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间糕点店才三四样糕点,普通人也能记住数目,比着也没意思,我们进下一间店。”白衣少女轻声说着,两个少女走向旁边一间布庄。
“二位小姐。”布庄掌柜连客气打招呼,“本店的布织工都是来自常熟一带的上等货,你看这织工,还有这花色……”
“您忙自己的。”
“我们只看看。”白衣少女点了下头,明亮的眼睛一扫整个店,也就是这么扫了一眼,甚至一只脚才跨入店门半步便转身出店,一旁绛衣少女也是眼光一瞥柜台上的布匹便出了门。
“一共是五十八种颜色的布匹,其中有二十九种是棉织品,剩下的是丝绸,二十种纯色,九种有花纹,惠贞妹妹,我可说错了么?”胸脯鼓鼓的白衣少女‘毛文秀’轻声说道。
“没错。”雷惠贞一点头,“不过这次你还有一点没看到,这丝绸中只有一种是蜀地来的真正冠绝天下的好货,其余的按我观察质地,应该来自三个不同地区,可能都是本地货。”
“啊唷!”毛文秀叫道,“惠贞妹妹,你见识真广,我可不懂什么冠绝天下的蜀缎,只觉得那匹绸最光滑细腻。”
“你不是不懂,刚刚进药店,三百七十二种药名,你一眼看后,转头都能说得一字不差,这次居然走眼,我看呀,你是相中了那匹蜀缎,当时注意力都在那上面才输给了我。”
毛文秀脸微微一红:“被你猜到了。”
“蜀锦冠绝天下,海外都很畅销,你看中了也正常。”雷惠贞轻笑道,“不如你把它买下作身新衣,反正现在也不缺钱。”“这……”毛文秀蹙了下眉,摇头道,“还是不了,你看我这黑皮肤,要是穿上那种衣服,岂不是格格不入。”雷惠贞点头:“我们俩出身都不好,晒得皮肤黑黑的,这有了钱,都不敢乱花,还是穿这种普通衣料舒服。”
毛文秀、雷惠贞一时无语,两人出身都不好,毛文秀全家就靠着她这么一个少女在市集卖菜,兜售各种杂货维持生计,雷惠贞本来家庭还算可以,可一个父亲成天只知道读死书,根本不管家计,逼得无奈之下雷惠贞接手了家里的各项生意,两人一个在外卖货,一个成天管理各种店铺,田产,哪里会像平常大家闺秀一样白白净净。两人也是运气。
这一次龙神宫开启。
各地选拔聪明人,这天下向来是重男轻女的,这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连女子也不放过。
两人虽然家庭不好。
可毛文秀家住一所书塾附近,她平日里稍有空闲都会去偷听先生讲课,也是识字能文的,至于雷惠贞父亲就是个秀才,虽然读了一肚子死书,老中不了举,可毕竟家里藏书多,她耳濡目染之下其实一肚子学问不知比其父高出多少。
两人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应征,结果一路冲关闯阵,势不可挡,成绩竟然在她们各自的区域都排到第一名,而且分数甩开后面的人数条街远。
“文秀姊姊,我有点累了,要不去找你的杨得哥哥聊天?”
“呸!”毛文秀脸色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可没什么,他只不过是我们那里的第二名罢了,还不如我哩,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很不服气,假装友善,我才不找他玩。”“他对你不善,可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现在的人才,谁敢娶你,你们那里恐怕也只有他勉强能娶你了。”“那惠贞妹妹你呢,你真的想嫁给那个杜大时?”
