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甄尧夸夸其谈,甄姜心中自然对他嗤之以鼻一番,毕竟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又能说出什么谒语来,可是还未等她多想,却现不光是大哥明悟也似的看向小弟,便是刘澜也是赞赏的频频点头,而甄姜则再次细细回味起甄尧的话来,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什么也不明白!
刘澜在心中感叹一声,这就像重庆谈判中的毛爷爷,只有后方把仗打的越好,毛爷爷就越安全。而事实也正如此,只要助公孙瓒赢下此战,那无极太守为了自己的脑袋,就绝对不敢去动甄家。
绝妙处就在于不管无极县令如何想对新主子袁绍献媚他的选只能是刘澜,若他不能将刘澜在无极抓捕成功,反而被他逃脱,那么无极县令就不会轻易去动甄家,因为他要观望,观望这一战的胜负。
若袁绍赢了,他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将甄府众人拘捕,为‘主子’送去锦上添花的彩头。
假若袁绍这仗输了,那他则会立时去结好甄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官位和小命,如此自然不会去动甄府分毫,即使这一战以平局收场,那么甄家依然是无极大户,无极县令依旧不会动甄家,若是动了,他无法向袁绍交代,难道去和袁绍说甄家私通刘澜?
只要无极县令不傻,就绝对不会做出此事,若真的说出来捅明喽,袁绍也不会对甄家如何,反而会一怒之下将他处死,以稳冀州氏族之心。
“好,既然夫人决定连夜送我出城,那就请伯宁妥善安排一切了!”刘澜瞬间想通了一切,对甄豫说道。
“那是自然,还请刘县君收拾行囊,我这就去做准备!”
甄豫匆忙离开,因为就在刚才甄尧说出那番话后一个异常大胆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间,既然认为是奇货可居。那是不是该博一下?
油然而生的大感想法让甄豫异常坚定起来,立时便向着后院甄夫人的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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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尧儿当真如此说?”
装饰古朴的房间内,坐在胡椅中的甄夫人看向一旁叉手侍立的甄豫,心中说不出是欢喜亦或是震惊。但甄豫还是能察觉到目前露出的几许赞赏之色,是啊,先不说三弟这番话分析的对不对,若出自他甄豫之口,想必母亲定然会嗤之以鼻。但出自三弟之口那就另当他论了。
甄尧尚小,以他幼小的年纪便能有此洞彻人心的表现足以让做母亲的甄夫人感到欣慰了,但若是甄豫说出这番话,那就太过想当然了,只会让她更加肯定大子扶不起!
“确是如此说,当时孩儿细细一想,亦觉其言在理,便前来打扰母亲……”
甄豫微微抬头偷了看了眼甄夫人,见她若有所思,遂即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鼓起勇气道:“孩儿亦觉得三弟说的在理!还请母亲……”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甄夫人挥手打断他,一对明眸却打量着甄豫,想要从他眼中瞧出些什么来,只是看了半晌,却毫无所获,心中叹息一番,道:“说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知子莫若母,甄夫人自然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他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听话不是不好,但正是因为他太听话所以甄夫人觉得他有些懦弱。当然这样的观感与他平日的表现分不开,这个大儿子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主见,甄夫人本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般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但她很难想象他竟然因为尧儿的一番歪理而改变了想法,欲要拂逆她,换在以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生的事情,但甄夫人却又不得不面对,因为这难以想象的一切确实真真切切的生了。
是什么让他改变想法?是甄尧那些歪理?定然不会,既然不是这样。那一定是他有了自己的主见,要明白他可是甄家的长男,这个家迟早是他的,他可不能看着这个家的主人只是喏喏行事之辈,因为这是败亡之兆,并非好事。这样的想法一经浮现便让甄夫人喜出望外,长子终于长大了,但能不能撑起这个家,他还需要通过大子心中的想法来判断。
“是!”
甄豫应了声,异常谨慎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不敢有一丝大意,半晌方才说道:“孩儿听说公孙瓒已出兵冀州,而冀州郡县无不是望风而降,虽此刻大军未至中山,却也不敢确定公孙瓒此役是力求与袁公一战亦或是要覆冀州之地。若母亲草草而为,日后公孙瓒军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是不看好袁本初了?”
