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欢喜一家愁,这一番任免最憋闷者无疑是太尉刘虞和归在太尉所部三卿太常、光禄勋、卫尉了,第一位太常与治丧还有新帝登基有着密切关系。太常乃九卿之首,地位十分崇高,不仅主管祭祀社稷、宗庙和朝会、丧葬等礼仪,还负责历代天子寝庙园陵及其所在的县,太常每月要巡视诸帝陵墓一次,而且兼管文化教育、陵县行政,也统辖博士和太学,在何太后眼里,这是仅次于太尉需要掌握的职位
其次则是卫尉和光禄勋,分别掌管宫内侍从与禁卫,一旦将这两人控制,就等同于彻底掌握了宫禁,再加上掌控三河的天使司隶校尉,三位一体才算得上真正从里到外彻底使儿子刘辩坐稳天子位。
何太后的精明与手段让群臣拜服,尤其是她的安排对很多既得利益者并没有太多阻碍,一个连任都未上的太尉加上三卿又如何能掀起大浪来,一时间德阳殿内再次山呼起娘娘千年的海啸声。
何太后在珠帘之后冁然而笑,如三月桃花,说不出的娇艳动人,一对凤眸斜睨端立在殿下的重臣,
满是欣喜,虽然没人能看清她此时的模样,但可以从她的声音听出她很享受权利的感觉,琵琶般清脆铮亮声再次响起:“国丧期间还望群臣竭心尽力,若有滋事生乱者,何后顿了下,声音在瞬间透出威严,整座大殿内的臣工只觉锋芒在背,不自在的垂下头。毛孔悚然的感觉更是让一些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碜,这个时候,有多少人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假以时日,何后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吕后?
没有人敢往下去想,因为何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如琵琶声响铮铮清脆,此刻却又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出口,透着威严:“大将军可行生杀予夺之权!!!”
安静,大殿再一次陷入到寂静之中。群臣们被太后杀伐果决的表现震撼得无以复加,而此时此刻要说群臣之中最为激动振奋者,非何进莫属了。不仅掌了文武事,更掌了生杀予夺之权,铲除异己,清缴不臣。这如何不让他激动万分。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当即山呼娘娘千年领取懿旨。
可剧情变化之快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当群臣都不得不接受何进在朝堂之上将要一手遮天之时,何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很多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有点看不懂这对兄妹俩又在搞什么把戏。
张让三皱眉,缓缓望向一边的赵忠,后者笑了笑,那意思分明就是爬得越高死得越快。咱们尽管看戏就是。
两人私底下做着小动作之际,何进已然侃侃而谈起来:“天子年幼。未达主政之年,当按成例以人子尽孝,在后宫嘉德殿结庐三年,以为天子居丧,以尽人子之孝。”
这一番话何进说得无可厚非,可却着实出乎意料,现如今何进把持文武之事,如果真按他的说法,那朝廷权柄自然为其所摄,虽不似皇帝但胜似皇帝,这可不是谁都愿意见到的事情,而在殿中的曹操更是扼腕叹息,如果他知道何进会上表奏请居丧之事一定会提前阻止,现在的何进权势太大了,虽然知道大将军也是替天子着想,不想让他背负不孝之名,可群臣不会这样想,中涓不会这样想,甚至连太后都不会这样想,如果这话是群臣之中任何一人都可以,谁说都行,偏偏就是何进不能说,唯独现在的大将军不能说啊。
因为这一句话,已经有很多朝中重臣包括一直不多话的老狐狸开始泛起了嘀咕,何进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打着什么主意,难道真是想为日后窃取国家公器而铺路?
或者说这是和太后的一出双簧,其中另有目的。
可是从珠帘之后,太后粗重气急的反应来看,这事好像太后一早并不知晓。
原本一致对外如今又变成了自相残杀,张让、赵忠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丝叵耐笑容,后者当即瞄向他的心腹,可这个时候,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殿后侍立,职位最小可此时却是最有实力的潘隐却迈步而出,雄赳赳气昂昂,执剑来到玉阶之下的他朝着天子的方向,太后珠帘之后躬身施礼,一脸愤慨,朗声说道:“臣虽武夫,却也知三年丧制始于新莽之乱,大兴于光武帝,大将军言天子以孝治天下,以己身作表率无可厚非,然末将却以为,既然都是法先祖,何不法先祖文帝,以心丧三年尽心尽礼为诚,以日易月,以年变天,以三十六月为三十六天为准。”
百官面色大变,立时就有人跳出来叫嚣潘隐是蹇硕一党甚至骂他是数典忘祖之辈,如果天子真要按这小人所言行心丧三年礼丧三十六天,必会为千夫所指,受世人唾弃,毕竟东汉是光武灭新朝而建,虽然都是高祖子孙,可在当时还是有着区分,尤其是在称呼上刻意称为前汉,先汉,而在五德始终也没有继承前水德而改火德,所以在追溯始源时只以光武朝而论,这在所有朝臣之中都抱有着默契,与东汉朝建立有关,与东汉朝靠着三河、颍川、汝南士族建立有关,所以才会在水面下有这一条刻意与前汉划清界限打压关陇士族的不成文规定。
如果是在几天前,殿内大臣必会群起而攻之,让潘隐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可在此时,真正现身谩骂指摘者却寥寥无几,只有一两人,奇观,这在东汉朝是难以见到的,可同样出现这情况又一点也不奇怪,让士大夫们宁愿打破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的原因,无疑便是没人愿意见到何进权势滔天。
正是这样的默契让潘隐没有感到丝毫压力,全然不用去理会,据理力争:“当今天下烽烟四起,祸乱丛生,天子与太后当每日临朝以定国事,使天下安宁方为人子之孝,又岂能因居丧而荒怠政务,一旦贻误军国大事,潘隐骤然声色俱厉,面显狰狞,怒叱出列数人:又岂可言孝?又如何是在尽孝子之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