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佳节。
城中的官衙大多数紧闭府门,空无一人。
只有锦衣卫千户所府门大敞,府前站着一排排脸色凝重的缇骑。
千户所后院的校场上,杨小雨身着麒麟服,手按腰间锈春刀,眼神缓缓扫过下方三百多缇骑力士,朗声道:“今天是中秋,诸位本应早些回府与妻儿团聚,然而,我等身系大明江山社稷之安危,保一地之安泰,肃一城之流匪,岂能懈怠。”
杨小雨停顿片刻,看着下方缇骑们脸上的不悦,笑道:“今日是中秋节,本官不让诸位回府享受天伦之乐,却给诸位准备了一点心意!”说完此话,冲后面的缇骑一挥手。
六名身强体壮的缇骑抬着三口大箱子,往校台上一放。
打开箱子,里面瞬间射出金光灿烂的光目,刺的台下众缇骑眼睛一阵生疼。
“每人三两黄金,上前领取!”
杨小雨面上装着大方的笑容,心中却在滴血,大手一挥,让缇骑们上来领黄金。
有专门的书吏和力士在校台维持秩序,谨防有缇骑冒领多次。
杨小雨带着麾下四名百户来到千户所大厅,拿出早先准备好的银票,笑道:“连日来,诸位在忙辛苦,这些银子就当给诸位的辛苦费。”
百户们这段时日风吹雨晒,日夜监视城中的三位王爷,丝毫不敢怠慢。
此时杨小雨赏他们银子,众人互视一眼,纷纷接过银票,向杨小雨道了一声谢。
杨小雨拿出来的银子,并不是抄凌家所得,而是扬州城酒馆、妓.院。以及财大气粗的盐商孝敬的。
“今天程百户留守千户所,其他三位百户带着各自麾下缇骑,随本官前往江宁郡王府!”杨小雨嘿嘿一笑,闪着阴冷的光芒笑道。
“江宁郡王府上办喜事,这时候去是不是不太合适?”陈应仁以为自家少爷要去给江宁郡王添堵,忙站出来道。
杨小雨笑道:“本官知道城中流传着江宁郡王府的风言风语。担心凝梦郡主的花轿被城中百姓阻挡,误了吉时,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本官决定带着缇骑护送凝梦郡主的花轿。”
百户们纷纷低头探目,他们都不是傻子,城中现在的流言,除了锦衣卫有这个能力传播外,其他的势力根本无法在全城散播。
况且。杨千户令他们日日监视几位郡王爷,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岂会好心护送凝梦郡主的花轿。
百户们心中诽谤着杨小雨的虚伪,却没一个人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杨小雨也不多解释,挥手让麾下四名百户下去准备。
小半个时辰后。
杨小雨带着三百缇骑驾浩浩荡荡的奔往江宁郡王府。
郡王爷的女儿出嫁,排场自然气派,朱雀罗市的府前聚集着许多达官贵人的马车。府内鞭炮声劈里啪啦的不绝于耳。
一身王爷礼服的朱乐山强撑着笑容,站在大厅前迎接着前来送礼的客人。
能进到大厅的人物。都是身份高贵之人,即使拥有家财万贯的盐商们,也只能在前府外徘徊。
司礼官喊着来往客人的名字,院中笑声不绝,喜气洋洋。
“锦衣卫千户所杨大人到!”司礼官手拿帖子,高声喊道。
瞬间。鞭炮声停下,熙熙攘攘的声音嘎然而止。
一身麒麟服的杨小雨脸带笑容,迈着爽朗的步伐,带着三名身穿飞鱼服的百户走进郡王府。
正在迎接客人的朱乐山眼皮猛跳, 好像有不吉之事发生。忙转过身看,却见周围人全都朝着走廊上看。
他一时好奇,还以为来了哪位宗室王爷,转目相看之下,却见一身麒麟服的少年朝着周围客人微微拱手行礼,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好似今天要娶亲的人是他。
朱乐山再定眼一看,身穿麒麟服少年的身后带着三名身飞鱼服的男子。
“啊!”
