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会意,赶紧应了。dm
董策交代下去之后,便是转身又去了范介年两人那里,问道:“你们为何要运送两个银球去归化城?”
这个范介樯就不知道了,想抢都没法儿抢,范介年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大人,这俩没奈何,其实不是运到归化城,是运到沈阳去的。”
原来这两个银球,倒也是有个正规的名字,叫做没奈何。
说起来,这没奈何,还是晋商的发明。
晋商是很精明的一个群体,也非常的有创造力。他们开办钱庄,而为了周转资金,难免就要在各个钱庄之间来回运输金银等贵重金属,就算是不开钱庄的,一个大商队拉出去贩卖货物的时候,少不得也要随身携带者大笔大笔的金银。
这样的局面,一来是促进了镖局行业的发展。
像是清朝京城著名的会友镖局,也就是大刀王五的表镖局子,还有护镖侯杨家等等,这些都是名震一时的镖局,那个年景儿,仅在北京城大小镖局就有八十几家,这些镖局的主要业务就是为银号护送银车,货车。北京当时最有名的票号四恒,开出的银票通行北方八省,商人多使用银票做大额支付,这也减少了白银在市面上的流通,大额白银的支出往往是通过同城银号间拆借完成支付,大的钱庄往往在几个中心城市设有银库,比如说北京,天津,保定,太原、济南等地,就近发运,降低运输风险。
而另一个防止强盗土匪的法子,他们便把白银融了,铸成三千斤,五千斤重的大银球,一个足有大瓮大小,这玩意儿叫做没奈何。如此一来,就算是路上被土匪打劫了,那些土匪着急离去,也根本无法携带这等重物,只能没奈何的叹气,然后赶紧离去。到时候循着地点找过去,这大银球就还在。
没奈何之名,当真是名副其实。
而到了后世,尤其是清朝中晚期,依托着张库大道,张家口的商埠,晋商更是得到了一个极大的飞跃式发展,其财力还要远远超过明朝。那时候的钱庄,只要是大一些的,便都会造两个没奈何,就放在钱庄门口,也不派人看管。这等行为,就纯属是彰显财力了。
据说在同光年间盛极一时的大盛魁,有资本上亿两,年入白银上千万,每次大盛魁走口外的商队,几百辆大车的队伍里头运的全都是没奈何。不过大盛魁喜欢把银子铸成方砖的形状,一块一块的码放整齐,不知道有多少,无数个重达千斤的没奈何,想想便是壮观无比,耀花人眼。
而这两个没奈何,则是运往沈阳的,等车队达到了归化城之后,多尔衮会给他们一批蒙古的特产,大部分车都会载着这些特产,前往科尔沁,在那里再进行一番采买交易之后转回张家口堡。如此一来,虽说这一趟运送粮食纯粹是给后金效力没有抱着盈利的想法,但是但是依旧是可以利用这些蒙古特产挽回损失,至少能够做到不赔不赚。
而剩下则有几辆车前往后金都城沈阳,之所以要运送两个没奈何过去,因为要在那里开一家钱庄,方便那些有门路,前去后金地面上做生意的商人兑换银钱。
现在在后金,已经有了一些钱庄,但多半是达官贵人开了用来放高利贷的,规模小,名声差。范永斗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准备前去占领先机。
董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不由得轻叹,这没奈何果真是没奈何,碰上这玩意儿算是自己倒霉,若这些是零散银子的话,一个人一包轻轻松松的就背走了,但是这么大的一个银球,现在又没法子切割,可是让董策犯了难。
这俩银球董策是绝对不甘心留下的,但是要带走,却也绝非易事。
又盘问了两人几句,确定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之后,董策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打了个响指,冲着范介年道:“想活下来么?”
范介年点头如捣蒜一般,眼中充满了希冀,连声道:“想,想!”
“那就把他杀了。”董策一指范介樯。
“为什么?凭啥?”范介樯惊恐的大叫道:“大人,你问我什么我都说了,为何还要杀我?为何还要杀我?”
