯一的大宗流通货币,宋朝政府也算是极有责任心的,便是赔钱也要大量铸造,这一国策,就算是蔡京执政期间也不例外。事实上蔡京虽然被骂作奸相,但是其理财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而明朝却不是,明朝铸造铜钱的量很少,怕是这些年加起来都不到五百万贯铜钱。
前期是发放交钞之类的纸币来进行流通,后期则是白银大量涌入,成为主要流通货币。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百姓来说,用铜钱远远比用白银方便的多,偏偏钱又很少。既然如此,那么私铸钱大量流行并被人接受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董策用力掰了掰手中的铜钱,一开始还没掰动,又加了把子力气,方才咔的一声脆响,给掰成了两半儿。
“私铸钱,嘿,还挺结实。”
董策眼中亮光一闪。以下不算钱。(ps:关于明朝白银和铜钱兑换的问题。
永乐年间《续修四库全书》中明确规定“每钞一贯折铜钱一千文银一两”。
到了成化年间,史载:“成化十七年……每钱八文折银一分,八十文折银一钱”。即一两银子折合七百文钱。
《明史》其后记载“弘治元年每七百当银一两”、“每钱七文折银一分”。
到了正德年间,“每七百文折银一分”,不过这个数字太夸张了,理当是有错误。
嘉靖时期记载“嘉靖三年……好钱每银一钱七十文.低钱每银一钱一百四十文”。到嘉靖四年,“令宣课分司收税每钞一贯折银三厘,每钱七文折银一分”。到嘉靖六年,“每钱七百文准银一两”。但这看似稳定的白银和铜钱的比价实际上只是官方的规定而已,往往是做不得数的,此时的民间社会白银与制钱的比价则波动频繁。史载“民间行滥恶钱率以三四十钱当银一分,后益杂铅锡薄劣无形制以六七十文当银一分”,有官员也奏请“许民用小钱以六十文当银一分”。
也就是说,劣钱要三四千甚至六七千才能当银一两。
而后朝廷又规定“且定嘉靖钱七文洪武诸钱十文前代钱三十文当银一分”。此后,嘉靖时期税收三两以下收钱,民间一钱白银以下止许用钱,“时钱八文折银一分”。
隆庆六年,“覆准将嘉靖隆庆万历制钱遵照前奉,钦依每金背八文准银一分火漆镟边各十文准银一分,洪武等项与前代旧钱各十二分准银一分相兼行使”。
到万历四年,“户部言钱之轻重不常,轻则敛,重则散,初铸时金背十文直银一分,今万历金背五文嘉靖金背四文各直银一分”。而万历四十六年,“南京银一分钱十文”。到崇祯年间,“崇祯元年以55文当银一钱”。至崇祯后期,“崇祯通宝,民间绝不行使”。
到了那个时候,政府铸造的货币太过低劣,已经完全不被民间接受了,毕竟百姓也不傻。
铜钱作为政府铸币,其本身具有价值,但是这种价值和金银这种硬通货不同,铜钱作为不足值货币,一般要比政府规定的价值要低,政府发行铸币,可以从中获取钱息,但是为了铸息而滥铸劣质铜钱也很容易妨碍社会经济的正常运行。明代货币政策较为纷杂,尤其是铜钱的铸造和发行政策非常混乱且不连贯,《明史》中记载:“钱法朝议夕更,迄无成说”。
明朝前期,由于国力较强盛,加之白银未成为主要流通货币,所以对白银与铜钱比价的影响并不很大。但是到了嘉靖年问,朝廷不单增加铸币,还发国库中的新旧铜钱作为俸粮,大大增加了流通中的货币供给。同时,国家为了赚钱,开始大量铸币。“给事中殷正茂言,两京铜价大高,铸钱得不偿费。宜采云南铜,运至岳州鼓铸,费工本银三十九万,可得钱六万五千万文,直银九十三万馀两,足以少佐国家之急。”由此可见,在明朝,铸币是赚钱的,不过其赚钱的手段,就是减少铜钱的重量,使良币成为劣币。最初铸钱,钱千文重八斤八两,也就是一枚铜钱重五克左右。而到了天启二年,就变成了四斤八两,也就是一文钱重量在二点七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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