朱乐山震惊之下,失声惊喊出来。
飞鱼服是锦衣卫的象征,他身为王爷,岂会不明。
走在最前面的杨小雨,他已然认了出来,这少年正是那日在沈府家宴上见到的没礼数的人。
原来他是锦衣卫,怪不得气势嚣张,敢对自己无礼。
朱乐山在震惊之余 ,亦是在猜测锦衣卫为何而来?
他女儿被谣言害的声名尽毁,三番四次的上吊寻死,要不是他一再劝戒,今天举办的喜事,也许就变成了丧事。
锦衣卫还有脸登上他的府门?
在他看来,女儿出外会友,被锦衣卫尾随,这些伤害女儿的谣言便多半是锦衣卫放出去的。
朱常乐想到女儿声名俱毁,腹中怨气陡生,往日对锦衣卫的畏惧便少了几分。
“恭喜郡王爷,贺喜郡王爷!”
杨小雨面带笑容,走上前来对着朱乐山微微拱手一礼,朗声祝贺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朱乐山就是有一肚子的怨气,也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宣泄,他神色平淡的拱手回了一礼道:“同喜,请厅内入座!”
“谢王爷!”
杨小雨嘿嘿一笑,身后披风随风舞动,大步走入大厅,身后三名百户紧随杨小雨进入大厅。
厅中坐着的都是朱家王朝的宗室亲戚,另有南直隶与扬州的地方官员。
这些人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辈,随便一个人拎到大街上,也是可以震慑一方群雄的人物。
杨小雨走进去之后,也不向厅中诸人行礼,直接坐到靠外面的椅子上。
三名百户并排站在杨小雨身后,什么话也不说,弄的厅中之人一阵惊愣。
杨小雨坐下后,随意打量了厅中诸人一眼,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好像自己脸上有花儿?
当他扫过对面第四把椅子上的沈明达时,微微一笑,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笑道:“见过沈知府!”
“杨大人!”沈明达一阵语塞,杨小雨行的是官场礼数,他也得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来回礼。
这些天,他是吃不好,睡不好,想着法给杨小雨解释,顺便也给三位王爷解释一下,谁知道杨小雨根本不听解释,他几次派人去请杨小雨来府上,杨小雨愣是以公事为借口,推辞不来;当他准备给三位王爷解释时,凝梦郡主的事弄的满城风雨,他为了避嫌,也就没与三位王爷通气。
直到昨日,他才收到了江宁郡王府的请帖,他便想着借这个机会向三位王爷通一下气,谁知道杨小雨竟然来江宁郡王府上随礼,他们翁婿倒在此碰面了?
杨小雨行过礼后,不理沈明达的惊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厅中那位年龄五十多岁的王爷看到杨小雨,就像看到了鬼一样,这也难怪,当初他在沈府家宴上骂锦衣卫是狗,谁能想得到,杨小雨竟然是锦衣卫,而且身穿麒麟服,显然是正五品以上官员。
厅中的人盯着沈明达和杨小雨看,似乎想从他二人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杨小雨闭着眼睛,平心静气,一副风雨不倒的架势。
沈明达则是目不斜视,微微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厅中的人开始出声交谈,但他们都在回避着沈明达和杨小雨,说话时眼神从二人身上闪过。
明朝结婚时有许多烦琐的礼节!
等到太阳快闪过当空时,迎亲的队伍才姗姗来迟!
乐队吹吹打打,好生热闹。
杨小雨坐在厅中索然无味,带着属下出了大厅,站在厅外看着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在媒婆和婢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府邸。
身后跟着一大堆人提着陪嫁的东西,紧跟在新娘身后向府外走去。
身为郡王爷的朱乐山亲自送女儿出府。
杨小雨冷冷一笑,带着属下人出了郡王府。
王府外面聚集着三百多锦衣缇骑,立在王府大门外街道两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