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将一切安排妥当,但刘澜并没有退帐,反而走下阶来,负着手,站在阶中沉声道:“其实大家心中早就清楚臧霸去向,即使不敢确定但起码已经猜测到了,不错就是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
刘澜肯定了他们的心中想法,但反过来呢他又什么都没有说,而那句就是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就更意味深长了,而这句话无疑便是针对心中有猫腻者,因为这时节只有他才会迫切想知晓臧霸真实的去向,是以刘澜原本在众人眼中极其普通的一番表态,在他眼中就变成了其中隐藏者更多内情。
就在不少人心中遗憾之际,刘澜两眼锐利如鹰向他们看来:“并非是我故意要隐瞒大家,而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下首关羽疑惑起身,道:“另有原因?主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主公!”张飞也站了起来,闷声闷气道:“俺看像救援青州这等好事哪里用得着什么劳什子的臧霸?不如主公现在就给俺五千人马,到时定将那袁谭小儿生擒到主公面前,任凭处置!”
许褚看了眼一旁的张飞,冷笑一声,豁然而起,道:“哪用得着五千人马,主公只需给仲康三千人,到时定将袁谭小儿的首级提来,若是五千人,说不得还要顺便打去冀州,将那袁绍也一并揪到主公案前!”
“许仲康,你他娘好大的口气!”张飞铜铃般的眼珠立时睁的滚圆,眼珠犹如喷火般转向刘澜,嚷道:“主公。你便给他五千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将袁绍抓来!”
“胡闹!”刘澜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这个时节他俩这么反倒吵了起来,这不是给我添乱吗?怒道:“你们平时闹我也不去管你们。难道你们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还在此胡闹?”越说越气,就要喊来亲卫将他二人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不想话尚未出口,却见张飞一脸正色道:“主公,俺并未胡闹,不若您现在就给俺五千人马,若带不来袁谭,随便您处置!”
“主公。末将愿立军令状,只要给末将三千人马,若灭不了袁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褚眼中带着三分傲气挑衅般瞥了眼张飞,那眼神中分明是说五千人带来袁谭,老子三千人就能全歼!
张飞满脸不屑还瞪了眼许褚,那意思分明是说你他娘不是说五千人抓袁绍吗?怎么现在又改三千人抓袁谭了?你倒是立五千人抓袁绍的军令状啊!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刘澜看着他二人的神情,哪里能不清楚二人眼中是何含义,虽然知他二人有争强好胜之心。但却并不能因为他二人而改变既定计策,现在最关键的是广陵急需解决,摆手打断二人,道:“好了。青州已由臧霸前去,你二人便不必多言了,若想好杀一回。那么就将力气都留在广陵城下吧!”
“诺。”
二人见他不提青州,而是说起广陵。只能叹息一声应道。二人心中都清楚,广陵就像是条草鱼。而青州却是只肥羊,而想要大口大口痛快吃肉,自然还得是吃羊,而草鱼虽然也是肉,而且刺也少,但毕竟体积和数量就那么多,如何能吃的尽兴?所以二人虽然应诺的痛快,但那失望之情却早已是溢于言表了。
刘澜直接无视他二人,缓缓走到帐前,背朝众人,道:“之前我已经说了,之所以会将臧霸之事隐瞒大家,乃是有难言之隐,既然大家都来问我,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众位了。”
众人齐齐看向刘澜,翘首以盼,主公都这么说了必定是另有原因或隐情,而并非是因为此事机密才会刻意隐瞒了,而现在自然是要揭开谜底。看着他的背影,却发现主公身体突然开始颤抖,如打寒颤一般,而且幅度越来越大,都已经开始关心了,可刚要发声,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脸色憋得通红,好似下了极大的信心一般,道:“我之所以要隐瞒此事,并不是此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而是一直以来在众位之中隐藏着一位袁绍派来的奸细,为了不被发现臧霸援青,我只能隐秘行事了。”
说道这里刘澜之前还颤抖的身子却忽然停止了巨幅摆动,缓步向着主位走去,只是当他走到末尾徐盛和甄俨的座位前,却又停下了脚步,道:“好在臧霸已经走了多日,今日说出来我也不怕再泄露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屋内立时变得吵杂起来,众人议论纷纷的猜测着到底这个奸细是何人,而就在议论声引爆之后,突然只见张飞大吼一声,立时将屋内的吵杂声音压了下去,如闷雷一般的声音立时使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而沉默只是片刻,就见张飞说道:“主公,这屋内可有您说的那个奸细?”
刘澜点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张飞吼也似的说道:“不管这个奸细是谁,绝对不会是许仲康!”在他心中,屋内的奸细自然不会是他和关羽这些老兄弟,也绝不会是许仲康和甄小子,那么随着范围的缩小,这个奸细也就呼之欲出了!
没想到这对冤家在关键时刻并非是落井下石,反而到是极力维护。刘澜心中满意的点点头,面上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张飞,道:“翼德,你怎么确定这个奸细不是仲康呢?”
“我怎么确定?”张飞仰头看向主公,忽然好似福至心灵一般,急忙跳起身来,跑到许褚身前一把将其提了起来,吼道:“许仲康啊许仲康,没想到你他娘的还真是奸细,都怪俺老张平日里瞎了眼,竟然和你这种小人为伍!”
说着便是一拳向许褚面门打去的同时骂道:“我说你怎么要说去打冀州,我看你这是去投奔你的老主人去了吧!”
