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非常大,三山夹两盆,天山、阿尔泰山、昆仑山然后组成了准葛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
塔里木盆地此刻已经全都落入阿古柏的手中了,而北疆也就是准葛尔盆地此刻依然艰难的在清政府手中坚守。
光一个准葛尔盆地就足有四十万平方公里,这还不算周围环绕的沙漠和山脉!
如此广袤的土地面积就五千骑兵守卫?戈登当时就惊呆了。
荣全看着戈登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他在咸丰年间就被派到边疆了,整个平定太平天国的战争他都没有参与。
戈登也根本就没有见过!
关禄赶紧介绍“这位是朝廷的提督将军,常胜军的戈登提督……这次是万岁爷聘请来给大清国训练新军的!”
“哦?就是最早洋枪队演变的常胜军?失敬了,失敬了……”荣全赶紧抱拳行礼。
没见过但是荣全从朝廷的邸报里看见过,也曾经听同僚们说过,戈登入乡随俗也行了一个武将常用的抱拳礼。
“戈登大人是吧,咱们边走边聊……不是我荣全不想多练兵啊,是实在没法练兵,没有朝廷的支持我拿什么练兵……”
从荣全的嘴里,戈登这才知道自己不在中国的时候,满清朝廷内部爆发来一场非常严重但是又比较低调的海防和陆防的战略争端。
清帝国末期,可以说是破房子到处漏气,内忧外患全都涌了上来,可是偏偏还遇到了三千年未有的大变革。
人类社会工业革命越来越深入,列强的战斗能力越来越凶悍,根本就不给落后民族任何喘息的机会。
大海上有英法等海权国家,关外和新疆又遇到了胃口贪婪的沙俄,拙荆见肘的帝国财政根本无法维持两线作战……不不不,应该叫两线防御。
清帝国早就没有进攻的实力和勇气了,能守住老祖宗留下的地盘也就算烧高香了!
帝国财政无法维持双线甚至多线防御,那就只能放弃一部分,这时候朝中重臣开始划分为两派了。
以李鸿章为首的淮军势力也就是北洋的前身,要求放弃新疆集中精力搞海防,造舰队、炮台发展远洋航贸生意。
而左宗棠为代表的另一派实权大员则死活不放弃新疆这片固有领土,当然他们也不是不要海防而是在守住新疆的前提下,再逐步发展海军。
两种思想其实都是清帝国落寞之后的不得已之举,谁让国力没有了呢,没钱就是没钱也变不出来。
本来就是一场国家战略方向的政策辩论,但是被满清官场的不良风气这么一熏染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党争。
朝中官员们纷纷划分派系,跟李鸿章亲近的不管什么理由就支持海防,他们或许都不知道船是钢铁做的。
而跟左宗棠有利益纠葛的官员,则死活不放弃新疆,虽然他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那里。
一旦讨论问题变成了党争,这事情可就麻烦了,这就是逼着朝中官员们站队啊!
双方是相互看不顺眼,只要不是自己一派的那就拼命的弹劾去吧!
小皇帝还没有亲政,国库空虚,洋人四面八方的围上来,国内动乱的局势一时之间还无法平息。
这就造成了新疆防御的极度空虚!
荣全回忆自己整个在新疆的经历,从头至尾就是寒心二字,从阿古柏叛乱开始朝廷就没有一文钱的军饷发过来。
当时没法子所有钱都用去平长毛和捻军了!
没有钱、没有武器弹药,那么新疆的局势就只能靠当地人苦苦支撑,很多时候清军都是用大刀长矛和阿古柏的火枪队作战,这样的仗怎么可能打得赢。
戈登说五千骑兵少,但是就这五千骑兵也是荣全足足用五年的心血训练出来的!
“提督将军啊!朝廷没有钱给我,甚至连权利和政策也不给我……到现在我也是个代理的将军,我就连北方乌里雅苏台的科不多驻军都无权调动啊!”
“我只能利用自己手里的一点点权利,收税、练兵、积攒粮草……能养出这五千骑兵,这已经是极限了!”
“万幸天山的主要隘口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守住这些隘口,敌人一时半会还打不过来!”
“但是想要我进攻,可是千难万难……没有援军真的是不行啊!”
戈登一行人终于进了不大的塔城,在行辕落座之后他追问道“你这里没有得到任何援助甚至也没有得到权利的扩大……”
“这是不是证明李鸿章的海防策略已经成了国政了?”
多罗一听冷笑着说道“屁!我还不知道四九城那些大爷们的德性?他们是里子想要,面子也想要……”
“东海现在被肖乐天死死控制着,李鸿章还想搞海防?对对对,也就是防御了,除了防御他还能干点什么?”
“就怕到最后海防也没有,新疆这里也丢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唉声叹气,这时候两个烧的通红的炭火盆被端了进来,院子里还升起了炭火,从城外牧民手里买来的鲜嫩羔羊已经开始烤上了。
“塔城这里生活简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味羊肉干菜能待客……咱们边吃边聊!”
荣全端起酒碗一口干了个底儿朝上“啊……痛快,没想到今年还能见到四九城的亲人,我先干为敬!”
“诸位兄弟啊,老哥哥我这里求你们了……见到左大师,见到万岁爷之后,请替我捎句话!”
“新疆贼人虽然势大,但是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求朝廷速发大军入疆,这一战我们必胜啊!”
“朝廷的海防陆防之争,在我看来纯粹就是相当然……其实新疆这里不是不好打,也不是守不住!”
“就看咱们用什么方法了!”
关禄和多罗眼睛一亮一口干掉美酒“将军请讲……万岁爷派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听真话的,就是要让我们看实情的!”
“见天听那些大臣的奏折,天知道里面夹杂了多少私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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