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道久违的声音,谢东篱及时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浪,他身形未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在祖神面前,他的情绪和思维几乎无可隐藏。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
谢东篱慢慢坐直身子,将手依然放在控制台,目光透过面前的屏幕,看向飞船外渐渐黑沉的暮色。
夕阳投下最后一丝血色光芒,就坠入了地平线之下,再也看不见了。
“嗯,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孩子,遇变不惊,泰然自若,白云婉不及你一个零头。”祖神再一次感慨说道,“转过来,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
谢东篱将座椅转了个圈,双手搭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向飞船什么。
夏云背上枪。往山洞飞跑。
来到山洞里,看见盛五弟和盛六弟正在烧水,盈袖躺在最里面的枯草堆上,牙齿将下唇咬出了几道血印。
“你你就这样生孩子”夏云满脸都是忧虑,“要不。我送你去城里”
“住嘴你给我去洞口守着只要没有人或者野兽进来就行了快滚”盈袖声嘶力竭地叫道,恨不得拿棍子将他砸出去。
“不行啊,我出去了,谁给你接生我虽然不是女人,但是”夏云放下枪,打算客串一次稳婆。
“滚”盈袖气得坐了起来,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石块就砸了过去,“让你守门就守门我自己会生不劳你大驾”
夏云被那石块砸得头破血流,忙跑了出去,抱着枪坐在洞口骂骂咧咧:“死女人我看你怎么自己生到头还不是要求老子去接生老子就不去疼死你”
他气呼呼地拿枪比划着。不时啪啪啪地往外射击,赶跑那些在洞口窥探的野兽。
好在他以往也经常拿枪打猎,磁山周围的人对磁山上经常响起来的枪声都习惯了。
只白云婉带了人过来,在山下守着。
她算着日子,盛琉璃应该这几天就该生了。
只要她一生,她就立马上山抢人
祖神已经传话于她,说谢瞬颜已经被祖神软禁在半空中的飞船里了。
殿下不在,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盈袖躺在草堆上,嘴里含着一截木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也免得自己剧痛之下咬断了舌头。
她还不想死,孩子没有生出来,她会死不瞑目。
身下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身体内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正一寸寸割裂她的内脏、骨骼和肌肤。
难怪有人说生孩子的痛是最难忍受的痛,简直跟凌迟差不多。
她全身冒出的汗将草堆几乎都润湿了,面色青白得可怕,脖颈上青筋直露,根根分明。
她已经疼了快五个时辰了,整个人几乎虚脱。但是她的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她记起来以前看过的有关妇人生孩子的医书,一次次吸气、吐气,一次次用力收缩,要将孩子从肚子里挤出去。
她担心自己受不了在地上翻滚,所以让两个弟弟将自己的双手绑在身体两侧的大石头上。
盛五弟和盛六弟已经被她赶走了,盛七弟也跟夏云在一起。
夏云似乎要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一直没有过来,只是不时叫她一声名字,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疼痛如同潮水般无休无止,羊水流尽了,孩子依然遥遥无期,她的肚子一阵比一阵发紧,硬得跟石头一样,但是孩子却还是不肯出来。
她的力气都快用尽了,眼前甚至出现幻觉,总是喃喃地叫着:“东篱”
有时候又叫着“瞬颜”
一股疼痛从脊椎处窜了上来,直冲脑海。
那尖利的疼痛让盈袖终于叫了出来,但同一时刻,她脑海里最后一层迷障被这尖利的疼痛刺破
往昔的记忆接踵而至,她甚至恢复了属于盛琉璃的所有记忆
朦胧中,她看见升龙台,看见谢瞬颜被人绑在飞船里的一根柱子上,有人拿了雪亮尖利的长刀,往他身上比划,似乎在琢磨要从哪里动手,才能将他大卸八块
“不”盈袖的脑海里传来盛琉璃嘶哑绝望的叫喊。
她看见她进入飞船,看见她毅然跳入那烧得通红的炭炉,看着她在熊熊大火中回眸,看见她对绑在柱子上的谢瞬颜微笑。
大火,铺天盖地的大火,她浑身都被烧着了,灼热要将她融成灰烬,盛琉璃挣扎中抓住了熔炉中心的一块晶体,死死握住,在她化为灰烬之前,那晶体融入了她的躯体。
很快,眼前的火光消失了,她也消失了,只有谢瞬颜一个人站在空地上,定定地看着前方,在那里,不再有那艘奇怪的飞船,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间一支巨大的紫琉璃睡莲,烈烈绽放,连接着此岸和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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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