“不想又能怎样?难道嫁个笨得要命的男人么?这样也未必幸福。”
……
“好厉害的女子。”秦婉清胸口起伏,她可是亲眼看着这两个少女从远处开始就进出一间间铺子,都是一脚刚踏入铺子便转身出来,开始还只是好奇怎么会有这样无聊的人,可两个少女来到近处,进了这茶楼隔壁的药铺,眨眼间出来后,竟然将那铺中有多少种药,每一种药的名字是什么,都说得一清二楚,这份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当真骇人听闻。
“嗯?不好……”秦婉清忽然眉一皱。
街道上,一敞着胸口黑毛,穿着皂衣的瘦大汉一摇一摆朝两个少女走去。
“你们俩个贱婢,打烂了老爷的双耳花瓶也罢了,怎么偷了主人家银子跑出来闲逛。”大汉一脸凶色,冲两毛文秀、雷惠芳凶神恶煞喝叫着,手向前一挥,“虎三,黑子你们俩都给我上,抓住这两个贱婢,别让她们跑了。”
毛文秀、雷惠芳脸色一冷,两人都是市井里打混的,一见这情势就知道遇上地痞流氓了。
“寇九,你疯了。”
皂衣大汉身后一条汉子脸色一变,走向前突然一转身,‘啪’的抽了大汉一耳光。
“黑子,你小子打老子?”皂衣大汉被自己手下一巴掌给打懵了,他浑身发抖,就要发作,他左边另一个手下一把抱住他连往后拖,同时冲毛文秀、雷惠芳陪笑道:“二位小姐,我大哥他臆病发作,您二位千万包涵,千万包涵!我们这就处理他。”
“你们……”寇九终于醒悟过来。
“寇九大哥,不想死就闭嘴。”黑子低喝一声,拖着他进了旁边一间铺子。“怎么回事?黑子、虎三你们俩不给老子一个合理解释,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寇九一脸阴气沉沉,捋着肚子上的裤带。
“寇九大哥。”黑子看着寇九捋裤带,心头直跳,他可是知道这大哥一旦捋裤带就是要杀人的。
“大哥你刚刚探亲回来,大概还不知道现在杭州城里的情况。”黑子陪笑道,“如今这杭州城可不是半年前任我们胡闹的时日,其实自两个月前,这杭州便不时有外地人前来,刚来的都是一批批的,拿刀带枪,骑着高头大马,动辄数十上百人,盔甲鲜明,当然最近一些日子,那动辄上百人带刀拿剑的不多了,都是小团体,十多二十人,刀剑也带得不多,奇形怪状的都有,可那眼神偶尔冷瞪你一眼,极为可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们也算是杀过不少人的,一向胆子大,居然会害怕一个眼神。”
寇九冷哼:“真有那么可怕吗?”
“大哥,远比想象可怕,东城的黑煞虎,多大的来头,一直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只能陪笑作小,遇到他先躲避三条街,他一身硬功夫能扛刀剑,大哥也是知道的,你猜他现在怎么着啦?已经躺在棺材里了,就是因为前些日子他去北胜和酒楼时看到一个中年娘们,那个美得啧啧……简直冒泡,那娘们穿着不怎么样,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在那酒楼前凄凄惨惨的卖花,大哥你说若是你看到这娘们会如何做?”
“废话。”寇九瞪着眼,“这种没来头,长得骚偏生还敢出来抛头露面勾引人的狐狸精,自然是抓了回去享用,那黑煞虎跟老子一样,都是管不住下半身,他没行动?”
“当然行动了,可那娘们只是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娇滴滴骂了声‘败类’,一口痰唾向他。”虎三说到这里一脸惧色,低声道,“就这一口痰,引发生了一连串诡异可怕之事,至今整个杭州城妇孺说起都后怕。”
“怎么个可怕?”
“其一黑煞虎那刀枪不入的身子,竟然给一口痰暴头了。”
“一口痰暴头?”寇九身子一颤。
“那口痰打在他脸上直接将他脑袋打出一个洞,不仅如此,还将煞虎打得倒退数步倒在北胜和酒楼前的石狮子上,溅了那石狮子半个爪子的鲜血。”
“这么说,黑煞虎就这么死了?”寇九瞪着双眼。
“死了,不仅如此,就在那时,北胜和门口走出一青年,这青年公子哥个子不高,一身雪白的新衣,手上还拿了把纸扇,文质彬彬的一摇一摇的,他一眼看到那石狮子被血弄脏了,又腥气四溢,顿时眼露厌恶,骂了声‘碍眼’走到狮子前一抬脚,你猜怎么着,那石狮子被他给踢得飞了起来。”
“那石狮被一脚随意踢飞?”寇九惊声。
“那青年一脚踢飞石狮算什么。”
虎三哼声,“北胜和酒楼对面是一家钱庄,你也是知道的,那青年一踢,石狮子便飞向钱庄那边,偏偏钱庄门口站着一些看热闹的,眼见石狮就要砸到一个歪歪斜斜站着都似要倒下的看热闹老头子,可这老头子忽然一伸手按住飞来的石狮一用力,石狮往回飞去,这还没完,石狮飞到一半,给一挑担快步赶路的人一撞,这次却是飞向旁边的布庄,怪的是那石狮子并没落在布庄前。”“为什么?”“因为又有人出手了……”
虎三、黑子脸有悸色的说着,一尊石狮就因为脏了,被外地人厌恶的踢来踢去,每一次出手的都是新面孔,最后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竟然硬生生的从街头被一路踢到街尾,期间没落过地,直到被踢到一旁河中才算是了事。
寇九听到这里额头汗水津津。
“所以大哥,如今杭州城里再也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外地人很可怕,今天那两娘们既然是外地人,我们就千万不能招惹,就算她们身手不高,可周围你敢担保没有七八十上百高手?这些高手随便一口唾沫都能要我们的命,吐口唾沫对他们应该不是麻烦事吧?”
“不是,不是!”寇九连摇着头,“虎三,黑子这次幸亏你们机灵,救了大哥的命,妈的,这杭州城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是啊,倒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黑子、虎三也皱着眉唉声叹气。
(谢谢‘会咬狗的人’、‘地火麒麟2’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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