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星偷马逃走未成,反被虞丰年算计,大冬天掉进了菜窖,洗了一个凉水澡,别提有多狼狈。她真有心一剑将虞丰年杀了,转念一想:虞丰年又奸又损,还泼皮无赖,但总归救过命,还百般保护,要不是他,自己早被官兵抓了开刀问斩,怎么好恩将仇报?而且换衣服的时候,此人特意回避,本质上倒不是一个大奸大恶、**无耻之徒。
只是架着马车回建康太慢了,十天也到不了,也不知道“年丰虞”派出去送信的那个人是否可靠!想来想去,还得抢了马尽快赶回去,能早一会儿是一会儿,要不然……
周晨星反复琢磨,脑子里又生出一个主意来。
第二天天光放亮,虞丰年带着周晨星赶车上路。一气儿走出来50里,来到一个繁华的大镇子。
一进镇,先看到牌楼下面的张贴磅:四个人的画像赫然张贴,不过,周晨星的画像没有更新,还是那个黑脸男人的样子。
虞丰年心情不错,跟周晨星开玩笑,“周大小姐,要说,还是黑脸的样子帅气一点”,气得周晨星直翻白眼。
周晨星心中盘算着偷马,所以并不与他计较,主动提出来吃顿饭再走。虞丰年也早已饥肠漉漉,正好旁边有一家饭店叫七里香,看上去挺气派,便将马车赶过去,卸了车,将马交给伙计刷洗饮遛,与周晨星迈步进了门,拣靠窗的桌子坐下。
小伙计服侍得热情周到,先拿来手巾,让两个热擦了擦手和脸,然后伙计就问:“两位客官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您吩咐下来,小人可以准备。”
虞丰年问:“伙计,你们这里尽卖些什么东西?”
伙计挺能说:“大爷,不是跟你吹,我们这饭馆在这镇上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各种炒菜,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凫的、草里蹦的,无一不全,只要您能点出来,我们就能有。你家里要是娶媳妇、生小孩,或者给老人过大寿,我们还包办酒席,而且味道顶呱呱,要不然敢叫七里香,七里香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厨师一掌勺,打七里外面都能闻得到。”
虞丰年爱诙谐,就跟伙计逗闷子:“是,我们就是在七里外闻到这饭菜的味道香,跟着一条狗就过来了。这样吧,你给我们来一个醋溜丸子不放丸子、醋溜白菜不放白菜,烧鸡味的干煸鲤鱼,鲤鱼味的小鸡炖蘑菇,能做吗?”
伙计一听,这客官比我还能贫:“……我说大爷,做不了,您别逗。你要能做你来给我们当厨师得了。”
虞丰年大笑:“我这是跟你说笑,这样吧,你把你们拿手的饭菜准备一些,我不怕花钱。服务好了,多给小费。”
“好嘞!您少坐片刻。”伙计沏了一壶茶水,摆了四个压桌碟,刚要走,周晨星拦住他:“伙计等等,再来一壶好酒。”
“哟,好好好。喝酒解乏,马上送来,马上送来。”
伙计下去准备,虞丰年趁这会儿去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酒菜已经摆了上来,而且周晨星主动斟好了两杯酒。虞丰年往那儿一座,她便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虞丰年的面前。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虞丰年一路上陪尽笑脸也没见这样的待遇,连忙将酒杯端在手里连连道谢:“多谢周姑娘,真没想到你竟然给在下敬酒,我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虞丰年端着酒就往嘴边送,却并不喝下去。
为什么?因为他觉得周晨星行为反常,她不是个替别人倒酒的人,而且她端酒在手的姿势,也不像个经常喝酒的人,不经常喝酒怎么会主动点酒呢?不会是趁我上茅房的工夫在这酒里下了蒙|汉|药吧?一看周晨星的眼睛,果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杯酒呢。
周晨星看虞丰年端着酒却不喝,心中犯急,便微微一笑:“怎么不喝呢?我想来想去,我该感谢你才对,你救过我,自打一见面就是你在照顾我,所以敬你一杯酒聊表寸心。”
她这一笑,虽然笑容僵硬可真是漂亮,不过也就是从这一笑,虞丰年断定,这杯中酒百分之一万有问题:因为自打认识周晨星,她一次都没有笑过,一次都没有,这次在饭桌上毫无来由地笑了,太不正常。到底还是年龄小,江湖经验不足,跟我这二十一世纪重生来的**拳王耍心眼子,那怎么成呢?干脆,将计就计吧。
虞丰年想到这里,酒杯在嘴唇边碰了碰,又放下了。“多谢姑娘,可是虞某心中惭愧,我虽然救过你,却总是拿话刺激你,搞得你我像一对冤家对头。而且我知道,你着急赶回建康,心急如焚,可是我实在怕你在路上有个闪失,辜负郡王爷的期望,所以才一路跟着你,拖累了你的速度。说一千道一万,这杯酒我受之有愧,还是我先给你端一杯酒吧……”
说着起身去端周晨星面前的杯子,要敬她酒。可身子一动,筷子掉在了地上,正掉周晨星那边。“不好,周小姐,麻烦您帮我捡下筷子。”
周晨星也没多想,弯腰去捡筷子,虞丰年趁她低头的瞬间,忙将自己的酒和周晨星的酒做了调换……
虞丰年接过周晨星递过来的筷子,又作势要端周晨星面前的酒杯敬酒,周晨星连忙自己端起酒杯说道:“自己来,自己来,不麻烦!”
虞丰年一看她上了当,便也端起酒杯说:“那我们干一个!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朋友,以后一路上有说有笑也能彼此照应。”
两人碰了杯,虞丰年咂了一口望着周晨星:“喝啊?你不喝我也不喝了。”
“喝,我喝。周晨星举杯一饮而尽。虞丰年一见,也一饮而尽。虞丰年喝了酒该吃吃,该喝喝,谈笑风生,可周晨星喝了酒,就觉得头发昏、眼发花,慢慢地看虞丰年重影,眼前的酒杯也一个变俩,俩变四个,四个变成无穷尽,等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已经晚了,脑袋一沉栽倒在桌子上。
虞丰年一笑:怪不得程智出门带着她要处处保护,行走江湖没经验,别说有拦惊马的本事,有拦火车的本事也没用!
吃饱喝足,喊伙计结帐。伙计还问呢:“大爷,她这是怎么了?”虞丰年随口应付:“见笑见笑,贱内见酒走不动,爱喝又不能喝,一杯酒就能喝醉,唉,害我还得背她回家。”
伙计套好车马,虞丰年将周晨星扛到车上放好。周晨星昏迷不醒,却两腮桃红,格外好看。唉,这么好个姑娘,怎么脾气那么暴呢。我要是个坏人,今天岂不是要将你……嗐!想哪儿去了,她还是个孩子。
虞丰年害怕周晨星昏睡着凉,又花高价从饭店里买了一床被褥给她盖上。还怕她醒来饥饿,又切上十斤牛肉、十斤羊肉当干粮,一切就绪,这才继续打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