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心头从未因一句话而如此震撼,他能想到未来对鲜卑人的惨烈,但这只是徐阿泰一人的猜测,也许那鲜卑大人魁头并没有掌握锻炼百战环首刀的技术呢?恢复了些平静继续问:“若是乌丸,胜负几何?”
“当在五五,或是六四,我六他四!”
“那以徐部曲之见,此战若以骑兵对骑兵,胜负如何?”
“兵力如何?”
“一万对五千!”
徐阿泰不假思索道:“五千为司马本部人马,若全是如今的精锐之士,可大胜!”
“三万对五千,且并非精锐?”关羽笑意盈盈的说,这一刻他发现这个徐阿泰好像并不是草包,只观其谈吐,未必不能与己一战。
这,徐阿泰陷入沉思,半晌才不得不摇头道:“必败无疑!”
关羽知道徐阿泰说的是实话,道:“若司马败,卢龙可守否?”
“难守!”
“无终可守否?”
“不可守!”
关羽知道他口中为何卢龙是难守,原因是因为卢龙要塞易守难攻,所以兵力充足能够坚守,可一旦坚守不到援兵赶来或是粮草耗尽那卢龙一破往南也就无险可守,所以也就有了无终不可守,可到了无终也就等于到了土垠,那时候公孙瓒会出动,护乌丸校尉也会赶来,可是乌丸人劫掠了这么大一片土地,到时候是战是走也就掌握了主动权,所以对异族的战斗除了在卢龙防御,也就只能出卢龙与鲜卑乌丸人决战这两条路可选,可是出城放弃天堑与胡人交战胜率又太低,所以关羽才会在此以酒论兵,模拟了一把乌丸人南下的战况。
而那三万人则是右北平乌丸大人乌延的全部家当,而还不是精锐的边军五千人在未来很可能就是司马的家当,以这样悬殊的实力做抵抗,除了固守卢龙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徐阿泰盯着关羽,他所摆放的阵势虽崇古风,但其中的一些布设却让他觉得很深奥,虽然瞧不明白,但却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着杀机。
关羽蘸着酒水将中部也就是所谓的骑兵提到了乌丸人面前,然后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对着徐阿泰说:“若我以骑军为诱饵,主动挑衅,引乌丸人入套,概率有多大?”
“很大!”
“再看此阵!”关羽在埃几蘸着酒水画了一个字说:以盾甲打头,矛兵居中,所有弓弩重器再后,再呈正面进攻之势,主动出击,如何?”
“依云长所言,出塞远来,未作休整,兵力更是六比一,战士也非精锐,战力平平又即刻开战,如此一来可算是犯了兵家大忌,若我为乌丸大人,必然与你正面决战,而且以云长所言正面是要呈进攻之势选择主动进攻,那我首先会虚主阵,重两翼,留精锐骑兵待云长深入,两侧合围后再派精锐骑兵绕道后方断尾,则云长必将全军覆没也!”
“不愧是徐部曲,如此一来关某危矣!”关羽与他这一番对答发现这徐阿泰的战略战术眼光真的非同一般,就算是做自己的对手也是绰绰有余,没想到小小的边军之中竟也有如此大才,对他的敌意减了几分反而还有种得遇知己的感觉,朗笑一声之后话锋却是陡然一转,道:“徐部曲,敢问一句,乌丸人与我,谁是羊?谁是虎?”
“自当是我汉军儿郎!”这一番交流让徐阿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关羽从容淡定的大将风度,他的外表看起来难以接近,其实不然,他并非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因为没有人懂他,明珠暗投的感觉何其孤独?这与徐阿泰当初在草原何其相似?
一时间徐阿泰与关羽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意味,相视而笑?一笑泯恩仇?这一刻两人好像终于找到了对手,更找到了知音。只听关羽说道:“那不知徐部曲可听闻羊入虎口一说?”
“云长的意思是?”徐阿泰双眸立时一亮。
“徐都尉没有发现口袋两翼怪异否?”关羽笑的很诡异,这让徐阿泰心头骤然一惊,抬眼去看这才发现口袋两侧强而底部虚,惊道:“云长这是?”
“徐部曲可曾听过田忌赛马之典故?”
“以强对中,以中对弱,以弱对强?”
“然也,若我精锐与乌丸正面相遇,谁赢谁负?”
“必然我军胜而乌丸败!”
“几回?”
“超不出五回!”
“好,若我大军陷阵之后直指乌丸中军,何如?”关羽滔滔不绝,好似此刻已然身临战场,正指挥着千军万马向乌丸人发起着猛攻。
徐阿泰亦然,此刻的他乃是乌丸大人,坐镇中军遥望战场,频频下达着军令:“我会调中军,在云长两翼骑兵未陷阵之前进行合围,如此一来虽然无法做到全歼,但不要忘了我还有预留精锐骑兵,到时一并杀出,必能将尔重创!”
“乌丸成合围之势?”关羽摸着短髭,突然在后阵之中蘸了一滴酒:“如此后军敢出否?”
“后军之后何来一军?云长岂能如此儿戏?”徐阿泰苦笑不得,这关羽没想到还有这小儿无赖之态,却不想关羽这一蘸酒却非无赖疲态,反而态度极为认真说:“非也,难道徐部曲忘记先前引敌之骑兵否?”
徐阿泰心中一沉:“此骑如何战法?”
“不战,亦不露面,只在后阵喊杀!”
“疑兵?”
关羽不说话,笑望着他,徐阿泰心中忐忑,关羽不说话代表什么意思,也许这是实兵,若后军一出,反遭前后夹击,若这是疑兵,只待后军杀出,这支骑兵便会直指中军,到时中军被毁,整个战场也就完了。犹豫了半晌道:“后军不出,但战场依然是我军占优!”
“可徐部曲却忘了一点,我军只向前杀,不顾后尾,不知尔部能挡否!”
“什么!”徐阿泰刚拿起的酒樽当啷一声掉地,溅了一袍子的酒水也不自知,陷入到了沉思之中,额头冒汗久久才无助摇头,道:“无法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