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平日里除了操练那些长兵器之外,由于士卒们几乎都配备腰刀,所以练刀也是练得颇多的,倒是不至于不会用。
但这个阵型有一个相当大的缺陷,为了增强防御力,加强对士卒的保护,持着挨牌,拿着狼筅这等粗重器械的士卒便多,再加上那些抬着梯子的士卒,就导致整个队伍无论是行进速度还是动作速度都会慢一些。而当他们到达平台下面的时候,一旦马贼们把海量的石头大木砸下来,那真真是要死伤惨重了。
是以他们需要另外一些人掩护他们。
用董策的话说,是需要对马贼进行火力压制。
于是那些阉割版楼车便派上用场了。
董策指挥着家丁们把那些楼车搬到距离平台正面六十步之外的所在,由于这些楼车下面都没有轮子,是以不能推动,只能是用搬的。不过还好,楼车并不算重,三四个人就可以轻松的搬走。
一共五架楼车,正对着平台的正中间,一字排开,楼车和楼车之间的距离是一丈。再加上楼车本身的宽度,如此一来,五架楼车排开,就足以控制宽达六七丈的这么一个范围。
当白麻子看到这在五个在六十步之外一字排开,高度超过两丈的楼车的时候,忽然是脸色大变,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董策的打算,顿时心中生出极大的恐惧,一时间竟然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而后董策转过身来,面对着已经布好阵势的士兵,沉声命令道:“所有人,向前十步!”
“是!”
数百人的声音汇聚成轰然巨响,石进和周仲各自站在队列的左右,两人亲自喊着号子,让士卒们踩着布点儿前进。
这些时日以来刻苦到了近乎残忍的训练,终归是显现出了成果,虽然是在前进,但阵列却是丝毫也没有动摇,依旧是维持着森严的阵势。每个人,几乎都是同时前进,同时抬右脚,同时抬左脚,每个人的左右间距,和前后的间距,几乎是没有变化。
数百人,竟然是宛若一体!仿佛是构成了一个没有思维,只知道随着号子声前进的杀戮巨兽!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能够出现这样的一幕,实际上是非常之吓人的。
换做是别的军队,在前进的过程中,阵型也不会维持的这么好,必然会有散乱,横着看过去,竖着看过去,就算是之前排列的再怎么整齐,这么一走,也会变乱。
但磐石堡军,却是没有。
很快,他们便是走到和五架楼车齐平的位置了。虎头山寨这座平台的横宽非常之大,五架楼车所在的位置,基本上是正对着平台的正中央,而步军阵列则是在五架楼车的右边儿。
距离平台六十步,董策选的这个距离非常之讲究,通过之前用家丁射箭来试探,他大致是知道马贼们到底是能射箭射出去多远了。就算是马贼们占据了地利之便,居高临下,其有效杀伤距离,最多也是不超过五十步,到了六十步开外的时候,就已经是没什么气力了。更被说,阵列前面有大型挨牌遮挡,后面又有狼筅高高举着遮蔽掩护,就算是零星有几支箭射过来,也是会被挡住。
对六十步之外的官军,马贼们根本是没有任何的法子,而偏偏这个距离又算不上是特别的远,总是让他们感觉自己似乎是能够攻击的到的。真真是勾的他们心里痒痒的偏生又是动手无用,让人难受的要命。
白麻子显然也是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他干脆便是下令,禁止所有人射击。须知道山寨羽箭的存货也不算多,也是容不得浪费。
他只是铁青着脸,冷冷的盯着远处那森严如山一般的阵列。但在他的眼神深处,却是充满了焦灼,紧张,甚至还有掩不住的恐惧!
没错儿,就是恐惧。
现在白麻子的心态和刚才可是大不一样了,方才他还觉得自己今日必定能挡住董策的攻势,说不得晚上趁着夜色袭击还能大获全胜,进而把磐石堡给打下来。但是现在,他方才刚在心里兴起的这些念头,已经是被彻底的击碎。
当他看见董策摆出来的这阵势,但他看到董策在六十步外一字排开的那些楼车,当他猜到董策的意图,他便是没什么侥幸之心了。
董策把所有家丁都召集过来,抽调出三十个家丁来,上去楼车上。五架楼车,每一架上面都是六个家丁,前三人,后三人。
家丁们纷纷应是,顺着楼车后面架设的那旋梯爬了上去。楼车场面,宽约七八尺,前后长约七尺,容纳六个人绰绰有余,说实话,要是硬塞的话,便是十个人也能塞得下了。
由于下面没有安轮子,构成楼车主体的那四根木头柱子,是直接插在地面上的,是以非常之稳固。用的木头虽然不是那等粗重的大木,但一来不用移动,二来上面人也不算极多,承受的压力不是很大,是以还是很稳固的。
董策看着大伙儿都在上头站定,忽然回头朝着王四十六淡淡一笑:“若是有楼车塌了,本官便一刀宰了你。”
王四十六本来正在那儿略有些自得的瞧着,忽然听董策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是给骇了一大跳,腰立刻就塌了下来,他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陪着笑一叠声道:“那不敢,那不敢。”
董策盯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没再说话。
他转过了头去,王四十六方才是长长的舒了口大气,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汗透重衣。
这便是董策的御下之道了,要时不时的敲打一番了,不能让他太得意了。还有一层意思,乃是董策在提点于他,为的是要让他认识到,他所做的差事,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是要负责任的。
白麻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下面官兵们的动静儿,他面色还算是沉稳,只是难看的厉害,倒是没有慌乱之类的情绪。这等表情,也让周围的马贼们看着略略心安。只是他们谁又能想到,白麻子这幅表情完全就是强撑出来的。事实上,此刻他的一颗心,越来越沉,几乎要被绝望给彻底的淹没,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就像是被绳子给勒住了咽喉,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当他看到对面有数十人爬到了楼车上头的时候,便是知道,这一次,只怕是悬了。
马贼们也知道自己使用的弓箭和下面官兵使用的弓箭的差距,白麻子更是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家使用的骑弓射程是比不上官兵们用的步弓的,之所以方才在对射中不落下风乃是因为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之势,而现在,对面的官兵们也是站在了两丈多高下,跟自己这边儿高度齐平了,自己这边的优势,就此丧失!
六十余步,这个距离上,自己这边儿射不到官军,而人家能射到自己这边。更别说,那东西上头还有木头墙挡着,要射就只能瞄准他们的头部和一部分躯干,目标变小了很多,射击就更难。“入你娘的王四十六,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敢跟官兵一伙儿,对付自家兄弟,老子若是抓了你,定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给老子等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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