“为何?”董策淡淡道:“方才我就说过了,你们两个,只能活着一个……而这厮知道的,显然比拟多一些。”
董策把方才随手捡来的一把腰刀扔给范介年,他可不想让这厮脏了自己的刀,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范介年眼中燃起活下去的希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知道董策这是让自己投名状了!这等手段,他是听说过的。他也很清楚,一旦自己杀了范介樯,那就真是无法回头了,就算是逃回了范家,等待自己的也是一个死字。
可那又算什么呢?只要现在能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我不想死!”
范介年神经质一般的喃喃了几句,忽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翻身跳起来,一把抓起腰刀,红着眼睛向着范介樯狠狠的砍去。
他本来根本不是范介樯的对手,但范介樯胳膊受了伤,行动也很是不便,又是手无寸铁,哪里是范介年的对手?很快,他便是被砍翻在地上,口中发出大声的惨叫,范介年却像是着了魔一眼,这样的杀戮让他兴奋,也能够让他忘记现在处境的绝望和方才受到的那些羞辱。他发出疯狂的吼叫,一刀刀不停歇的砍去。
惨叫声渐渐消失了,只能听到范介年粗重的喘息和刀刴在肉上骨头上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住手!”董策低低的喝了一声,结果范介年根本没听见,王通上去一脚踢在他胳膊上,直接把刀给踢飞了,范介年这才如梦方醒,他眼神茫然的看看董策,再看看王通,最后看向了范介樯,顿时是一声尖叫。
范介樯已经是给砍得不成人形了,上半身,脖子,脑袋,都给砍得稀巴烂,血肉模糊一片,连面目都分不清楚了,极为可怖。
范介年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他不是哭范介樯,而是哭自己,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档子事儿,荣华富贵没了,美酒佳肴没了,娇妻美妾都没了,以后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现在后悔死了,那守口堡的刘守备本来提议亲自带兵护送他们一程,却被范介年给断然回绝。现在想想,若是当初答应了……
只是这个世上,终归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
范介樯都死了,没有了竞争对手,范介年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肯定能活下来了,可以有资格小小的发泄一下情绪,想来那董大人也不会如何。
只是当他听到董策那一句“去把范财宝叫来”的时候,却是猛然发现自己想的似乎有些错误。
“大人,这,这是要咋?”他囔囔的问道。
董策没理他,很快,王通便是带着范财宝过来,后者一看到范介年,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一样。
董策把腰刀递给他,冲着范介年扬了扬下巴:“去吧,还你的愿去。”
范财宝感激的看了董策一眼,接过刀,大步向着范介年冲去。
惨叫声又一次响起,不过这次换了主人。
范介年死了,被范财宝活生生给砍死的。这年轻人下手极其狠辣,
他显然之前没用过刀,动作还很是生涩,一点儿都不规范,但是他力气够大,下手够狠够坚决。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是面无表情,而不是极度的激动或是极度的愤怒,所以他的手很稳。他先是把范介年的四肢剁掉,然后一刀切掉了范介年胯下的那一嘟噜,又砍掉了范介年的鼻子,接着刺瞎了他的双眼,然后割下来他的耳朵。她没有割下范介年的舌头,是因为想听他的惨叫声。听着范介年的嘶声裂肺的哀嚎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一刀砍断了范介年的脖子。
董策从来没见过一个从未杀过人的人,在杀人的时候是那样的平静,在杀完之后那样的淡然,就像是刚杀了一只鸡一样。
虽说有少许不足——比如说若是换成董策的话,他会先刺瞎范介年的双眼,因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会使得痛苦加倍的放大——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不错了。所以董策也有些可惜,范财宝若是能活下来,以后说不定能成器。只是,这终归只是如果而已。
董策做的这件事的性质和重大性,决定了商队中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他不能因为区区一个范财宝就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堵上自己的官路前程。
犯不着。
所以范财宝也死了,被董策一刀刺穿了心口,死之前,他还捂着伤口对董策说:“大人,您是个大好人。”董策还从来没有被自己临将杀死的人这般评价过,他笑得有点儿发苦。叫了家丁来把这几具尸体抬到尸体堆里去,董策也抬步往那边走,王通跟在旁边道:“大人,方才属下还没说完,除了方才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从尸体上面搜出来的财物一共有一千四百多两,另外,从范介年的马车和范介樯的马鞍子下面一共搜出四张会票,共计一千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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