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辰笑了笑,示意他们在凳上坐下,正要让他拈米起卦,帮他算算究竟什么途径能够实现他秀才梦,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目光瞟向了仙阁观,看见了墙上的那告示,不由心中一动,何不让这老者进去打探一番,看看这些道人究竟搞什么名堂?一个道观请人写东西,出价每天三十文,应该不会是抄写经书,可能别有目的,须得打探清楚。
于是,易星辰笑了笑,说:“眼下就有一个途径。”手一指对面道观:“道观里招书记,你是童生,想必应该符合条件,你先去应聘,走走这条路。”
燕鸿志愣了一下,转头看看远处的道观上的张贴的告示,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不过既然半仙指点那应该没错,他想了想说:“半仙,是不是我去应聘这个差事就能当秀才呢?”
易星辰叹了口气,这老童生想当秀才都要想疯了,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果说那么简单就能当上秀才,那满大街都是秀才,也就没什么稀罕了,你说对吧?”
燕鸿志老脸一红,讪讪的说:“半仙指点得是,鄙人这就去应聘,还请今后大仙多多指点。”
易星辰其实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那样的话自己可以借机探听一下道观里究竟这些道士要干什么。于是点头说:“没问题,你每日过来,我会根据情况给您做出一些指点,不收你的卦钱。”
老童生又惊又喜。一拱到地:“多谢半仙。”
一旁的少女燕孤菱也惊喜交加,眼中满是感激。泪花盈盈,对父亲说:“爹爹。听半仙的,咱们这就去应聘吧。”
燕鸿志点点头,谢过易星辰,带着女儿过了石桥,往道观去了。
易星辰远远瞧着,见两人来到告示下看了一番之后,便踱步进了道观。
过了一会儿,少女燕孤菱一个人喜滋滋走了出来,过了小溪石桥。来到易星辰的卦摊前,脸上满是喜色,福礼道:“半仙公子,家父已经得到录用。预付了一天的工钱,上次请您算卦,只给了一文,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实在囊中羞涩,今日得些铜钱。把卦金补上。还请半仙公子笑纳。”从一个小钱袋里数了四文放在易星辰面前。
易星辰说:“不用了,我上次就说一文钱给你算的,你现在又拿了四文给我,这不是把我当成贪财之人吗?赶快拿回去。不然的话,下次,我可就懒得指点你们了。”
燕孤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噙满了泪水。
易星辰便抓起那四文钱塞到了他的手心里,说:“说好了的。一文钱一卦,我就只收一文。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哟。好了,你爹爹迈出这一步之后,我相信他以后不会死读书,应该会抽些时间来照顾家里。这样,凭他的本事要养活你们一家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放心好了。”
易星辰贴心窝的几句话,说得燕孤菱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家中还有爷爷奶奶,都已年迈。原来还指望爷爷外出打工,可去年爷爷受伤瘫痪在床,无法打工了。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年纪又小,我一个弱女子,只能跟着奶奶帮人洗衣缝补赚几文钱,别的也干不了,一家人全指望父亲。而父亲闭门读书只求功名,眼看着家里日子难以为续,爷爷奶奶不知说了多少次,让他去挣钱养家,不要再想功名,可是家父却不听。家里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妹妹饿得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哭……。那一日得到半仙公子你的指点,父亲便转了性子,今日去做书记,赚得这些铜钱,至少有口饭吃,一家人不至于饿死。想起来都是公子指点,小女子心中感激……”
说到这,燕孤菱语声哽咽,无以为续,满怀感激的福了一礼,低头拭泪,转身快步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易星辰很是感慨。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除非有了功名,要不然连养家糊口都成困难,还比不上小商小贩。从某种角度说,倒也未尝没有道理。这位老童生就是很好的例证。好在自己若是能够通过这件事让老童生改变想法,以家人为念,担负起养家重任,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傍晚时分,易星辰正准备收卦摊,老童生燕鸿志快步出了道观,看见易星辰,喜上眉梢,忙招手,过了石拱桥来到易星辰面前,拱手道:“半仙,我就担心出来晚了你已经走了,恰好你还没走。今日,我一直在想,我整天在这抄抄写写,岂不荒废了学业?院试马上就要举行了,而我却在这浪费时光,替人抄写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只怕会耽误院试啊。半仙,我该怎么办?求你详加指点。”
