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八十六章 张昭

目录:大汉龙骑| 作者:皇叔刘司马| 类别:历史军事

    “主公啥事啊?”

    刘澜没好气的说:“啥事?和我去见张子布,到时候你要诚诚恳恳给他道个歉!”

    张飞黑炭般的脸膛立时拉的长长的好似条苦瓜,凄楚的好似受尽婆婆刁难的小媳妇:“主公,俺又没做错啥事,为啥要道歉,再说了,就是去了,他也未必接受俺的道歉啊,你是不知道那老小子脾气有多臭,俺前些时日去见他的时候,他只给俺一盏茶的功夫,俺连屁都没说一句,他倒喝完了茶,扭屁股走了!”

    “还有这事?”听着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刘澜噗嗤一声笑了,他都能想到当日张飞吃瘪的样子,感情是因此结仇了啊,那看来道歉也就没啥用了,得再想个办法!

    “主公,照我说这老小子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给他来顿大棒,我就不信他不服服帖帖!”张飞咬牙切齿地说着,好似两人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一样。±頂點小說,

    “这种人不是以武力就能使其屈服的,咱得以德服人!”刘澜嘴上说着,心中却如最精明的商人开始盘算起来,在某一时间,蓦地想起了郑玄当时说的话,瞬间有了解决的办法,大笑一声,道:“走,咱们现在就去会会这块硬骨头!”

    刘澜当然不能像张飞那样踹开中门,直入府邸,客客气气递上了拜贴,恭候多时才被张府管家带到了会客厅,厅内布置典雅,尤其是其中一座越窑产青釉镂空三足熏吸引了他的目光,熏体为球体,上部为两周树叶窗,顶部为鸟形钮,底及承盘各贴三足,通体施釉。造型端巧玲珑。制作精致,实乃难得一见的佳品良作。

    欣赏片刻,屋外传来张昭的响声,很快便见他快步进厅,十分客气的对刘澜作揖,道:“不知德然公大驾光临。有所怠慢,还望海涵!”

    “子布兄客气了!”两人寒暄片刻,便分宾主落座,刘澜笑着道:“不知子布兄近日可好啊?”

    “德然公自当清楚。”张昭啜口茶,冷笑一声,道:“忘说了,德然公您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了!”

    张昭自然清楚刘澜为何而来。但想现在就让他出仕绝无可能,他要等,甚至是拖延,只有拖延到孙策入主庐江,那他就会和他彻底摊牌,若是孙策拿不下庐江,那么他在适时南下江东甚至委身刘澜也不迟,当然最佳的方案就是出仕刘澜。这样一来不仅全了他重贤之名,更能使自己风骨得到世人赞扬。可谓是一举两得!

    刘澜也学着他啜了口茶,不疾不徐,道:“早就听闻彭城张氏家学乃子思、孟氏之儒,后更听说子布先生更是专治中庸,乃此间大家,与《尚书》郑氏。《古文》孔氏《周易》王氏,《左传》杜氏为当今天下执天下牛耳者,小子不才,虽治毛诗但对中庸之学也有几分涉猎,只是我这中庸却非子布先生可解可释的!”说着刘澜却颇为傲气的闭上了眼。微眯条缝,颇有些挑衅地看着他,想瞧瞧他的反应是不是与自己猜测一般。

    “可笑,你那中庸又如何,但且说来,老夫一一与你释解!”张昭涨红了脸,若说这天下其他经史典籍他不敢口出狂言,可这中庸绝不是区区刘澜就能难住他的!

    “既然如此,那澜就献丑了,但说中庸之前,咱得先从古今之分说起,且不说先秦儒家八派(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而从历史发展来看,主要是孟子的一派和荀子的一派影响最大。),只说自始皇焚书以来,一些老儒生凭记忆背诵出来一些经文,用隶书记录并整理出来,叫做“今文经”!