甄夫人对袁绍并不客气,直呼其名,虽然对袁绍没啥好看,但真正让他变脸的还是长子的这通歪理,沉声道:“只凭这点是不会促使你改变计划的!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不要有丝毫隐瞒。”甄夫人心中更想听听甄豫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这些敷衍之语。
“母亲从小教育孩儿,孩儿亦是觉得打仗和经商一样,只有将风险降至最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甄豫确实很害怕他的母亲,说话的时候都是低着头,此时更是偷偷去打量母亲一眼,见母亲没有丝毫异色,才又壮着胆子说道:“只要我们将刘澜安全送出城去,不使他在甄府被拿,那么日后冀州不管姓袁还是公孙,我甄家都会是安全的。”
“你是如此认为的?”
甄夫人摇摇头,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叹息一声道:“但为娘却更看好他袁本初!”看着有些忐忑的甄豫,怒其不争道:“你既然说将风险降至最低,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这一仗公孙瓒失利了?到时候季太守要向袁绍示好是不会去管刘澜是在甄家被抓又或是逃脱,他想对付甄家,只需为我甄家按上一个罪名就能使甄家万劫不复,这种局面,你可想过?”
“这,
,这……”
母亲的一番话使甄豫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抬头看向她,在心中纠缠半晌,方才坚决的说道:“我想信母亲所言非虚。但我同样也相信妹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相信她不会选错人!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也不知是何促使他此刻充满了勇气,又道:“母亲所虑。孩儿相信定不会生!”
“荒唐,荒唐!”
甄夫人怒道:“你不是看好公孙瓒,你是看好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甄豫,这句话是她今天听到最荒唐可笑的一句话了。
“孩儿确实是看好他!”甄豫硬着头皮,针锋相对道。可以说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母亲不敬。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甄夫人虽然知道甄豫自小聪明好学,但委实是个懦弱胆小之辈,平日里只知唯母命是从,甄夫人更是常常哀叹其没有乃父之风,若说她三个儿子中更喜欢谁,那自然是最小的儿子甄尧。
甄夫人眼怔怔的看着宛如变了个人的甄豫,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出口呵斥。只是在心中想这哪里还是平日里的大儿子?到底生了什么事会让他有如此巨大的改变?难道是自己平日里对他的关爱太少,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去关心过这个早早被自己打上不争气烙印的儿子?
在甄夫人矛盾与内疚,生气与欣慰之时,甄豫却用异常坚定的神色看着她,又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难道母亲不也看好他吗?不然又为何会为他留下诸多……”
一言未毕,只听甄夫人叱道:“放肆!”
“孩儿不敢!”
甄豫急忙拘礼,低声道:“孩儿相信他,即使不为我甄家,也会为了姜儿将这一仗打好,依孩儿看。这一仗非赢即平袁公占不到好处!”
甄夫人眸光深邃的说:“你真这么认为?”
“孩儿早已探听清楚,袁公之弟术,徐州牧陶谦皆与公孙呼应,只凭这一点。袁公便不得不防,如此一来袁公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想要赢,只怕困难重重!所以孩儿这一仗看好‘他’!”
“错了,豫儿你错了,公孙瓒有陶谦和袁术相助,可你难道忘了袁绍还有曹操帮忙吗?所以你说的这些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负!”
甄夫人一副痛心疾模样。道:“豫儿,我不能让甄家毁在我手中!你明白吗,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安全考虑,现在的甄家经不起任何挫折!”
“母亲,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您早下决断。此仗袁公不会占到任何便宜。”甄豫心中焦急,道:“两权相害取其轻,还请母亲三思,亦要相信姜儿!”
“尧儿年幼,所言乃是为保刘澜,不明其中厉害也就罢了,但你……但你叫为娘怎么说你才好。”她摇头哀叹一番,看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道:“我们只需将其送出,到时只要做的巧妙,刘澜必然不会察觉是我们在背后捣鬼,只有如此才是保全之法,而你所言,乃是将甄家的未来置身在他的身上!这代价太大了,你难道真看不出后果吗!”
“孩儿不认同母亲之理!娘亲应该知道先秦吕不韦‘奇货可居’之事,还望母亲信孩儿一回!”