易星辰其实心中也在盘算这件事。
这老童生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一心就为功名,自己虽然引他去做这件事,如果将来这件事在他功名上没有半分好处,那他会怪自己,他女儿也会重新陷入绝望。既然帮人就帮到底吧,所以,易星辰也想好了,既然自己要让他作为内线到道观里打探消息,也算是自己雇佣他做事,只要他安心在里面为自己刺探情报做了努力,自己下次跟李巡抚说一声,夸赞他一些功劳,让李巡抚打个招呼,让他过了院试成为秀才也就是了。反正科举考试,文章好坏,都是人说了算,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给他过了秀才,他考了几十年,想必也没人说二话。
有了这个打算,易星辰已经胸有成竹,当下微笑说:“你既然信我,那就要按我说的做。你要不信,就自己回去苦读,看看你这一次能否金榜题名当上秀才。”
一听这话,燕鸿志顿时泄了气。
他从十几岁开始参加院试,一直到现在,考了二十多年,却依旧名落孙山。而这一次再去考,只怕不会比上一次有更大的希望。听到女儿说这个算卦算的很准,因此他心中才升起了希望,想通过算卦来看看自己能不能从别的途径当上秀才,可是刚才抄了一天的东西之后,又担心自己的学业,别到头来两头落空。
如果剩下这段时间埋头苦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果这几天荒废了学业,那只怕就更没指望了。因此在道观里一边抄录一边忧心忡忡的想这件事。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回家的时点,赶紧出来问易星辰该怎么办。
现在听易星辰这么说,顿时惶恐。的确,既然自己听从他的指点,现在回头反来质问,真说不过去,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既然已经选择了听从半仙指点,就硬着头皮走下去。反正就算自己回去埋头苦读,能过的希望也是极其渺茫。
经过这二十多年考试的失败,他对自己科举之路由最初的满怀希望,到希望渺渺,既然如此,何不按照半仙指点走上一遭,或许能另辟蹊径,能够获取到功名也未可知。
想到这,燕鸿志长揖一礼:“半仙指点得是,是鄙人想错了,还请半仙见谅。”
易星辰示意他坐下:“怎么样?这一天不读书,在里面帮人抄抄写写,有什么感觉?”
燕鸿志犹豫片刻,讪讪地说:“心里跟猫抓似的,以前每天都捧着书本苦读,可这一天不读书,却不知该干什么好,好在手里有活,不停的抄写,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易星辰笑了,眼角扫了扫四周,旁边没人,很随意的问:“他们让你抄什么了?这一整天。”
抄的内容相同,所以燕鸿志早就烂熟于胸,说:“抄的是两句话:‘天降天火,天劫度劫。’就这句话,写在一张纸条上,要写很一大叠,写了无数张,把我写的都快吐了。”
易星辰愣了一下,琢磨着这句话里头是啥意思。想了半天,对后面那句话的好理解,天劫渡劫,这是天劫教对外宣扬的核心,信天劫教就可以度过世界末日,可是前面的一句话就不大好理解了,——天降神火?难道天上真的会往下落下神火?怎么可能?难道是陨石?也不可能,如果是陨石,应该叫天降神石。
难道是天劫教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易星辰顿时心生警觉,只不过,仅凭这一句话还不能说明什么,必须进一步追查。
易星辰对燕鸿志,说:“你抄了这些字条之后,道人把这纸条拿去干什么?”
燕鸿志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一张张的抄写,然后放在一边就是了,抄得多了,就会有道人来拿走。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听他这么说,易星辰眼珠一转,故意苦笑摇头说:“我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能通过院试获得秀才资格了。”
“为什么?”燕鸿志惊讶地问。这句话要是别人说他可能不会在意,但是,如果是一个算卦神奇的半仙说的,份量可就不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