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雾像是裙带一样笼罩在参天古树的中部,使得整个丛林以及稻江上的能见度都降低了许多,当旭阳刺破迷雾的时候,所有站在城墙上的帝国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寒意,钢铁护墙以东,密密麻麻的拥挤着成片的甲魔,他们已经渡江成功了。
“哗哗哗……”
深蓝色底、金色紫茵花为徽记的帝国战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秦茵身穿笔挺的帝国女官军装,外披着一件精致软甲,美目如水的看着护墙下甲魔军团,手掌轻轻按在了紫茵剑的剑柄之上,淡淡道:“准备开战吧。”
风继行掌心一扬,顿时战鼓雷动起來。
城池上,无数箭箱、弩车、弩炮等纷纷瞄准了甲魔的方向,甚至只要在城下的甲魔就进入了箭箱的射程范围了,毕竟护墙距离水岸也不过2oo米之遥罢了,甚至就连城上的弓箭手都能射到。
一时间,箭落如雨,粗壮的钢箭随着箭箱的机簧声不断射出,“噗噗噗”的射入甲魔的人群中,而甲魔们则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态,前排甲魔全部手持着巨大的钢盾,但钢盾的造工十分拙劣,而且很薄,甚至挡不住钢箭的穿透,以至于甲魔们成群的被箭箱射杀掉。
但每阵亡一名甲魔,后方的甲魔马上走上前自动拾起盾牌构筑盾墙,这一次,甲魔军团似乎从当初的胡乱冲杀改变了许多,已经开始学会方阵战术、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他们在等什么。”章炜皱眉问道。
“在等后面的东西。”风继行声音冰冷。
果然,甲魔方阵的后方,一架架攻城楼车、云梯都被运了过來,这才是他们的杀手锏,岭冬行省、通天行省资源匮乏,缺少铁矿,所以魔族打造的盾牌都是十分单薄的,但这两个行省到处都是丛林,木头是绝对不会缺少的,所以对于魔族來说,攻城器械这些木质结构的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來了。”
风继行缓缓拔出斩风刀,道:“准备搏杀。”
城上的近战士兵纷纷拔出兵刃,一个个脸色凝重,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与魔族作战,根本就沒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吱呀……吱呀……”
攻城楼车的车轴传來难听的声音,支架开始缓缓的升起,风继行马上转身对着一旁使用弩炮的士兵道:“给我轰掉它。”
弩炮瞄准,“嘭”一声一块巨岩砸落在楼车上,可惜只是晃了晃,却并不能摧毁。
“妈的。”
风继行提刀就冲了下去,满身的旋烈斗芒,武魂呼啸吼叫的落入甲魔的群中,长刀骤然一挥,热沙铄金轰碎了几名甲魔的身躯,斩风刀是圣器,无坚不摧,旋身之间风继行一个电射來到了楼车下,纵身跃起,直接一击魔刀吞天。
“轰。”
强烈的光芒中,那巨大的楼车就这么在风继行的一刀之威下沦为了齑粉,但这一击也耗费了风继行不少斗气,脸色略显苍白的连续挥刀砍杀掉几名甲魔,转身之间一柄沉重战斧迎面劈开,是一名甲魔将领的进攻。
“当。”
斩风刀格挡,巨大的力道震得风继行抽身急退,撞翻了几个甲魔之后來到钢铁护墙下,抽身纵身一跃冲向城池上方,章炜则扔下一条绳索:“统领,快上來。”
风继行顺势抓住绳索,身周不断传來魔族投掷的兵刃撞击墙壁的声音,后背上更是一沉,忍不住喉头一甜,但他忍住了,沒有让鲜血从嘴角流淌出來,脸色微微有些铁青。
秦茵急忙走了过來:“风统领,沒事吧。”
“沒事。”
风继行摆摆手,低着头道:“甲魔的战力确实十分恐怖……”
夏侯桑提着长刀,道:“统领,他们即将强攻了。”
“知道。”
风继行抬起头,恢复一脸的洒然与自信,道:“箭箱、车弩别停,我倒要看看魔族到底有多少甲魔可够我们射杀的。”
“是。”
城下,甲魔的尸体已经叠了一层又一层,但他们的楼车、云梯依旧在不断的推进着,终于,第一架楼车的铁钩悬挂在城墙的雉堞上,那铁甲钢板猛然落下,顿时楼车内的十几名甲魔手持兵刃就冲向了城池上。
“吼。”
战斧横扫而过,两名帝国士兵的头颅立刻飞了起來。
“让开。”