“你将自己比作吕不韦?”
甄夫人嘲笑一声道:“那他刘澜也不会是子楚!”
“若母亲执意如此,恕孩儿万难从命!”
甄豫在这一刻彻底下定了决心,即使与母亲翻脸也在所不辞,沉声道:“我乃长兄,孟子云:长兄若父,今日孩儿为了甄家只能违抗母命了!”说完竟然是转身离去,说不出的雷厉风行,全然没有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这是要,你这是要气死老妇……”
甄豫已拉开房门,听到母亲的娇诧声,却并未回头,但声音依然恭敬柔和,道:“古语有:夫死从子一说,还请母亲恕罪,容孩儿做主一回!”说完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你……你。”
甄夫人看向突然变了一人的甄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没想到这个软弱的孩子竟然有一天会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她不知道甄豫做的对不对,但她却知道他这是在冒险,是拿着甄家百余条性命去冒险,而且还是九死一生的冒险。
她决定去阻止,阻止即将生地一切,只要有她出面,甄豫就不可能将刘澜送出城,即使到时事情会泄露出去,会被刘澜所知,会被姜儿所怨,他也绝不顾惜。
只是当她真的起身时,甄夫人却又有了些许犹豫。就这样站在原地,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很久很久,凌厉的目光骤然变得暗淡,双腿一软,无力的坐倒在胡椅中。
随即他看向了那只北机居士留下的鸳鸯转香壶,此壶存世甚少,乃北机翻阅史籍至汉惠帝时研制而成,壶有机关,不启则为普通水酒,启动倒出的则为毒酒,甄夫人决定要孤注一掷,即使现在去毒死刘澜也在所不惜。
提着鸳鸯转香壶起身,视线却从铜镜处一扫而过,直到这一刻,甄夫人才现自己好像一下苍老了许多。
我确实是老了,但甄豫你能撑起这个家吗?”
颓然的她看向铜镜里的甄夫人,霎那,竟然看到铜镜里出现了甄豫的样子,一瞬间,她竟然从大儿子身上看到了先夫甄逸的影子,不知何时,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好似先夫甄逸对他说道既然豫儿要如此行事,那甄府上下就押宝在刘澜身上吧!”
“连你也如此说!”
自言自语的甄夫人内心做着短暂地挣扎:“可要是这个注压错了,
那,那,那这个赌注未免也太大了!”
甄夫人因为内心的恐惧而站了起来,若真到了哪般田地,甄家的下场……想到坏处,再也不敢往下去想了。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听我说,我们都老了,是该让孩子们去想去做的时候了,不然他们又如何能撑起这个家?”
站在原地的甄夫人又默默地坐了下去,口中好似在呓语一般,道:“那我是该信任甄豫了?”
“按照古礼,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只要他能将刘澜送出无极,即使后果当真不堪设想,那你也有充足的时间去把一切安排妥当,为甄家留下香火。既然如此,那何不让豫儿放手去做呢?”
“我听你的!可是‘良人’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甄夫人捂面呜呜啼哭起来,却如何能再听到甄逸的声音。
啼声渐止,屋内一如既往,从来也没有过甄逸的声音,有的只是甄夫人的啼哭声,还有她的呓语声。此刻甄夫人不再是平日里坚强的撑起偌大家业的主母,而是一位内心软弱的寡妇……
不知不觉中,甄家的上上下下,竟因为袁绍和公孙瓒这一仗而生了改变,这种改变会使甄家如何?
没有人知道甄家未来会如何,但此时的甄豫却因为他关键时刻的抉择,从而真真正正登上了甄家的前台,成为甄家名副其实的家主,而他的选择,他的投注,又会为甄家带来什么样回报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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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转香壶是我国古代广为流传的一种神奇酒具,能在同一壶中倒出不同的两种酒来。它创于何代、何人所创均无据可考,但历代都以“稀世珍宝”传闻于世。
传说,鸳鸯转香壶始见于汉代。汉惠帝死后,其子刘恭被立为皇帝,吕雉怕刘恭之母张皇后与她夺权,使用当时宫中仅有的一把鸳鸯转香壶装了两种酒,其中一种是毒酒,在饮宴时将张皇后毒死。此壶至何代绝世也无从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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