许褚伸手一护,挣脱张飞的同时却已跪倒在地。哭也是的说道:“主公冤枉啊,冤枉啊。想末将自许坞追随主公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何来是袁绍奸细一说,便是那袁绍,末将至今也是未曾见过。”说道最后更是砰砰磕头,额头都见血了:“还请主公明察,仲康若有二心,定叫我不得好死!”
他一番动作太快,及至他磕头发出的砰砰声传来,刘澜阻止的话也说出来。可已经晚了,赶忙上前将他扶起,道:“仲康快起,你的忠心我又岂能不知,再说我又何时说你是这个奸细了?”说完却是恼怒也似的瞪了眼张飞,道:“都是你这呆子,我何时说是仲康了?”
“主公刚才不是说,不是说我怎么确……”
张飞说道这里却是不知该如何在往下说,他发现主公刚才那番话并没有说许褚就是内奸。完全是他理解错了,挠挠头,尴尬的笑道:“误会,误会!”说着瞧瞧后退返回席前。
临到席前。张飞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道:“主公。既然不是仲康,那这个内奸到底是谁?”他此言一出。每个人的目光齐齐向刘澜看去,心中难掩想要知道内情的渴望。
刘澜摆摆手。道:“内奸是谁,我心知肚明,但我并不想当众说出来。”缓步而行,走到张颌与张飞的案前,意味深长的对众人说道:“我希望它能主动向我承认,若他能承认,念在主仆一场,我定会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说完又缓步向自己主座前走去,当走到第三层台阶时却是兀然回首,看向众人道:“今日我会在书房中等他前来,我真心希望他能来找我!不然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完刘澜登阶缓缓落座,拿起案几上的那张帛布纸张,道:“你心中会明白这是什么,所以我也不在多说了!”看向众人,摆摆手,道:“好了,各位暂且退下吧!”
议事厅乃是一处独立的院落,院落四周戒备森严,侍卫不时穿行期间,而在门前更是有两班执戟兵丁小心戒备。
进入院落,万木葱茏的夏季更加使得院内的花鸟树木美不胜收,不知何时议事厅外下起了小雨,雨滴不大却非常的稠密,掉落在地,响起哒哒声响。
议事厅门前竖立着一门打鼓,若刘澜议事时,便会将此鼓敲响,只是此时这鼓却被雨滴打中,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嘟嘟声,嘟嘟声传到屋内,使众人的心脏随同鼓声开始以同样的节奏上下跳动。
众人一一告退出屋,但他们的心情却如雨滴一般开始下沉,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众人,好似除了自己之外都是奸细一般,但也有例外,那便是张飞,因为此时早有大多数人聚集在他身旁,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刘澜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产生如此后果,互相猜忌情况让他后悔不跌,但好在只有一天时间,也许这样的情景在明日天一放亮后便会消失吧。
抬起头,目送着众人消失的背影,直到关羽即将退出房门时,他却突然喊道:“云长,你留一下,我要和你商议一下广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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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离开了,而刘澜却怀揣着忐忑与焦虑在书房之中漫无边际的等待着,如此等待虽然枯燥,但在内心深处他却并不后悔,他想要最后努力一次……
他不知晓自己如此做能否得到他心中最想要得到的结果,便如‘夏炉冬扇’这四字一般,即使做了无用功之事,但最少可以让心中得到一丝安慰,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去挽回,挽回自己的同伴。
对,是同伴,亦或是兄弟,虽然随着他威势日增,身边的老兄弟们不复昔日的随意自如,对他更多的是恭敬有加,但不管如何,在他心中还念着那一份情谊,不忍就这样将其处置。
你可以说刘澜还不够杀伐果断,有些妇人之仁,但这就是他,也许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但这份本性却不会随着时间有所改变。
也许他会变得对敌人心狠手辣,但对待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他却终是难以举起手中的屠刀……
时间飞逝,不知何时屋外彩桥横空,如此美景却并没有吸引他的眼球,依然坐在矮几前漫无目的的等待着,如此索然无味的等待开始让他有些烦闷起来,他随手从书架之上取下一本竹简书,毛诗,但早已不是刘茵送他的那一本,可内中的释义却与那本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可本想借看毛诗来打发时间,却发现如今心事重重哪还有心思去看哪怕一眼,只是扫了几眼,便将书籍随手掷在一旁,站起身,走下阶,来到窗前,将粗布窗户打开,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而与此同时他却又想到了一些要紧事,那就是徐州城的整改,入住徐州之后刘澜一直在安抚徐州城内旧有势力,如今徐州只剩下广陵一地,届时只要广陵一平,那他就可以大胆的选任官员和循序的对徐州做出整改。
而首要一点自然是对徐州城的土改还有就是改建,对于土改因为有了小沛的经验,倒也不再话下,到时只要有国渊,便可将此事办好。但徐州城的改建却又与小沛不同,他现在考虑的是该如何将徐州城的规模扩大,使徐州城与彭城合二为一。
对于此事刘澜心中也一直存在着疑惑,在他的印象中,徐州城应该是不存在的,真正的徐州治所应该是彭城才对,可是当他对徐州城稍加了解之后才发现,徐州城与彭城便好似一个人和他的影子一般。
至于影子(徐州城)为何会脱离本体(彭城),这就要追溯到汉初刘邦为了消减项羽在彭城的影响力所采取的打压彭城,扶持徐州城的国策了。
所以说这两城相隔很近,便于整合,而整合之后,徐州城或是新的彭城便会一跃成为中国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其规模与繁华的程度将再次恢复到汉初时的水平,这样的结果自然对刘澜有百利而无一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