混乱的人群中传來秦茵的声音,剑光闪过,这甲魔的头颅就已经被砍掉了,秦茵周身萦绕着一道道真龙缚神锁,面对着十几名甲魔的围攻,她骤然舞剑飞旋起來,龙吟声阵阵,斩龙诀第一式,,逆龙旋。
蕴满缚神锁神力的剑光四处飞梭,十几个甲魔被劈得支离破碎,这杀伤力实在是惊人,当初杜海踏入圣域的攻击恐怕也要远远逊色此时天境第三重天的秦茵了。
“毁了它。”
空中传來屈楚的声音,一道火掌落下,直接将这架攻城楼车化为齑粉,火鼎武魂萦绕在身体周围,屈楚冷冷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甲魔大军,双掌猛然挥动,一道道满是烈焰的火掌轰落在大地之上,就像是一场清洗一般,甲魔们面对绝对强横的力量,只能在火海中惨嚎着等待死亡。
“长矛投射。”
人群中传來秦岩的声音,重组的御林军也一样参战了,数百枚长矛一起投射下去,将一个个被烧得千疮百孔、失去防御能力的甲魔扎成了刺猬。
然而不远处的城池上动辄便有甲魔从云梯上登上护墙,与人类士兵搏杀在一起,城上城下已经杀成一团。
风继行提着战刀四处冲杀,将一个个冲上城池的甲魔撕碎,终于,体内的斗气无法驾驭这种强度的冲杀,一声惨哼吐出一口鲜血。
“保护统领。”
章炜舞动钢刀,将一名甲魔的头颅砍飞,但紧接着就被另一个甲魔的钝刀轰得飞退,狼狈不堪的跌撞在雉堞上,身后一寒,风继行急忙道:“低头。”
章炜下意识的猛然沉身,只见一柄阔刀横扫而过,将他的钢盔顶部齐齐砍掉了,幸好躲得快,不然就要身异处了。
几名禁军甲士奋勇上前,将长剑刺入那刚刚差点要了章炜性命的甲魔体内,将其送下钢铁护墙去。
“箭箱保持投射,快清洗掉他们。”
风继行提着斩风刀继续加入战斗。
而远处,秦茵的香肩之上已经染上不少鲜血,有甲魔的,也有人类士兵的,但她沒有后退,长剑之上萦绕着一条金色缚神锁龙力,无坚不摧的将一个个甲魔的身体分切开來,而屈楚就保护在女帝一旁,不停的为她剪除威胁。
……
鏖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时,整条钢铁护墙仿佛都被鲜血染红了一般,终于魔族停止了攻城,似乎他们的兵力有所不济了,一群魔族只是在钢铁护墙的东方2oo米外举起盾牌,抵挡箭箱和弩车的射杀。
城池上到处都是尸体,地面如同被鲜血洗过了一般。
风继行小心翼翼的踏着满是鲜血的城砖,道:“命令箭箱和弩车停止射击,节省一点箭矢。”
“是。”
章炜马上去传令。
风继行继续问道:“今天耗费了多少箭矢。”
一旁的副统领罗羽道:“大人,箭箱的特制简直消耗很大,光是今天就消耗了近两成的样子,而且魔族守在城外,我们是根本沒有机会去拔箭的。”
“知道了……”
风继行目光沉重,道:“把阵亡士兵的尸体运往城西,趁夜就地埋葬。”
“是。”
风继行颓然的走下了走道,城塞内,秦茵正在洗濯着双手,她的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似乎今天在城上的所有将领都一样,只要是拥有足够实力的人,都在拼杀着。
“风统领,怎么样了。”秦茵转身坐在了女帝座位上。
“损失很大。”
风继行皱眉道:“具体数字还沒有出來,但……至少阵亡上万人了。”
“知道了,入夜之后魔族应当不会再进攻了吧。”
“不会,如果他们进攻,我们只能用火攻來防御了。”
“嗯。”
外面,项彧浑身是血的带着一群七海城将领走了进來,道:“浅风军团的主力都在山林镇渡口,另外几个渡口只是滋扰作战,看來风统领沒有猜错,浅风想拿山林镇渡口的要塞开刀。”
“平南侯辛苦了。”秦茵道。
项彧急忙拱手恭敬道:“属下为国效力,辛苦也值得。”
……
这一夜,魔族几乎都沒有太大的动静,第二天又是大雾天。
风继行站在城墙上,脸上满是焦急,老天都在帮着魔族,春天居然也会有大雾天,而且持续了近一个月,十分奇怪。
远方,隐隐可以听到挖掘泥土与筑城的声音,但是却不知道魔族到底在干什么。
直到上午时,阳光驱散迷雾之后,远处却能看到魔族已经沿着稻江筑起了大约三米高的围墙,一连串,连绵了近十里地的样子。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章炜咧嘴一笑:“可笑的魔族,难道以为用泥墙就能跟钢铁护墙分庭抗礼了吗,这群白痴……”
风继行沉吟一声,他可不敢笑魔族白痴,这支魔族军队后方的指挥者是智勇双全的浅风,敢小瞧浅风的人必然会遭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