    而后刘向、刘歆父子校理秘书,发现了一部用古籀文字书写的《春秋左氏传》,再加上由孔壁所得的《逸礼》、《古文尚书》(古文尚书为伪作,世所公认),和《毛诗》,便成了古文经的主要经典。之后百年研习今文经的儒生便被世人称作今文学派,而修读古文经者则唤作古文学派。

    而因今古经文有所不同,再加上观点差异甚大,两派各按自己的观点注经立说和收徒讲学,遂成水火不相容之势,到最后甚至开始相互指责、论辩,相攻如仇。而后又因家学兴盛,一族一经,所以张家独辟蹊径,不解古今,而著中庸。

    虽说中庸出自子思、孟氏之学,但在两学之中却又乃下乘之术,可偏偏因彭城张氏治之,故而并不乏求学士子,但随着时代迁移,尤其是郑大家的出现,他博稽六艺,开宗立学,容百家(不是说儒法道兵纵横,而是融合各类儒家经典)之长,影响迅速扩大,俨然一副泰山北斗之势傲立天下,如此一来,本就相比今古落了下乘的中庸之学自此便彻底没落,再也不复从前风光!

    “这些世人皆知,说来何用?”张昭已经喝下半盏茶,将茶盏放落后,道:“刘使君,你还有半盏茶的时间!”他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已经大为不满了,如果是时间鸿儒大家对中庸指摘,他自然会潜心求教,在这些大儒面前张昭却也是一位能够去听去思的儒家,但似刘澜这般武夫却大言不惭说什么他张家家学比之今古文经落了下乘,这如何能让护犊心切的张昭不生气。

    要知者中庸可是他张家累代积累得来的心血,若说有被诟病处他不否认,但说比之今古落了下乘,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当初徐州今古中并立是何等风光,若说落了下乘反而是那今古学派,若非是那何休与郑玄,他家的中庸也不会沦落到现今这般地步!

    “既然还有半盏茶的时间,那我得抓紧时间和子布好好谈谈这中庸之道了!其实中庸之说脱胎于子程子与孟子,既然子布认为孔学核心是仁而非礼,那咱们就说说这个仁,所谓仁。自然是仁者爱仁,施仁政,薄赋税。所以真正让张家下定决心治中庸的原因恐怕正是董仲舒这样的经学派掌握时政,遵循儒皮法骨吧?

    所谓礼仪三百(制度和行为准则),威仪三千(刑律),这样礼凌驾于仁之上。这在子布看来已经脱离了圣人之道,在子布看来,圣人之道应该是度化世人,使世人皆有一颗仁心,而不是像荀子和他学生韩非、李斯那样用严苛的律法去约束人心。

    所以在这一点上,张家所治中庸倒与治今文的学子立意相似,所以治古文治毛诗尚荀子的古文派就势必成了你们批判的对象了。

    可为何张氏在徐州偏又没有与古文学派对立呢?刘澜自问自答道:“恐怕这就要从性恶还是性善说起了,当然董夫子三性说咱们今日姑且不论,就说张家治学主张与今文一般是皆乃废学恃性。而古文讲究的则是兴学节性,所以我说啊,张氏之儒与古文一比,高下岂也就立判了,再者古文又讲礼法兼施,但这法中却有变的含义,所以从后世的倾向刘澜更赞同荀子法后王而斥法先王。

    韩非曾言: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与守株待兔有什么两样?而荀子说:东南西北各地儿童出生时的哭声是一样的。但长大以后习俗就不同了,所以这应该是教育的结果。应该兴学节性,而不是废学恃性,使人始终活在愚昧之中,所以古文学派中的礼,我认为应该是正人心的本,而法则是开风气的通。本可以维护名教,而通则是变通世事。只有将礼仪为体,法律为用,那么礼法兼施才会成为长久之道。

    张昭神情激动,脸庞憋的通红道:“既然你说法后王。那请问暴秦何来?若无苛法,何来暴秦?若无仁政,何有强汉?”

    先生不要激动,虽然古文有其可褒之处,但是今文也不是毫无可采之处,就拿民权一说,澜就深感认同,所以说这古今皆可取,又皆有糟粕,但先生所治中庸就差了太多了,有悖圣人之教!

    “竖子不知天高地厚,竟妄言中庸之道!”

