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下面五层建筑结构,当凌志走上六楼的台阶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是正殿房门,而是一间方圆约十丈的巨大演武厅。
一名秃顶,年龄看起来大约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盘膝坐在演武厅正中央,耷拉着眼皮,在他的身前,摆着一张四方小几,几上燃着炭炉,炉上温着老酒。
缕缕酒香,从酒壶里四溢而出,漂浮于整座演武厅上空。凌志刚一进门,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郁醇香至极点的酒气流进肺里,间中甚至还带着一丝规则气息。在这股酒香当中,凌志感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世界中。
“好酒!”
“咦?”
秃顶青年睁开眼,好奇的打量了凌志一眼,目中闪过疑惑:“你也懂酒?”
凌志哈哈一笑,“略懂。”
秃顶青年眯了眯眼,忽地一挥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饮一杯?”
凌志:“好!”言罢径直上前,学着秃顶青年的模样,盘膝坐到他的对面。
似乎被凌志这种淡定从容的态度所吸引,秃顶青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亲自给凌志满上一杯递到他面前,“虽然你的境界看起来不高,但既然能走到我面前,你当有资格饮下一杯……”
秃顶青年说到这里,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那递出去的酒杯也顺势收回到自己面前,同时看着楼梯口冷声道:“大小姐大驾光临,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夹谷守也好出门恭迎!”
陆小凤从门口走了进来,先朝凌志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后,这才朝夹谷守和声道:“夹公子有心了,我今天不过是陪朋友而来,倒是打扰了夹公子的雅兴!”
夹谷守瞥了对面的凌志一眼,道:“打扰雅兴倒不至于,不过既然你是大小姐,当知道夹谷守的规矩!”
陆小凤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夹公子的规矩,不过……”
“没有不过!”
夹谷守断然打断陆小凤的声音,把收回去的酒杯再一次递到凌志面前,“我不管你究竟是用什么手段上来的,但在我夹谷守面前,规矩就是规矩,请把这杯酒喝了……”
“等等!”
陆小凤一步跨出,来到两人面前,伸手拦住凌志道:“小弟,听姐一句劝,这杯酒,你不要喝……”
夹谷守面色一冷,“大小姐……”
陆小凤的脸上亦闪过一丝愠色,“夹谷守,我说过,这杯酒,凌志不能喝!”
“姐,这酒里难道有毒?”
见陆小凤如此紧张这杯酒,凌志就好奇的朝她问了起来。
陆小凤道:“酒里没毒,但是……”
“酒里没毒,但却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喝,如果够资格的人喝下,不仅无害,反而有意想不到的裨益,若是些马不知脸长之人喝了,嘿嘿,那和毒酒也没多大区别!”
夹谷守端起酒杯看向凌志,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凌志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哦?但不知怎么才算有资格?又怎么才是马不知脸长?”
“你想知道吗?”
夹谷守淡声一笑,随即端起酒壶就给自己斟了一杯,一仰脖,满杯酒液便全进了嘴里。
不管是倒酒还是喝酒的动作,夹谷守都做得极为干脆利落,但凌志还是巧妙的注意到,在这杯酒下肚后,眼前的秃顶青年脸上,立刻就浮起了一层红色,而他的眼眶中,亦闪过一丝微醺之色。
“看见了吗?这就叫有资格,不过既然你是大小姐带上来的,我也不要你像我这样一口喝尽,只要你能分三次把杯中酒饮下,我便算你有资格坐我旁边。”
凌志呲牙一笑,“这还不简单?”端起酒杯就凑到嘴边。
“小志……”陆小凤一把拉住他胳膊,眼中露出阻止,“不要喝!”
不知是否因为饮了一杯酒的缘故,夹谷守此刻的脸上竟然浮起一抹寒意,“大小姐,这是你们陆家的江湖楼,难道你真心要坏自家规矩?”
“我……”
陆小凤刚说出一个字,突然感觉手中一轻,再看去时,却发现凌志已经把满杯酒都倒入了嘴里,一时间心头大急,赶忙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小志,怎么样?你怎么样了?快告诉姐,你到底有没有事?”
凌志终于知道陆小凤为什么要阻拦他喝下这杯酒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夹谷守煮酒倒酒亲自喝酒的动作,他几乎会以为自己喝下的是一团火,而非一杯普通的酒液。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滋味。
反正初进喉咙时就是一团烈火,不,用烈火来形容完全不足以表达酒性炽烈之万一,应该说,是一道浓烈的岩浆滚入了咽喉。
然而很快,这道滚烫岩浆,又立刻变成了世界上最最冰冷的甘泉。
还来不及体味这从极热到急冷的过程,一道道清晰的规则气息通过酒液四溢而出,融入浑身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粒毛孔。
凌志浑身一震,他并没有立刻静下心来感悟这股规则气息,酒性虽浓,但间中的规则气息也不过眨眼即逝。
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在这股极度的冷热交替中,那桎梏得他一直无法前进的龙象之力,竟然出现霎那间的松动。
比昔日看见无字天书时的情况还要明显。
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这样的好事,凌志哪里还不知道把握?同时他更知道,有陆小凤在旁边,自己的安全并不用担心。当即便沉下心来,默默运转龙象吞天经,欲借这股神奇酒力一举冲破玄关。
然而让他很失望的是,这股酒力他根本就凝聚不起来,或者说,一杯酒的酒力,还不足以令他汇聚成冲破玄关之力。
蓦然间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双充满焦急担忧的眸子,凌志心头一暖,“姐,我没事!”
“没事?”
夹谷守难以置信的看向凌志,似乎被他出口的两个字给吓了一跳,“你刚刚说什么?你真的没事?”
“小志,你别逞强了,究竟感觉怎样?我告诉你,如果境界不够,让规则酒的酒力一直留在体内,对你未来将会……”
“等等,姐,你刚才说什么?这酒叫什么名字?”
陆小凤无语道:“规则酒。”说完又没好气道:“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我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夹谷守摇了摇头,此刻他眼中的鄙夷已经消散了几分,但轻蔑之情却不减半点,“难怪能够获得我们大小姐如此看重,就凭你这份耐力,在你这个年纪,这份修为,已经算难得了……”
说完又朝陆小凤拱了拱手,“大小姐,就凭他硬受一杯规则酒而不叫苦,我今天给你面子,你带他下去吧,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陆小凤再是坏规矩,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作为陆家家臣的夹谷守可以说话硬邦邦,但必要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陆小凤闻言大喜,“多谢,夹公子下次来我们陆家商楼,可以报我的名字,一切需要的东西,全部打九折!”
这次轮到夹谷守不淡定了,然而还不等他道谢,旁边的凌志却说话了,“喂,我说,你们究竟做什么?我早已经说过,我真的没事!”
“行行,我知道你本事,姐也相信你没事,这总行了吧?听话,现在,跟姐下楼去,你不是爱酒吗?我告诉你,五楼的酒虽然比不上六楼,但姐能够拿出手的还是有些好东西……”
凌志一阵无语,这都什么人啊?怎么越说越来劲了?
他干脆不再理会陆小凤,而是看着夹谷守道:“不介意我叫你谷兄吧?”
夹谷守得了陆小凤的许诺,态度也变得和气了起来,“你是大小姐的朋友,也就是我夹谷守的朋友,当然不介意。”
“那好,请问谷兄,你这种规则酒,还有多少?我想*一些!”凌志指着炉火上的酒壶道。
“你说什么?”夹谷守神情一滞,旁边的陆小凤却已经气笑了,“凌志,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刚刚的苦头还没吃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