    张昭气的浑身颤抖,手掌哆嗦,颤颤巍巍地指着刘澜,怒发冲冠:“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其书始言一理,中庸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卷之,则退藏于密。

    中谓不偏,庸谓不易。是指人生不偏离,不变换自己的目标和主张。这就是一个持之以恒的成功之道。孔子有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中庸之道使人中正、平和。若天下人失去中正、平和一定是喜、怒、哀、乐太过,治怒唯有乐,治过喜莫过礼,守礼的方法在于敬。只有保持中正、平和方能得以长存,而中又暗指好,庸同用,即是中用,则要拥一技之长,做一个有用之人,要坚守自己的职责,所谓在其位谋其职,这又如何有悖圣人之教了?”

    “既然先生治中庸,讲不怒,那现在先生岂不是有悖圣人之教?再者,在其位谋其职,反过来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岂不是有悖圣人之教?”

    “圣人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辈循之,焉有悖逆!”

    “那党锢之祸呢?若天下士子皆依圣人之教,不敢公然点评朝政得失,那宦官外戚之祸又有何人能除?当今中夏,礼崩乐坏,而如子布这样世之大儒却依循着下乘中庸之术避世不出,岂非有悖圣人之教?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但方今天下兵锋四起,吾辈当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又岂能隐世不出,坐看天下霍乱纷纷?难道这就是子布所学之中庸?

    我虽不习中庸,却也知中庸之意,遇见强者不敢反抗往往便以‘中庸’来粉饰,聊以自慰,中庸之道乃为导民,维持社会稳定,天下士者皆知中庸毫无益处,民间草莽屠夫也无一人中庸,只有那些小民被蒙骗。

    而中庸智者,如子布这般,身处乱世只会明哲保身,到了大有为的盛世也不过是以中庸居中调停,对奸佞心慈手软,不屑于使用非常规手段掌握权力去为民造福,为朝代走向衰弱埋下隐患。到了晚期,就算子布一生为民请命,恐怕百姓“被中庸”太久,造势呐喊会,但真要出力,却无人敢响应了!

    还有就是中庸崇古这一点,这就是其最大的致命点,太过保守,没有进取,便是那水排之产生,尔等中庸儒者不见其提高百姓福祉粮食丰收,只知一味嘲笑其为奇技淫巧,若非是你们这些尊孟子,尊中庸的腐儒我堂堂中华,何以被西方列强奴役!

    刘澜越说越激动,口无遮拦,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刘澜有好几句话没守住口,但张昭毕竟是古人,又如何能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更别提一旁的张飞了,连张昭都不明白,他就更不知晓了。

    干咳了一声打断屋内的短暂尴尬后,刘澜才道:“本朝之儒,皆为利禄,高官显爵,通经所得。人挟一经,以为重宝,修习揣摩,视之秘术。故门派林立、不相往来,久而久之,流弊愈炽。致使舞文弄墨、极尽刻碎之能事,穿凿附会,曲解经传之本意。

    孔子曾云:“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小人儒者,即上述之类,而君子大儒,心怀家国,放眼天下,通经致用,不泥章句。若非郑大家博稽六艺,这世上岂非皆是这小儒当道?

    而《论语》谓:“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於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可治春秋大儒,习经在于能用,非埋首书斋,皓首穷经也。

    当今天下皆为小儒,不久不才曾在杏林讲坛,云:天下国家,只有心怀天下,其次国家,再次己身(这个己身应为家族)方才是君子大儒,而澜听闻,古之隐者有君无道而隐,有乱世而隐,有太平之世而隐,而今天下,纷乱缭绕,正是我辈大展宏图,为民请命之时,如子布这般大贤难道真要做那居乱世而隐者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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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诗,仪礼,乐经失传(大火烧毁),易,春秋,书,为五经。据一字石经作东汉五经变七经为:易,诗,书,仪礼,春秋,孝经,论语。东汉五经变七经,而论语至此方入儒家经典。

    到了唐代,加周礼,礼记,公羊传,谷梁传,尔雅从九经变为十二经,到了南宋,朱夫子因推崇孟子,至此确立儒家经典十三经。

    而我们所知的四书五经,四书指的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指的是周易,尚书,诗经,礼记,左传!若非乐经失传,就会是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了!